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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藏剑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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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帝李渊将建中的神仙撤了个干净,并留了一句“始之仙自辈高者出”。大概意思是以后建中的神仙都从建中有能力的里人选了,建中今后的事都归自己管了。由此凡间修仙盛行,各自为阵,八仙过海,奇法百出。都想争做这个所谓的“辈高者”,一跃成仙。
就这样一晃半个千年过去了,建中却是连个神仙的影子都没见着,神仙哪有那么好做的。各路门派却在人们的交谈中慢慢形成了,心法、剑术相近的人聚在一起,越来越多,其中能力略高的人备受敬仰,一群人再随便找个山头,取个有辨识度的名字,一个门派就诞生了,逐渐越来越多。
长此以往,相较于遥不可及的做神仙,人们更醉心于当下的术法、更愿意去钻研武功学说。再谈成仙云云,倒像是在痴儿说梦。
众多门派中最为出名,也是后来的五峰三十六派中,三十六派之上、五峰之首的百岁山,在修仙史大概七、八百年的样子,出了第二个,也不是是唯一一个神仙——沧若神君。
至于建中这第一个神仙嘛!正是天帝李渊。
也正是因为出了个沧若神君,让百岁山立于修仙门派之首千百年之久,每年拜投门下弟子数不胜数。修仙界更是将每五年一届的修仙大会定点设在了百岁山。而百岁山也不负众望,近年又出了个有望登仙的弟子,据说不过弱冠,天赋卓越而不骄,十分勤勉上进,不辞劳苦,每每练功至深夜,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这位还在修炼的小弟子得到了沧若神君的指点。
当然,上述也只是一些传言。
花开花落,燕去而归,又一个五年过去,落花台上衔来信纸的白鸟正欲飞走,一只黑鸟也叼着一封信飞了过来,两只大鸟相互打量了一番,正欲争斗一番,木丛里突然钻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弟子,三下两下将他们都赶走了。
向左捡起一封,将另一封一脚从落花台踢下崖,深感欣慰,一蹦一跳又钻进木丛里去了。
“掌门呐!萧掌门!百岁山来信了!”
“嗯~”
屋内榻上的人轻哼一声,翻了个身,又到梦乡里去了。屋外黑衣往右冷脸往柱子边一杵,百无聊赖。
“他又睡了?”
“嗯。”
“萧瑾瑜!”原本心情不错的向左一听这话,就跟炸毛了似的,一掌将木门劈开,震地木屑四处飘。
“日上三竿,你师尊没个师尊样就算了,昨天我们明明说好了的,每天都要起床,你一口一个好答应地干脆,你瞅瞅啊你瞅瞅!刚把你叫醒又睡着……”
“阿左啊!最后,最后再睡一天好不好。”
萧酌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睡眼惺忪。那半睁不睁、又睁不开的样子分外叫人心疼,再加上样貌本来生的就好看,这模样谁看了能不一阵心软,叫人只想搂着摸摸头好好安慰一番,再叫他好好休息。
这招却在向左这儿不好使了,越是这样,越让向左恼火。想起前天、前前天、前前前前天......哪次不是说好了不赖床,保证第二天绝对起床,又哪次做到了?气上心头,这赖床贪睡的毛病还真是不能惯着,一把掀了萧酌的被子,知道萧酌睡觉不怎么爱穿衣服,往右心领神会地给半身盖了件外袍。
“百岁山来信邀我们前去,箫掌门你赶紧给我起,收拾收拾,往那边赶了。”
萧酌缩缩蜷蜷又钻进外袍里,翻了个身,意思是又打算回去睡了。
“我这……”
向左咬着牙就要踹了,转念一想,心生一计。
“哇呜~我这可怜的师兄呐!”边念叨着边抽泣地蹲了在地上,“您眼一闭腿一蹬要我们照顾这么个不省心的掌门,真是苦坏了师妹们,他连床都不愿起,我可怎么办呐!呜呜呜……我每天抠脑袋地想把他培养成才,您最喜爱的萧酌理都不愿意理我们,哇呜呜呜……师妹们好苦呐!呜呜呜……”
咋咋呼呼个不停。
萧酌闷在袍子里不是滋味,不禁又怀念起子安还在的那些日子,就算是躺大半个月、在床上发霉了也没人管。
“好了好了,起床就是了……百岁山信里说什么了?”
“……嗝~嗯说,下个月十五大会就正式开始了,让我们远一些的门派早点出发,早去准备。还说……”
“嗯,你们出去把门带上。”
“哦!那等你起床了再说。”
往右一把将向左拉了起来,两个人规规矩矩走出房间,顺带关了门。没办法,谁叫这是大师兄临走前的遗愿呢?谁叫他师兄看上的人偏偏是萧酌呢?
蹲在地上又等了半个多时辰,人总算是从房里磨磨蹭蹭出来了。
“掌门您还真是利索呢~”
萧酌叹了口气,回道:“一大把年纪,老骨头僵硬地不行。”说完打着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百岁山年年都开什么会,我看子安也没有年年都去,阿左你看我今年是不是也能不去?”
向左看着他那副慵懒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说能不去就能不去的啊!今年十年又五,是五峰三十六派踢门的日子,掌门是必须要到场的。踢门少则一两月,多的话半年也不是不可能,定了五峰三十六派还要开两三天的大会,领一堆乱七八糟的任务,够你忙的。”
“十年又五?踢门?”
向左点了点头,回答道:“据说,也就是据往右所说,是以前门派少,规矩不全,仙门之首百岁山顺理列入五峰之首,其余四峰也都是名声显赫的门派。至于其下的三十六派,选出来也经历了不少颠倒黑白的事。后来门派多了,规矩也多了,老一派大多名不符其实。再有些炫耀名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滋生事端,闹得最大的就属……嗯……”
“天一派和天道宗。”往右补充道。
“啊!对!天一派和天道宗,天一派掌门没什么脑子,说话难听,偏偏挑上天道宗那个脾气火爆的师尊,就在百岁山脚下,给人家天道宗一顿羞辱,人家当天就夜闯百岁山,一脚啪——!!踢门而入,把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天一派掌门从房里揪出来,一顿痛扁,躺了小半年,虽说是打人的理亏,但这件事也被人借题发挥,说有些门派根本没那个本事,白白占了位置。那年百岁山大会就决定把三十六派分做三层,上、中、下各十二,每隔十五年安排一次踢门,各大门派均可报名参赛,自上而下挑战,掌门打赢掌门呢!就算是取代了别人在五峰三十六派的位置。所以你今年就必须去,还得防着别人把我们从现在的位置踢下去……”
向左稀里糊涂说了一大串,挠着脑袋,看样子大概是把自己都说绕进去了。
“天道宗?是现如今那个天道峰?”萧酌问。
往右回答:“是,掌门倒是知道。”
萧酌点了点头,又说道:“略有耳闻,想来人家能夜闯仙门之首,还能找到别人打一架的定是实力不凡。如今还能位列五峰,天一派惹上这种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只是我觉得,门派之分单只凭掌门一人能力是否不妥。”
看他难得愿意和她们说几句,往右疑惑地问了一句为何。萧酌装模作样地苦笑一声,接道:“如是,今年我们藏剑派只怕地位不保,我本无心修道,又最厌恶刀剑……”
向左“得得得,知道您老人家懒。”
“……”
“其实我还觉得有些许其他不妥,这论剑比试都是要消耗内力的,若是一家掌门不断地被人‘踢门’,过度消耗,那后来的人不是捡了便宜?”
往右回答道:“会有一个冷却期间,接受挑战的掌门最少也要等待一天才能再被挑战……这些掌门都不必担心。挑战的人不断,踢门便不会结束,这也是每十五年的百岁山大会格外长的原因。”
向左、往右两人原是藏剑派上一位师尊裴浅的师妹,三人原本在止水山人门下清修,过着超然世外的日子,后来突生变故,裴浅带着萧酌离开,一走百余年,立了这么一所藏剑派。一年前裴浅突然离世,将藏剑派交给萧酌,并拜托向左、往右照顾。
一个活泼、一个恬静,一热一冷两个小丫头跟在萧酌身边,虽说挨骂占大多数,但也正是这两个不是浮沉俗世、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让萧酌沾上了一丝人间烟火气。这大概也被裴浅想到了,才会在事发之前执意去求了止水山人。
“师尊、两位师爷,午膳已经备好了。”
“一叶!”萧酌看到门口站着的江越,两三步走了过去,顺势将人搂在了怀中。问道:“今日剑法练的如何了?”
“回师尊,弟子今早晨练将师尊昨日教的剑法又温习了一遍,收获良多。”
“不错!”萧酌回头招了招手,示意向左、往右一同前去用膳,又对江越说道:“学的挺快的嘛!藏剑派基础的剑式都学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今晚师尊便把剩下的都教完,你再琢磨个一两天,师尊便验验你学的如何。”心下又想着藏剑派的剑法没什么精妙之处,大抵还能叫人眼前一亮的就是双剑了,有时间也要跟一叶好好讲讲。
“多谢师尊!”
“嗯嗯,昨天学的那些个招式练的怎么样了?”
“……”
恰逢秋分,山上风平水静,回廊交错,曲径通幽。亭中风景绝佳,膳食可口,亦备小酒可酌。至亲之人近在身侧,又无事可忧,这样的日子怎不快哉!除去入门不久的江越,众人早已辟谷,但萧掌门还是很享受这种‘口腹之欲’的。
却总有些人爱破坏氛围。
“虽然山人教我们在饭桌上不要讲话,但我怕吃了这顿你人不好找,萧掌门呐!这去百岁山的日子你定一下呗,你说了我们往右才好安排门派内的事情,早说早定夺。”向左敲着碗说道。
“唔~这些事,我一人说了也不能作数。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向左不回,反问道:“你能带着我们嘛?”
“山人不是让你们就待在藏剑山……”萧酌看了看一旁的往右,倒没什么不对劲,便接着说道:“你这也说了,门内事物繁重,也要等往右安排好了再定夺不是?她都没说什么……”
“右是不说,你以为她不急啊!”向左朝往右使了使眼色又说道:“你说我说的是吧!”
往右收到暗示,点了点头。
看到往右点了点头,向左又说道:“这百岁山大会,你带你的宝贝弟子去吗?”
“带不带?”箫酌看了眼江越,问道:“一叶想不想去?”
“去!弟子想去!”江越放下碗筷,认真地回答道:“百岁山大会群英聚集,大大小小的比武弟子想看!想学!”
“嗯,不错,很好学嘛!”萧酌欣慰地拍了拍江越的后脑勺。
“嘁~你想学什么武功告诉萧酌就是了,这天下绝学还能有你萧师尊不会的,难不成你是觉得萧师尊教的不好?”向左百般嫌弃萧酌这副模样,真是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给江越,难不成还真是他的私生子?江越这木讷的样子也和萧酌不像啊!又想起两人晚上经常借着传授剑法的噱头,在偏院一待就是大半夜,难不成萧酌好这口?!咦~心下又是一阵鄙夷。
众人哪儿能懂向左的意思。
“弟子……弟子并非是那个意思……”江越急得站了起来,连忙解释。
“阿左!干嘛老逗小孩子。是是是,师尊知道,你先坐下吃饭。”
说着便想伸手去拉江越入座,向左瞧见了连忙起身堵在两人中间,一手将萧酌的手拍开,另一只手将江越给摁了回去。
“我和往右也没有去过百岁山,你也带着我们去涨涨见识呗!”
“小屁孩你想跟着去玩,还带着往右跟你一起去瞎胡闹。”
萧酌将手收回,左手插右手袖子、右手插左手,往腿上一放,也不去看站着的向左,俨然一副大爷模样。话虽是这么在说,三分责怪、七分戏虐,脸上却写着不求我不带你去、要听两句好话心里舒服了才可以。
“我……嘶~给你脸了!”说着揪着萧酌的耳朵,将他从椅子上给提了起来。
某自诩清高、聪明一世的掌门此时五官拧做一团,风度尽失。
“疼疼疼!阿左轻点!一叶一叶拦着点……别别别,别揪了……好汉不跟恶女斗,我不动手你别逼我!啊!——疼……”
江越在一旁手忙脚乱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问你萧掌门,什么时候启程去百岁山?”
“下个月!下个月!”
“啊?”下手又重了些。
“三天后!啊不,就现在,马上!”
“那就三天后,都带谁去?”
“……”
往右不说话,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