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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乱菊山间舞 ...

  •   那夜,原亦风帮我去疤的时候一言不发,我却耐不住性子了。

      “原公子可知,何为花帘?”

      他一双紧盯着疤痕的眸子终于透出变化,缓缓移至我的眼睛,闪烁的瞳光,好似一眼便能穿透人心。饶是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仍是受不了他的强力“X光照射”,堪堪地看向别处。

      “你一个女孩子家,问这个作甚。”他的声音淡薄得像天边那摇曳的悠悠白云,手下却一个使力,按在那“胎记”的中心。

      我不禁一个咧嘴,“嘶——”的一声叫出声来,“好疼。”

      “花帘,便是风月场的总称。”他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如玉的手指在我脸上一个打转,掀起一个角来。

      我用手触上正在坍塌中的印记,已经皱皱巴巴,起伏不定,像是被水浸泡过一般,心下却在思量他刚才说的话,青楼?怪不得说是什么花帘风月主,那人妖本就生得千娇百媚,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这个位置?

      他端过事先准备好的热水,拿起锦帕浸湿、绞干,然后盖在我斑驳的右脸上。

      “需用热的巾帕敷上一段时间,你躺下来,将这疤朝上。”

      我依言卧躺,视点顿时比刚才矮了一倍。

      “你不是很想看热闹?明日,我们便上曲水流觞台。”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他又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我的眼中顿时放出光来。

      曲水流觞,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兰亭雅士。此习俗虽派生于上巳节,发展到后来,已然成为文人雅士及士族权贵的一种活动。

      潺潺流水,流泻琴音,参与的人坐在小溪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任其顺流而下,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即取饮,而后咏诗,倘若作诗不得,便罚酒半斤。如此,故称“曲水流觞”。

      觞,系古代盛酒器具,即酒杯。通常为木制,小而体轻,底部有托,可浮于水中。也有陶制的,两边有耳,又称“羽觞”,因其比木杯重,玩时则放在荷叶上,使其浮水而行。

      古“逸诗”云:“羽觞随波泛”,亦有“引流引觞,递成曲水”之说。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本徜徉在自己的回忆中,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将我喊停。

      终于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却还是开了口,“什么?”

      “日后你务须喊我原公子,如此生疏。”

      啊?竟是这个?其时我听到他开出的“条件”,不禁呆住。

      那叫他什么?原亦风?太不礼貌了吧?原大夫?他哪一点像大夫?而且这样也很生疏啊。风?我全身恐怕要起鸡皮疙瘩。

      “小字凤皇。”他见我踌躇,直接给了我个选择。

      凤皇?凤凰?我心下晏晏,险些憋出内伤。美则美矣,一个大男人叫凤凰会不会太过阴柔了些!不过,古人的字乃是成年而冠,如此,他已过弱冠?

      “你已行过冠礼?”我忍不住相询。

      “原氏一脉,自小便有表字。”他微微扬眉,浅浅答道,“昨日,恰及弱冠。”

      既然自小便有表字,必定是大户人家,可是已及弱冠却未行礼操办,却是不合常理。如此看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物。

      “凤皇就不必了,老让我想起凤凰。”说完此句,我略带恶作剧地偷偷看他,见他15度微扬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不禁心中大爽。

      “不如,唤作……亦风?”心情好了,说什么竟都畅快了,原本以为很难说出口的两个字到了嘴边,也无想象中艰难。

      他听了,濯濯的眼光中透出星点笑意,15度的嘴角缓缓扩大,逐成25度之势。手上亦轻柔许多,手腕一弯,挑起巾帕便掀了那干涸的疤。

      翌日,我们前往曲水流觞台,方知此处风景,胜于他处。

      邕城的曲水流觞台建于高山之上,因为名额有限,登山过程中设了重重障碍,通关之后方可登上曲水流觞台。

      当然,某些极富盛名的人是可以不走此路,直接登台的。比如,名满弦祁的唐家三少。

      所谓的障碍,并不是前世观摩过的障碍赛,只是文字游戏罢了。设题有六,对联、诗词、歌赋、舞艺、风貌和赌术,若是三人而行,任选其三,每人完成其一。

      其时我听到赌术二字,不禁满脸黑线,弦祁人莫名其妙设个什么花帘九楼八十一阁,把青楼搞得如此繁复,好色便罢了,竟然也好赌!

      我、原亦风、碧落三人自成一组,小翠也只好在山底候着了。

      “几位如何选择?”守在山底的人问道。

      我还未想好,守山人又说,“几位不如选上‘风貌’,定然可以过关。”

      “敢问先生,此风貌指何物?”我听着有些糊涂。

      “景之风貌,或壮阔,或隽秀,大抵脱了一个‘美’字,人之风貌,自然是看容姿与身势。”那老先生摸着他的山羊胡,一双眼睛还不住地在我们身上扫射。

      “却之不恭。”原亦风微微一笑,顿时令满山的花木芳华尽逝。

      我想起昨天因为见到三少,城中百姓的激动之情,不禁有些无奈,美色当前,早已不论男女。看来这是任何一个时空都通用的认知。

      拧眉,又瞥了瞥我们几人身着的锦袍,怪不得,今天一大早,他便差人送来衣物,不论质地、款式,与之前相比,竟要好上一大截。

      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此一说?”

      “是又如何?”他的眼中清清澹澹,唇边扬起的笑容分外无害。

      “几位艳光灼灼,想必是有备而来,风貌一关不用多说,请上山。”

      “舞艺。”碧落紧随其后,给出了她的选择。

      第二关设在半山腰,有几块人工建成的宽阔之地,地面较之他处,平坦许多。碧落向乐师叮咛几句,便上前准备。

      只见碧落长袖轻舞,莲步微挪,盈盈的腰身柔软如柳枝。秋风乍起,满山的菊花都在摇曳。踏着乐声,忽见她旋身上挑 ,四面陡生厉风,袭向菊瓣。待触到了那实物,风声渐消,缓缓变得温柔起来,稍稍一拖,飞花便起,旋转自舞,摇曳生姿。

      菊花的品种本就多样,单说颜色,就有红、黄、白、墨、紫、绿、橙、粉、棕、雪青、淡绿等,如今漫山遍野,亦是姹紫嫣红。那细细长长的菊瓣旋转着向碧落靠近,柔媚之姿自是不必多说,其方向之一致,令人惊叹。我这才知道,原来碧落也是会武艺的,当真深藏不漏啊,我笑着摇了摇头。

      再看那菊瓣,此时早已近身,旋转舞动着,将碧落整个人包住,渐渐不辨容颜,只见飞花乱舞。此时,乐音一个高挑,上扬之势,激若险滩,高于青天。乱花旋舞之势渐渐加快,到了最后,一个滑音,乱花破去,花中美人越旋越慢,缓缓站定,指尖捻着一瓣十祥锦(菊花的一种,又叫塔菊),微微一笑,却是倾城,“此舞,唤名——乱菊!”

      周围观看的人早已被她惊艳之势所震,呆呆地说不出话来,我亦沉浸在曼若飞仙的舞姿中不可自拔。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我原不知,碧落亦是舞中高手。彩虹霓裳,乱菊作衬,身姿曼妙,盈盈若水。人,妙哉!舞,更是一绝!”

      我转头看去,原来是原亦风。

      碧落的眼神对上原亦风,涌出一卷不知名的波光,隐隐若现,却又一瞬即逝,繁花落尽,秋风渐止渐息,再看她的双瞳,剩下的只有疏离和恭敬,“谬赞!”

      我心中有些堵,说不出的感觉,这疏离似乎显得有些刻意,反而最初的那点波光甚为真实,只是遮掩得如此迅速,我的脑中半丝头绪也理不出。

      众人此时方醒,人群中爆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交口相赞。

      “这是谁家的姑娘,舞跳得这般好,比起名扬天下的第一舞姬尤胜三分。”

      “你就不用在这儿胡说了,第一舞姬岂是你等人想见便见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姑娘的舞也真是绝了。”

      “可不是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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