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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约黄昏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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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病初愈,冰雁硬是不让我起床。稍有不依,便两眼汪汪地瞅着我,说是老爷吩咐的,若出了什么岔子可是要领罚的。如此这般,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当真是叫苦不迭。
碍着什么都不能做,这三天里我时常与冰雁这丫头聊天,倒是把周遭的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约莫是一个与我原来所在世界平行的空间,不属我们历史上的任一王朝。
整个天盛大陆成三国鼎立之势,我所在的国家位处东南,是土地最为富饶的一国,国名水月,国姓为刘。此外,西方冰凌倚仗丰富的金矿玉矿,国力强盛;北方叶音军事实力雄厚,也不容小视。因此,百年以来,四海之内,三国都无侵犯之备,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我爹乃是当朝王爷,亦是当今天子的同胞手足,感情深厚。他娶了一妻四妾。王妃现居听雪轩,大哥与七哥为她所出,皆为嫡子。大哥聪明好学,温文儒雅,又是长子,因此很受爹的器重;七哥虽阴晴不定,行事乖张,但因其天资过人,性情中颇有爹当年风姿,在府中过得亦是如鱼得水,潇洒非凡。
三哥与五姐均为容夫人所处,所居之地唤名采容苑。
三哥凌逸外貌最肖濬王爷,但生性散漫,无心仕途,反倒对着些花花草草欣喜异常,琴棋书画也颇为精通,倒算个闲散雅人。这还真跟我们那位薄命的纳兰同学有些一致。
至于五姐,前几日我早已见识过,似乎对我很是不满。据府里的人说,五小姐实在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话就一股脑儿全说了。可以想象,作为官家小姐,直来直往实在不是什么优点,很容易被人看做莽撞行事,因此在府中混得也不算太好。
王府中,等级自然比寻常人家更为森严,庶子总是很难出头。而我们濬王府却有个例外。
二哥凌瑞为清心阁虞充媛所出,虽其生母在府中品级最低,但凌瑞为人果决,做事狠厉,处理起王府中事颇有些手段,是以亦为爹所重用。都说母凭子贵,虞充媛虽不为王爷所宠,但其明理之德常为王爷所赞,清心阁倒也不曾为人所欺。
至于丽水苑的丽夫人,真真一个美人儿,娇俏明艳,是众夫人中最受宠的一位。仗着有王爷撑腰,在府中颇为嚣张,但在王妃面前碍着等级,也不能太过无礼。但见礼之外,平素与之向来无所交情,权当对方是个摆设。丽夫人膝下无子,只有四姐凌妍、六姐凌芮两个女儿。
有个地方我却想不明白,寻思一会,开口问道:“冰雁,为何你们唤五姐为五小姐,却唤我郡主?”
“这”没想到冰雁却有些许迟疑,犹犹豫豫地说道,“郡主,那一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昏死过去,是王爷抱着您进听雪轩的,大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王爷和夫人对郡主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五殿下也是很关心您的。”
我心中一惊,这五殿下又是何人?但还是强作镇定,拿起桌上的竹山(水月的一种名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由自慢慢饮着。
“自从郡主病倒了,王爷非常担心您,便去请了王令。封小姐为昭华郡主,只等天佑郡主,您能平安醒来,择日册封,过几日,便是正式的册封仪式。”
“什么?册封仪式?”我手一抖,杯里的水就洒了出来。
“郡主,您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冰燕慌忙过来擦拭。
“怎么还是那么不小心?”一只玉白的手伸过来,接过冰燕的绢帕,细心替我擦拭手上的茶水。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哥。只是,他进来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是我慌忙中没有注意?还是说,他就是小说中那种身怀绝世武功的人?
饶是美男当前,我当下也有些惊魂不定。
我朝他微微一笑,“原来是大哥,吓了我一跳。”
没想到这如玉的男子听到这话,好看的眉头硬生生地打了个结,“现下也没什么人,长歌待我不用如此生疏吧?”说罢,朝冰雁挥挥手,声音中透了一丝疲惫“你先下去。”
我有些奇怪,我适才说的话哪里不当,怎就听出生疏之意了?
“大哥,我……”正想出口询问,却被他打断,“我说过,不用如此生疏。”
我眉头一紧,都快蹙成一座小山了,就是想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旦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了些粉末在手被烫红之处,慢慢涂抹。顿时,一阵清凉透彻肌肤。
“这是烫伤药?”我不禁问道。
“你啊,总是这样莽莽撞撞,做事也不知当心,要不是我随身带着这些药,看你怎么办!”他这话说得轻柔,比我听过的任何一个男人的声音都要温柔沁人。
我抬起头,细细观察他。
他似乎总是一身白衣,干净倜傥。已经入秋,却只着一身单衣。那外罩薄如蝉翼,却平添了几分醉仙飘逸之美。白皙细腻的皮肤让人看了忍不住职责上天的不公,这男人的皮肤都这样,叫女人还怎么活啊。两刀剑眉显出了男儿风采,温柔的眼睛仿佛两汪深潭,闪烁着奇异的光辉,那点点温柔简直令人心醉。
慢着,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着妹妹。难道,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与这王府的大公子竟有什么暧昧之情?
我当下一个激灵,不着痕迹地拿走大哥的手,又离得远些,“大哥,还是我自己来吧。”
刘凌彻眼神一暗,慢慢伸回手,将桌上的药瓶递给我。
“长歌,你还在生我的气么?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你也知道,我……”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此你便再也不唤我凌彻了么?”
我心中“叮——”的一声长铃作响,天哪,千万不要是我猜的那样。
想起前世的恋人,明知不该,却身不由已,只好逃离,心下凄然之余亦是一阵慌乱。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玄衣踏入房中,“被我说中了吧,我就知道大哥在长歌这里。”
我抬头一看,是七哥和三哥。在这个时候,他们简直就是我的救星。我忙起身微福,“三哥,七哥。”
“你又在算计些什么鬼主意?”刘凌轩这一句简直是给了当头一棒,弄得我莫名其妙。
三哥刘凌逸笑着调侃道,“我们长歌,什么时候也这样知书达理了?莫说你现在是皇上亲封的昭华郡主,就是之前那个王府刁蛮任性的八小姐,也不曾向我们这些哥哥行过一个虚礼呀。”
啊?原来是这样。长歌原是这样个性子。也怪我净顾着了解府中的情况,竟然忘了了解本尊,真是一大疏漏。
我赶忙笑言,“怎么,郡主我今日良心发现,怎奈两个哥哥不领我情啊。这世道,如此荒凉!”说着两手一摊,可谓说唱俱作。
顿时大家笑了起来。
“长歌你这张嘴啊,真真得理不饶人!”三哥笑叹。
笑了一阵,刘凌轩才对刘凌彻说“大哥,靖州赈灾那件事出了岔子,爹让你去瀚德轩书房。”
大哥瞥了我一眼,眼中净是欲言又止,等了半天,道了句“长歌,我回头再来看你。”便转身走了。三哥、七哥也都随着走了。
七哥偷偷塞了张纸条给我,那临走前的一瞥诡异地让我想起了我刚往生到这个躯体的那天,他的那一瞥也是怪异之极,两个影像竟然渐渐重合了。
待到他们一众人都走了,我的手心已然湿透了。
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又小心地关上了门窗,才紧张地打开小纸条。
纸条上的五个字实在令人心惊。人约黄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