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此玉非彼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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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不敢直视那双琥珀色的双眸，那张俊脸上漾起的微笑压在我心上，却好似千斤重。我稳了稳呼吸，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紧紧握着那温润的羊脂玉，转身向外面走去。
此刻已是心情烦乱，走起来竟也慌不择路，穿过中庭，未至后门，便叫一双葱葱玉手拦住了。
我诧异地抬起头，不期然地撞入一双熟悉的眼睛，是雪见！可那点点星光泛起的瞳色竟然拥有
一丝淡淡的微紫，是我看错了么？我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一定是黄昏时漫天铺洒的彩霞映照在她双眸的缘故，水月从来就没有紫瞳之人。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只静静地望着她，无言地征询。
她低垂着眼睑，沉默半晌后发出的声音竟然凌乱不堪，丝毫不及字面的镇定自若，“其实，那日我便知你是濬王府的昭华郡主，刘长歌。”
我心中一震，抬起头来，眼中一片错愕，她此刻与我说这番话到底何意？
她却轻轻执起我手，眼神顺着我的手接触到了凤形羊脂玉，瞬间涌起惊涛骇浪，那翻滚着的情绪中有意料之中的苦涩，意料之外的不甘，看清一切的恍然……翻滚至最后，眼中只剩一片安宁之色，隐隐有些释然。
我望着她瞬息万变的神色，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跟狐狸有些相像，明明狐狸不会轻易将情绪显露出来，但雪见最后的那一记眼神，仿若眼前的一切都已于己无关，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双冷如寒玉的眸子。
她此刻的瞳色已敛去了紫色，与常人无异，嘴角轻勾，娇艳的唇边便绽出一朵奇葩，照得整张脸楚楚动人。那笑，如烟花般绚烂多姿，又如月华洒落，皎洁光辉。我心中一叹，这才是那个冠盖京华第一名妓的真正风采么？
“五殿下是个极好的人，请你一定不要辜负他。”她望着我，一句话说得一字一顿。
我的心一阵绞痛，彷佛她的每个字都直指地敲打在我的心口，不自觉地撇过双眼不敢看她。是的，我在心虚。
我匆匆朝她一点头，便转身走过她，疾步朝王府走去。心事极重的我此刻不知自己的脚步已甚为凌乱，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走路，且越走越急，最后竟然跑了起来。
王府的门人诧异看着他们最受宠的小郡主犹如一阵狂风，席卷进府，连道声万福都来不及，主子已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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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内屋，我急急挥手遣下几个当值的奴婢，关上门便倒在床榻上。
我双手抚上眉心，那里早已堆作小山，轻轻抚平，心中却还是几多褶皱。
怎么办？陵哥哥待我真心实意，恳请我做他太子妃时那双尊贵的眸子清澈见底，我却得拿两人的幸福来算计他！如何能够安心？即便他不怪罪于我，自己往后与他如何相处？纵然他眼中日月如辉，我却知自己无法如他那般坦然信于对方。
我烦躁地垂下手，碰到怀中的玉，灵光一闪。
如果这块玉就是“月叶”，那么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亦无性命之忧，大可与这些人作别，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至于陵哥哥，我却是要说声抱歉。今日拒绝他必是极难启齿，但比起后日他知晓我算计于他的那种伤痛，长痛不如短痛。就当我自私好了，那双盈盈若水、盛满温情的双眸，我不想你日后望着我的时候充满仇恨。
我暗自下定决心，想要去找狐狸求证时，他却不请自来了。
凉风灌进，我瑟瑟地裹了裹身上的锦袍，再抬头看去，房门已关，屋里立着一方玄色的长衫。
我想起前几日与狐狸的冷战，缓缓地伸出手，举着温润的凤形玉，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清冽的眸子盯着我，瞥都没有瞥那玉，缓缓开口说道，“不是。”
我心中一紧，适才的设想轰然倒塌，伸出的手依旧停留在那个位置，手掌里本已温热起来羊脂白玉瞬间冰寒。似乎是心底还存着些许幻想、些许不甘，挣扎着问了句，“不是什么？”
他黑曜石般的瞳光没有半分闪烁，只幽幽吐了二字，“月叶”。
我颤颤地垂下手，掩着眼睑不说话，一时间没了主意。
“落樱，这次的任务你完成得还算不错。他既将凤玉交予你，想必不日便会来求亲。”狐狸冰冷的声音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能吸万物，却显得毫无生气。
“如今凤玉在手，我已达成你一半要求，却不知那‘月叶’身在何处。”我定了定心智，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月叶本不属于天盛大陆任何一国，近百年却周转至水月皇室，作为皇家神物，由历代皇后保管，迎娶时再由东宫传于太子妃。你与太子大婚，月叶自然手到擒来。”他如星的眸子里不起半点波澜。
我眼中又闪过陵哥哥温润的双眸，一阵愧疚涌上心头，便疲乏地道了声，“既然如此，我已知道如何做，你且回去歇息吧。”
他却站着不动，伸出玉手抚上我的丝丝墨发，又将适才躺下时不慎弄乱的碎发捋齐，这才说道，“明日消息一出，你必站在风口浪尖。我虽承诺保护你，却不能时时在你身边。在事情成功之前，谁也不能道声有万全把握。你的武艺和医理虽然精进不少，但心思却不够缜密，极有可能着了别人的道儿。”
他一双深若寒潭的双眸认真地注视着我，寒潭上闪着若隐若现的担忧，薄薄的红唇微抿。此刻若是有人在场，必定要以为这个哥哥对妹妹真心关怀了。
我却一股怒气喷上心来，冷冷一哼。我是谁？狐狸又是谁？从他叫我“落樱”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兄妹亲情，只有利益可言。他要的既是玉，我便用此来换我的命。仅此而已。
突地神色一变，我想起那夜暗袭洛轩阁的飞镖，纸条上字字渗透着的诡异危机。人人都只道，富贵险中求，却不知一无所有的我来到这个世界，连自己的命都要险险追求。真是可笑。刘凌轩，将我置身于这刀口之上的最大功臣，不正是你么！亲情？我们当真最不需要的东西！
我不言不语，坦然地将眼中各种情绪裸露在他的注视之下。你不是会读心么？这点小心思应该不会从你的法眼之下漏网才是，确定自己还要赖在这里假好心么！
“哎——”他却是轻轻一叹，那叹息悠远深长，似是浓浓地无奈。
我瞥过眼不去看他，只定定地望着手中那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发呆，“劳烦左使大人出去的时候带上门，我身子正乏，就要歇下了。”
耳边响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终于归于静默，只剩下夜里亮着的烛火灼灼燃烧时偶尔升起的爆裂声。
我扯过颈链，默默地吹起银哨，呼唤长风的到来。陵哥哥之许，我只好相应。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此玉非彼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