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憾时抱余生》茉十二

8、怕打扰你放飞自我

　　最近几天田今总会有意无意的来和韩憾搭话，有时候是问语文题，有时候是班委周会，总之就是陆彧在的时候。
　　韩憾心里对抑郁症这三个字始终存有疑虑，却也有所忌惮。所以对于田今这样自然而然的搭话，韩憾偶尔会回复几句。陆彧几人对韩憾这样的反常颇为不解，禾也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装什么装，她怎么脸皮这么厚吖？搞得好像和你关系有多好似的。”
　　在他们看来，韩憾的态度的确很反常。韩憾不置可否，没说什么。
　　学校要办黑板报评比，马上又要大考，大家根本没时间，更不愿占用自己的时间去给所为班级荣誉做贡献。上午课间操结束韩憾刚进教室，就被田今通知，这次的板报由她全权负责，田今的表情好生无辜，拉着她的手臂，语气满是诚恳，“你的语文成绩一直是班里第一名，字又写得好看，所以这次我想了想就交给你啦，我和老汪说了，这次咱们班的荣誉就交给你啦！”
　　“之前出板报的人呢？”
　　“之前都是我们几个做，为了换换风格，这次他们就不做了。”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做板报？”韩憾的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情绪，可附近的同学却是听得真真切切的，心里明白了几分田今的想法。
　　“能者多劳嘛，”田今笑的很自然，“你也可以自由组合，去找班里其他同学帮帮忙，总之这件事就交给你啦，你第一次做，老汪也很重视的。”
　　韩憾明白田今这是故意的，她算准了大家都在复习腾不出时间来干这些事情，也清楚韩憾是个不会为难别人的人，所以这事儿只能韩憾自己去做。韩憾嘴角微微弯起，上下打量一眼田今，笑着应下便转身离开。
　　田今的微笑渐渐消失，韩憾那样的笑容，写满了对她的嘲讽。
　　刚回到座位上，韩憾后座的男生江祎，因为次次第一，人送外号“一哥”，轻拍韩憾，“我刚刚听见了，你干嘛答应她？她是明摆着折腾你吖。”
　　韩憾笑了笑，“我知道。”
　　“怎么了？”禾也几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询问起来。
　　韩憾将刚刚的事情缓缓道来，禾也气不过，起身就要去找田今。
　　“你坐下！”
　　“你能忍我不能忍，她什么玩意儿吖！”
　　“我如果拒绝，再因为这件事再闹出什么风波，老汪那里我可是不好交代的很。你说老汪会怎么想我？”
　　韩憾的话让禾也冷静下来，“她故意折腾你，你做的好了是她选人有功，你做的不好在老汪那儿也没落下好，现在正赶上考试，还不让你好好复习。”
　　韩憾轻笑，显然禾也所说她了然于心。
　　邢卓想了想，提出了建议，“韩憾，我们帮你一起弄。今天下午大课间咱先不复习了，一起把板报弄完。”
　　“对，我们帮你一起弄，我和章白可是学美术的！反正一会儿是音乐课，我俩先设计出来版面，你找内容，到时候你写字儿，我和章白负责画，陆彧邢卓再加上郭舟，他们负责打杂。”
　　韩憾并不忸怩推辞，只是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着“谢谢。”
　　音乐课过后，禾也也将板报图设计出来，大方简洁，韩憾很是喜欢。几个人分工明确，安排好了下午的事情。马上就是大考，韩憾不希望其他人跟着她耽误太多的时间，便决定中午留在学校，先把文字部分赶工出来。
　　中午放学时候，韩憾和禾也说今天不回家吃饭，让禾也先走。等大家都离开，韩憾走到讲台，拿起三角板和粉笔，在黑板上轻轻划线打起底稿。教室里太过安静，韩憾拿出手机，五月天不久前刚发了新专辑，韩憾早就下载到了手机里，反正教室里没人，韩憾索性不戴耳机公放着。
　　“青春是手牵手坐上了永不回头的火车，总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不会遗憾就OK了…”韩憾很喜欢这首歌，边画着板报边跟着唱起来，一个人自娱自乐。陆彧拿着午餐走进班里的时候，就看见韩憾踮着脚尖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唱着歌，阳光打在她身上，陆彧有些失神，静静站在门口，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愿出声打断她。
　　一曲终了，陆彧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显示自己的存在，倒是把韩憾吓了一跳，急忙回身看着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韩憾看到站在门口的陆彧，很是惊讶。
　　“我就知道你和禾也说不回家就是要在教室里自己弄，干嘛不说实话？”陆彧并没有回答韩憾的问题，却反问起了她。
　　韩憾轻笑，“说了她肯定也要留下来的，何必呢？最近忙着大考复习已经很累了。”
　　“我随便买了点，趁热凑活吃吧，吃完再弄。”陆彧走到座位上，将午餐一一摆好，又看着韩憾还在原地，“快点洗手去，赶紧回来吃。”
　　韩憾回过神来，急忙去水房洗了手，压下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回到座位上。
　　“多少钱，我给你。”
　　陆彧看着韩憾，直到韩憾意识到他的眼神，他飞速的白了韩憾一眼，把筷子递给她，什么都没说。韩憾一时有些尴尬，低头吃起饭来。
　　“你刚刚唱的那首歌是五月天的吧，还挺好听的，新歌吗？”陆彧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出声询问。
　　韩憾猛地抬起头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就回来的？”
　　“你唱到一半的时候。”陆彧看着韩憾这有些炸毛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那你干嘛不出声吖！”
　　“怕打扰你放飞自我。”陆彧故意寻着韩憾的开心，“你还没回答我呢，那首歌叫啥？”
　　“五月天新专辑里的一首，叫《笑忘歌》。”
　　“好听，但是我怎么没听过。”
　　“这首算是非主打吧，这张专辑特别棒，还有首《如烟》，我强烈推荐。”
　　“行，我完了好好听听。对了，柯南新的剧场版你看了吗？”
　　“没呢，一直没空买碟。”
　　“我有，明天拿给你。”
　　“行，那我还省一笔。”
　　两个人边吃边聊，吃完饭又立刻去画起了板报。两人并排站在黑板前，陆彧打格，韩憾在黑板上写着文字内容，进度快了不少。
　　“你最近对田今的态度似乎很反常，妥协了很多的样子。”陆彧拿着尺子仔细地画着格子，猝不及防的提起了这个话题。
　　韩憾还在写字的手骤然停下，看着陆彧。“很明显吗？”
　　陆彧点了点头，“为什么？”
　　“事情我现在还没搞清楚真假，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到底为什么？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更不觉得你是个会被她威胁的人。现在就咱俩，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问，这种哑巴亏你还想再吃几次？”陆彧一向温和，这是极为少有的强硬。
　　韩憾在心里纠结了一番，“我答应她如果是真的的话，我不会说的。”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不知道真假，那你为什么不能说。”
　　韩憾语塞，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似的扭过头去看着陆彧，“她说她有抑郁症。”
　　抑郁症这三个字让陆彧手上一顿，回过头来迎上韩憾的视线，“她？抑郁症？”
　　韩憾点了点头。
　　陆彧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嘲讽，“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韩憾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陆彧，陆彧脸上的嘲讽越发明显，全然不是他往日的样子，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冷意，“她在骗你，她才没有抑郁症，抑郁症病人不是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
　　“我堂哥…我堂哥是抑郁症病人，他很辛苦。”陆彧的语气里极为失落。
　　韩憾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失语。
　　“你不必迁就她。”
　　“我知道，我也没有全信罢了，原本我就打算忙完大考之后去查一下的，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陆彧点了点头，又岔开了话题，“你还有啥歌，放来听听，光干活太无聊了。”
　　韩憾把手机递给陆彧，“自己挑。”
　　陆彧看着韩憾手机里的歌，发现韩憾的歌单相对时下来说，实在算不上主流，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歌。“就这首吧，《Happy Heart》，名儿怪喜庆的。”
　　“你很有眼光吖，我超喜欢这首歌的。”
　　音乐缓缓播放，陆彧被瞬间吸引，放下手里的尺子，静静听起来。
　　“这首歌真好听。”
　　“那是，这首歌可是德国轻音乐大师James Last的作品，他的歌清新华丽又浪漫迷人，总会让人心情特别好。”韩憾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话明显多了起来，两眼放着光。
　　“我觉得干活儿的时候不能放这种歌。”
　　“怎么了？”
　　“极容易陶醉，应该放下手里的事情，闭着眼睛好好享受一下。”
　　“我觉得你这个不干活的理由找的非常棒，正好这首歌完了，放点热闹的，就这首了。”
　　“第一天我存在，第一次能飞起来…”韩憾又哼起了歌，正巧踩着板凳，在黑板顶端一笔一划写了起，倒是和歌词很契合。
　　两个人伴着手机里自动播放的歌很快处理完了板报的文字部分，韩憾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
　　“等大课间章白和禾也画出来一涂色就好了。”两个人看着已经完成一半的板报，很是欣慰。韩憾再次打起了哈欠，陆彧看了看时间，“中午都没休息，你睡会儿吧，离到校还有小三十分钟呢，一会儿我叫你。”
　　韩憾哈欠连天点了点头，“那你呢？”
　　陆彧想了想，“把你手机给我吧，我听会儿歌，你的歌单还挺对我胃口的。”
　　“行。”韩憾说着把手机和耳机一起递给了陆彧，自己趴在桌子上立刻睡着了。
　　陆彧打开刚刚放过的几首歌，又突然看到韩憾之前推荐给他的那首《如烟》，闭着眼趴在桌子上听起来。
　　“有没有那么一朵玫瑰永远不凋谢，永远骄傲和完美，永远不妥协…”阿信唱到这句，陆彧突然睁开眼，望向在他斜前方睡着的韩憾。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觉得这句话很适合韩憾。许是有些累，趴在桌上的陆彧眼皮也打起了架，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