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憾时抱余生》茉十二

7、全班同学咳嗽起哄的声音 是青春最好的伴奏

　　早上韩憾刚坐在座位上，陆彧就将一份早餐扔到韩憾桌上，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极为暧昧的眼神。韩憾看着这份早餐，转身询问起陆彧，“几个意思？”
　　“昨日夜读大佬语文笔记，深深折服，遂决定特供早餐一份，以期今日份续租。”
　　韩憾被陆彧这幅样子逗的发笑，“好说好说，下次加份蟹棒。”
　　“成交。”
　　第一节课又是语文，老师讲解着卷子上的阅读，忽然看到了走神的陆彧，便点他起来回答问题。陆彧起身回答的坑坑巴巴，老师便又点到了韩憾的名字，让她接着回答，却不想班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咳嗽和起哄声，老师看了看韩憾，又看了看陆彧，笑得意味不明，旋即出声让大家安静下来，韩憾赶忙回答老师的问题，得到示意之后坐了下来，一节课总算过去。
　　到英语课韩憾被点到背课文时，还在感叹幸好听了陆彧的话，背完得到老师满意的肯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陆彧的名字被点起，接着背诵下一段。许是联想到上节课二人刚被点到名字，全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让韩憾不免有些尴尬。陆彧是英语课代表，老师很快明白了什么，视线转向韩憾，韩憾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低下了头，老师便开口打趣，“不用不好意思嘛，你们要知道，全班同学咳嗽起哄的声音可是青春里最好的伴奏。”英语老师的话让班里的起哄声更加热闹，韩憾和陆彧红了脸，可他们都没有发现。

　　这次月考过后，老汪果然没有再提起那次晚自习的闹剧，班长和学委都在老汪找过他们之后偷偷知会了韩憾，韩憾想来这件事大概也就不了了之了。几个人这次考试成绩都还不错，大家最近都用心了许多，就连禾也也认真了不少，嚷嚷着下次得再考好点，马上要上冬装了，要宰爸妈一次，多买几件。上次家长会结束后，家长们互相联系，请老汪给孩子们额外补课。收费确实很低，也并没有强制性参与，但因为各种原因，还是有不少家长给自家孩子报了名，最后按成绩分组，靠前的二十人在周日上午补习数学和英语，成绩靠后的人在周三晚上去老汪那个巨大的单人办公室做题。韩憾实在是很不愿意，这意味着原本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又被减半，没有人和她商量就做了决定，更是让她心生排斥。禾也被分到了周三的晚上，哀怨的不得了，韩憾有些烦躁的翻着书，认命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不想去吖？”邢卓看她这幅样子，笑着询问。
　　韩憾无奈的点了点头。
　　“没事儿，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章白无奈的说道。
　　“你们都去啊？”韩憾看了看身后的三人询问起来，陆彧章白邢卓无一例外的点了点头。
　　韩憾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心情倒是好些了。
　　“我觉得咱就和大宝似的。”章白叹了口气。
　　“啥意思？”
　　“大宝明天见，大宝天天见。”
　　“你以为谁想看见你似的。”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你们倒是好了，只有我要在周三晚上经历千锤百炼，今天为什么就是星期三吖！”禾也极为哀怨，趴在桌子上叫苦不迭。
　　“我们也惨，星期天还得起个大早，你好歹睡个懒觉。”韩憾出言安慰。
　　“就是，你看你就上六天课，我们上六天半。你就上数学，我们还有英语。”郭舟走过来，也附和着。
　　禾也听了这话突然心绪平复坐了起来，“哈哈哈哈哈，那还是你们惨，我好多了！”
　　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精准的扔给了禾也几个大白眼。

　　最近一个星期，每天下午到校后，韩憾桌子上都摆着一瓶饮料，陆彧很细心，知道韩憾的喜好，从未出现过碳酸饮料。韩憾心里觉得让陆彧破费不太好意思，所以总会买些零食来，大课间学习时大家一起吃。班里人仍在不时八卦韩憾陆彧和田今之间微妙的关系，韩憾都一笑置之。不过韩憾发现，田今在班里的确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的样子，就连作为语文课代表收作业时，也没有人愿意和她搭话，但韩憾并不关心田今的事情，西可说的对，她们最好就做陌生人。
　　韩憾和田今之间发生的事情，西可尽数了解，二人见面时西可提起田今极为不悦，再三嘱咐韩憾多留点心眼，韩憾都一一应下。
　　周日是他们第一次在校外上老汪的课，韩憾的姐姐结婚，前一天特地和老汪请了假。不成想一上午就被章白和邢卓的短信轰炸，质问她为什么背叛组织不见踪影。韩憾给他俩解释起来，好一阵赔罪。章白没有再回她信息，可邢卓却告诉她另一件事。
　　周日的补习，田今也在。
　　韩憾并不惊讶，虽说田今的成绩如今和禾也差不了多少，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周末的补习课上，可按照田今所说的关系，她会出现一点都不意外。事实上她在或不在都无所谓，对韩憾来说，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新一周来临，韩憾拎着几瓶饮料来给章白几人一一赔罪，郭舟和禾也在一边幸灾乐祸，韩憾刚感慨一下周日不用上课真的很好，陆彧便将周末的卷子递给她，“老汪说了，你得做完。”
　　韩憾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几个人顿时爆笑出声，韩憾盯着陆彧手里的卷子，满是拒绝的摇了摇头。
　　郭舟和章白彻底断绝了韩憾拒绝的想法，“昨天老汪特意嘱咐的。”
　　“那你们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给你个惊喜吖！”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韩憾咬紧牙关，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好，你们真棒。”

　　周三的晚上，禾也带着极为悲壮的神态和班里其他同学去老汪的办公室补习，放学前韩憾收到禾也的短信，告诉她老汪要拖堂不必等，韩憾幸灾乐祸，回了一排哈哈哈哈哈哈哈嘲笑禾也。今天韩憾肚子饿得要命，放学铃声响起，便飞快起身准备冲出去。
　　还没到门口，书包便被人从后面拽住，不由倒退一步。韩憾站定回头，就看见陆彧站在她身后。
　　“干吗？”
　　“你书包都没拉住，你干嘛这么着急？”陆彧说着已经在给韩憾整理书包。
　　“我饿死了，想去吃炸鸡柳。”
　　“禾也呢？”
　　“老汪拖堂了，禾也让我自己回家。”
　　陆彧整理好了韩憾的书包，两个人并肩走出教室，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那一幕在旁人眼里有多暧昧。韩憾今天并没有在车棚前等他们一起回家，径直冲到了炸鸡柳店，却发现竟然没有开门，顿时很是无奈，看了看周围也没什么想吃的，只好往家走。还没走到巷子口，就遇到了骑着车的陆彧几人。
　　“鸡柳呢？”
　　“没开门。”
　　“去吃点别的吧。”
　　“不吃了，权当减肥。”
　　“你都瘦的和个杆子似的了减什么肥？”邢卓吐槽韩憾。
　　“没什么想吃的了，我还是回家汲取知识吧，毕竟还有您几位辛苦带回来的卷子。”韩憾露出一个极为礼貌的微笑。
　　和几人告别后，韩憾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自家所在的路口时，看到站在那里的田今，很明显是在等她，心里顿时打起了鼓，拿起手机飞快地给禾也发了一条信息，说明了此时的情况。
　　韩憾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朝前走，田今走上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我想和你谈谈。”
　　韩憾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几不可见的拉开了些距离。
　　“我喜欢陆彧。”田今说得极为平静，“我知道你们关系好，老师，同学，大家都喜欢你，你性格好又聪明…”
　　这样的话让韩憾觉得毫无新意，电视里狗血偶像剧都是这么演的，韩憾连想要接话的欲望都没有，仍旧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田今的独角戏，想尽早回家去。老城已经入冬，夜晚还是有些冷意的。
　　“我并没有想让你难堪，我只是控制不好情绪，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有抑郁症，初中还休息过一段时间…”
　　抑郁症这三个字让韩憾有些惊讶，这三个字对他们这个年纪来说太过沉重。虽然她心底存着疑虑，但如果是真的，那韩憾自然是要加一万个小心，她初中曾经参与过空中课堂关于心理健康的录制，知道抑郁症有多严重，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她知道病人一定极为不易。韩憾的脑中此刻在飞快思考着。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大家都不喜欢我。我初中的时候遇到了我同桌。他叫白恺，对我特别好。班里人都不理我，但他很照顾我。他是我们班的班草，成绩又好，喜欢他的女孩子特别多，他的性格和陆彧还挺像的，总是温文尔雅的。你看，我这个头绳，还是他送我的。”田今说着侧过头，好让韩憾看得更仔细些。
　　“很漂亮。”韩憾摸不准田今的想法，礼貌性的回复了一句。
　　“后来他交女朋友了，是我们班的班花，大家都说他们般配。可是班花不喜欢我，她觉得我总缠着白恺，就让白恺离我远点，渐渐的我们两个就不说话了。我也鼓起勇气问过，可白恺顾忌他女朋友。班里人都笑话我，说我不知轻重，毕业的时候，白恺换了手机号码和□□，都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他们两个一起考到了附中。”
　　“附中？那确实是成绩很好了。”
　　“他的确很优秀，他女朋友也是。我没想到后来会遇到陆彧，军训那天我搬不动行李，他主动过来帮我，还冲我笑，很少有人这么冲我笑的。后来我们坐的不远，我每次有不会的题，问他的话他都很耐心的给我讲。你看，他给我讲题的便签纸我都好好保存着…”田今说着拿出了几张保存的非常精细的便签纸给韩憾看，韩憾没接，但看得出来，的确是小心翼翼保存着得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夜晚渐冷，韩憾想尽早结束这场对话，她对眼前这个人的成长史并不感兴趣，对他的心路历程也无意了解。
　　“我只是羡慕你，我是语文课代表，可你回回都是语文第一名，我喜欢陆彧，可班里那么多女生，他们几个男生却只和你交好，除了你他们都不怎么和别的女生说话的。我知道你在学校的人缘很好，上至高中部的学长学姐，下至初中部的学弟学妹，每个年级都有你的朋友，就连老师都向着你。”
　　田今对她生活的窥探让韩憾心中警觉大起，“你就想说这个？”
　　“韩憾，你说为什么你能闪闪发光，我却这么糟糕呢？”
　　田今的话让韩憾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孙子兵法》中的示敌以弱，压着性子缓缓开口，“你不必羡慕我，我也在羡慕别人。每个人都是发光的，也许不是最亮的那一个，但也会照到该照亮的地方。不早了，回家吧，我作业还没做完。”
　　“我有抑郁症的事情希望你可以替我保密。”田今说的极为郑重。
　　“如果是真的，我自然会。”韩憾并不掩饰自己的怀疑，看见田今走向公交车站才转身离开，路上始终小心翼翼，留意着身后的情况。田今刚刚说的话她并未全然相信，却也不知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抑郁症不是小事，在没了解清楚之前，恐怕要好好斟酌一下。假的更好，可要是真的，那真的是断断不能受什么刺激的，真要出个什么事儿，保不齐韩憾要背上什么黑锅。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韩憾刚刚接通，禾也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回事儿？她堵你干嘛？你没事儿吧？你现在在哪儿呢？”
　　韩憾笑了笑，“没事儿，回家了。”
　　“她到底想干嘛？”
　　“不知道，跑来和我说一堆有的没的。”
　　“我真的觉得你得离她远点，躲都来不及，她这个人阴森森的。我手机没电关机了，一回家刚充上电就看见你的信息，吓死了！她和你说什么了？”
　　“嗯？她和我说她喜欢陆彧。”韩憾并未全部告诉禾也，说到底，这是她和田今之间的事，没有必要告诉别人，也算是韩憾对田今的尊重。
　　“她有病吧？特意跑到你前面说一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再说了，她喜欢谁干你什么事儿，她怎么不去和陆彧说？”
　　“谁知道呢？”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干嘛不去找陆彧，偏偏和你过不去。她好奇怪吖，这个人真的太阴暗了，我看她指不定对你有什么意见呢！。
　　禾也的话让韩憾心里一直以来没想明白的疑问清晰起来，田今对她的怨怼，恐怕不止陆彧这一件事罢了，或许从指挥人选那件事开始就埋下了根源。如果真是这样，那田今一开始还和她们示好，主动接近她们…想到这里，韩憾不禁一阵恶寒。
　　韩憾再次想起了西可说的那句“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