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憾时抱余生》茉十二

42、就这样没有准备 在他面前落了泪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倚时越发欣赏韩憾的为人处事，她是个温柔又热烈的人。只是又隐约觉得韩憾和他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但倚时很快便释然了，反正来日方长，韩憾还有很多面值得他去发掘。
　　但是韩憾最近忙得不得了，就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搞得倚时近来常在宿舍唉声叹气，被舍友们嘲笑宛若一个深闺怨妇。晚上倚时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电影，突然韩憾的专属电话铃声响起，倚时赶忙起身接通电话。
　　“喂，倚时，你干嘛呢？”
　　倚时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不满意的撒娇，“我女朋友近来神出鬼没，我至少在宿舍孤独发呆。”
　　电话那头的韩憾轻声失笑，“那我可不可以麻烦一下我可爱的男朋友来接我下班呢？”
　　“你今天去打工啦？怎么没和我说吖？”
　　“对吖。”韩憾故意装可怜，“别的小朋友都被心上人接走了，我也不想一个人回学校呢。”
　　倚时被韩憾的话哄得眉开眼笑，连忙起身出门，“那就请韩韩小朋友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等倚时到韩憾打工的星巴克时，韩憾已经在门口等他了。看到倚时的身影，韩憾赶忙笑着上前，“辛苦你啦。”说着又将受众的纸杯递给倚时，倚时接过后微微皱眉，“大晚上你怎么还喝咖啡？”
　　“不是咖啡。”韩憾笑着挽住倚时的手，“你这一杯是牛奶，我这杯是热水，怕你跑过来太冷了。”
　　倚时暗自窃喜，嘴上却故作不满，“你最近忙什么呢，连我都知不知道，我们宿舍都笑话我了。”
　　“笑话你什么？”
　　“说我像极了小媳妇。”倚时说着瞟了韩憾一眼，“我看也是，最近我总有一种你得到我了就不珍惜的即视感，像极了渣男。”
　　韩憾越发觉得好笑，说着就要把手收回来，“那我索性做个渣男好了。”
　　“你敢！”倚时一把抓住韩憾的手，用力的握紧，放入了大衣的口袋里。
　　韩憾笑着站定，“敢问倚先生，周六可愿赏光吖？”
　　“周六？”倚时不解，“那天不是你生日么？”
　　韩憾闻言莞尔一笑，“是吖，我的生日。所以才问你可否赏光，陪我逛逛吖？”
　　“我还想着怎么给你过生日呢。”
　　“你就听我的好了，我有好多事情想和你一起做呢。”
　　见韩憾这样说，倚时便明白韩憾心中有了安排，“行，那我星期六早上在楼下等你。”

　　周六一大早，韩憾早早起床，轻手轻脚的洗漱。昨天和沐妮三人轻声，四个人闹到很晚才睡觉。韩憾换上几天前新买的衣服，轻轻关了门后下楼。韩憾小心地扶着楼梯扶手，脚下却是轻快许多。才走到宿舍楼门口，就看到倚时站在树下等她。
　　“生日快乐吖，韩小姐。”
　　“谢谢你的祝福，倚先生。”韩憾浅笑，“走，今天可是又好多事要做呢。”韩憾说着一把拉过倚时，大步朝着校门外走去。
　　春日渐暖，H市的樱花进入了盛花期，韩憾拉着倚时去公园赏花，像个要到糖吃的孩子一样开心得不得了。倚时看着韩憾鲜少流露出的孩子气模样，笑容宠溺。
　　“倚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樱花呢。”
　　“倚时，樱花开的时候这些花瓣都不扫吗？”
　　“倚时，你之前…”韩憾回身望去，看到倚时在她身后，悄悄举着手机在拍她刚刚的样子。韩憾一时有些羞涩，走到倚时身边佯装恼怒的轻拍倚时肩膀，“你干嘛呢？”
　　倚时眉眼弯弯，“你看，多好看。”说着把刚刚拍的照片递给韩憾，照片里韩憾站在樱花树下，风吹花落，温柔和煦。韩憾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在落英缤纷中红了脸，泄露了此刻的心动，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自心底油然而生。韩憾连忙掩饰自己心头的异样，“走了走了，我今天有好多地方想和你一起去呢。”
　　等二人站在宜家门口时，倚时有些惊讶，韩憾笑着看向他，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你怎么想着生日来宜家吖？”
　　“就是很想和你一起来吖。”韩憾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对了，你前几天不是说寝室里有东西要换了吗，咱们今天正好都买了。”韩憾认真的在货架上挑选着，倚时轻靠在货架上，望着韩憾的模样不由出了神，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像极了新婚夫妇。
　　“倚时，你觉得这个好看吗？”韩憾手中举着两个漱口杯询问倚时的意见，却没有得到回应，赶忙转过头，“倚时，倚时？”
　　“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老发呆吖？”
　　“好看，就这个吧。”倚时笑着拉过韩憾的手，“我才不是走神，我是突然看到你身上的烟火气。”
　　“烟火气？”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新婚夫妇吗？”
　　韩憾脸上再次氤氲着红色，赶忙转过身去，假装挑选起东西来。
　　倚时浅笑着走到韩憾身边，“韩韩，我发现比起百货商场，你好像更喜欢逛宜家和超市这样有烟火气的地方。”
　　“对，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让我有种安心感吧。”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宜室宜家的一面呢。”
　　韩憾浅笑，不再多言。只是拉着倚时仔细的挑选着一些生活用品，一式双份，全部配成了情侣款。眼看就到了饭点，韩憾和倚时走向收银台，倚时掏钱包时却被韩憾拦下，“今天我来。”
　　倚时看向韩憾的目光有些疑惑，他们两个虽然并不是什么AA制，但韩憾也从未和他算的如此清楚。韩憾察觉到倚时微蹙的眉头，却故意转过头去，嘴角隐隐噙着笑意。“又完成一件事情，我们去吃饭吧。”
　　韩憾带着倚时去了一家海鲜餐馆，落座之后，韩憾把菜单递给倚时，“这家店的老板是D市人，网上说他们家是H市做D市菜最正宗的。”
　　倚时终于忍不住自己心头盘旋一天的疑问，“韩憾，你今天很反常，怎么搞得像给我过生日一样？”
　　韩憾轻笑，“怎么了？对你好也不行吖？”
　　“不是，我觉得叫我今天仿佛被你包养了，本来是我给你过生日，怎么今天变成你带我过生日了？你今天着买东西，订餐厅花了不少钱吧？你这个月怎么过？”倚时皱着眉头，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你前几天疯狂打工不会就是为了…”倚时不禁有些气恼，“韩韩！”
　　“哎呀，你怎么突然像个唐僧一样。”韩韩看到有些炸毛的倚时赶紧安抚起来，“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真的在生日这天有很多事想和你一起做。”韩憾说着神色认真许多，“倚时，你给我的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也想给你一些不同的。我之前没和别人在一起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好的是对的，所以我总是想什么做什么。倚时，我从小到大都不是很喜欢过生日，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给我过生日的，所以我才自己规划了一下。”韩憾抬头看向倚时，眉眼弯弯，“其实用不着什么节目和礼物，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倚时听到韩憾说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时，心头涌上一丝疼惜，起身揉了揉韩憾的头发，语气温柔，“韩韩，所谓生日和节日呢，其实都是因人而起，是有个人想在那一天给你一个小小的仪式感，想着法子告诉你，他把你放在心上。所以吖，过生日应该是我给你准备吖，下不为例。”
　　韩憾莞尔一笑，“好。”
　　“今天被你安排了这么久，可算到我送礼物的时间了。”倚时说着掏出自己给韩憾准备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小家伙儿。”
　　韩憾打开盒子，是一条项链。项坠的福星宝宝憨态可掬，韩憾轻轻拿起，看到福星宝宝背后刻着“快乐。”倚时起身走到韩憾身后，给她戴上项链，“韩憾，我希望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韩憾轻抚着脖子上的项坠，又握住倚时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的点了点头。
　　倚时回到座位上，笑意盈盈的看着韩憾，又把剥好的大虾喂给韩憾，“那么请问可爱的韩小姐，之后的安排是什么呢？”
　　“我们先去献血，然后你陪我去做蛋糕和饼干，好不好？”
　　“献血？”
　　“嗯，以前没做过，想在生日的时候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倚时笑笑，“好，我陪你一起。”说着又给韩憾碗中夹了好多菜，“那你多吃一点。你这脑袋里怎么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奇怪吗？”
　　“是我说错了，但我懂你奇奇怪怪，陪你可可爱爱。”
　　“切。”韩憾佯装不满，嘴角的笑意却泄露了此刻的心绪。
　　两个人吃完饭后去了最近的献血站一起献血，得知了两个人是为了庆生，献血站的工作人员还送给韩憾一个毛绒玩具。韩憾抱着那个毛茸茸的企鹅公仔，得意洋洋的和倚时显摆。一旁的护士看着韩憾喜笑颜开的模样和倚时打趣，“你女朋友真是又有爱心又可爱，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倚时闻言湛然一笑，“她真的很可爱。”
　　两人休息好后，韩憾带着倚时来到了约好的蛋糕房做饼干和蛋糕。韩憾换好衣服后认真的听老师的讲解，一一记下要点，然后自己动手做起饼干。倚时是第一次见韩憾在厨房的模样，视线一直在韩憾身上流转，然后悄悄举起了手机。韩憾手上的动作不停，一直低头摆弄着手上的面团，怕倚时无聊，开口和他聊天，“倚时，你知道有一部韩剧叫做《我叫金三顺》吗？我小时候看那部电视剧的时候，还想过以后要做一个甜品师傅呢。”
　　倚时不动声色的收回拍照的手机，笑着回声，“我看你这么熟练的模样，你会做饭吖？”
　　“嗯。”韩憾点了点头，“但是做饼干和蛋糕是第一次。”
　　“那我不胜荣幸，能吃到韩憾小姐第一次亲手做的饼干和蛋糕。”
　　韩憾笑着瞟了他一眼，“你就臭贫吧你。”
　　二人正说着，韩憾的电话响起。韩憾正忙着受伤的面团，侧过身去让倚时帮忙接通电话，举到她耳边。
　　“喂，你好。”
　　“是我。”
　　电话那头熟悉的颐指气使让韩憾脸上的笑意尽失，“什么事？”
　　“你给我寄五袋你过年带回来的熏鱼，还有那个点心礼盒回来，今天就寄给我，我着急用。”
　　韩憾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些东西你在网上就可以买到，而且这么多人家也会包邮的。”
　　“让你买你就买，怎么事儿那么多？再说了，我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是正宗的还是假的？”韩卿又开始了她的喋喋不休，“让你办点事儿难死你了，我这是要拿去给人送礼的。”
　　韩卿声音之大，让举着手机的倚时都听得一清二楚，脸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韩憾不愿在倚时面前难堪，正准备让倚时挂断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韩妈的声音。“你姐说话就是直，你别和她计较。是这样，你姐姐又是要送些礼，过年你拿回来的鱼你姐当时顺手送给人家了，没想到人家喜欢的很。你去帮你姐姐买一下，反正就是顺手的事情，也没什么麻烦的。”
　　听到这话，韩憾脸上几不可见的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无奈开口，“我刚刚和她说了，这些在网上都可以买到的。”
　　“她不是不放心吗，你就帮她跑一趟。”
　　“你知道H市有多大吗，离我最近的一家店我都要走好远，而且那些东西又重又易碎，我包不好长途运会去全是碎的。”
　　“你今天不是休息嘛，而且你去快递站的话，人家自然就给你包好了。”
　　“我在打工，没时间。”
　　“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你就抽空去一下。”
　　韩憾的耐心逐渐耗尽，调转话头，“而且我的钱不够，这些东西要不少钱，她都没给我打钱未必要我去和别人借吗？”
　　韩妈正准备再说什么，却被韩卿厉声打断，“你不是打工了吗？你怎么会没钱？就知道你一天到晚乱花钱，妈就多余给你打生活费。你找这么多借口就是不想帮我办事儿呗，让你办点事儿比登天还难，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韩憾所有的耐心消耗殆尽，“对，我不买。”韩憾说完不再理会电话那头韩卿近乎咆哮的暴怒，也无视了倚时紧蹙的眉头，强撑着一丝苦笑，“挂了吧。”
　　倚时面色不虞的挂断了电话，长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时韩憾的手机再次响起，韩憾一把从倚时手中拿过手机关了机，一言不发的擦干净手后，再次切起了饼干。
　　倚时在这一刻陡然明白了韩憾身上为何总有一种冷情感，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又觉得都是徒劳。
　　韩憾察觉到了倚时的欲言又止，“没事，我习惯了。”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倚时的心猛然抽痛。
　　习惯了。
　　习惯了是个多么强大的字眼，代替了过往所有的一言难尽。倚时一把拥住韩憾，手轻拍着韩憾的脑袋，语气温柔，“你知道吗，有个叫麦克斯埃尔曼的写过一首诗叫《我们最需要的》，里面说‘除开有益健康的生活纪律之外，对待自己也要温柔一点。你只不过是宇宙的孩子，与植物、星辰没什么两样，你有权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韩韩，你能来到这个世界，真的太好了，让我觉得很幸福。”
　　在倚时怀中的韩憾忽然明白，拥抱不单是双手在后背上轻轻拍两下，更是逐渐收紧时的力量。似乎是隔着拥抱回到了小时候，看到那个年少的自己被倚时的温柔安抚了少时的心酸与迷惘，她就这样没有准备，在他面前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