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憾时抱余生》茉十二

41、时间的力量

　　2012年的2月14日，倚时和韩憾迎来了他们相识之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倚时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原本还想着好好计划一番，给韩憾一个浪漫的情人节，却发现他和韩憾那天都是满课，不禁有些泄气。下课铃声一响，倚时将书扔给舍友后快步离开，徒留身后舍友一片吐槽。
　　倚时在韩憾上课的教学楼下等待，心头满是期待。没过多久，韩憾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赶忙笑着走上前去，接过韩憾手中的书，“走吧。”
　　韩憾弯了嘴角，任由倚时拉着她前行。路上倚时一直碎碎念着对今天满课的不满，惹得韩憾失笑，“好了好了，这不是还是情人节吗，怎么过都是过吖。”
　　“那怎么能一样！”倚时出声反驳，“这可是咱俩的第一个情人节吖第一个诶！”说完又对着韩憾有些撒娇似的抱怨，“你怎么一点仪式感都没有吖！你对情人节就没什么想法吗？”
　　韩憾对倚时这样的反应有些不解，“什么想法？你在我身边不就好了吗？”
　　倚时听到韩憾的回答哭笑不得，韩憾一向聪慧，却在感情的事情上总是慢半拍，无奈的揉了揉韩憾的头发，“你吖...”
　　出来过节的情侣们很多，倚时拉着韩憾在定好的餐厅后入座。等待上餐的时候，韩憾想起倚时的模样，轻声询问，“你刚刚说我怎么了？”倚时没想到韩憾仍旧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无奈失笑，“韩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傻乎乎的。”
　　韩憾皱眉，“我怎么傻了？”
　　倚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笑意，“没什么。”正好服务员端来了他们的餐食，倚时赶忙说道，“快吃快吃。”
　　照例是情侣款的礼物，韩憾笑着接过。手机铃声蓦的响起，是禾也。
　　电话接通后，禾也说话有些犹豫，“韩憾，你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你还记得我去年跟你说圣诞节我和陆彧吃饭的事吗？”
　　韩憾微微皱眉，“嗯，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禾也沉默了一下，“那天，他和我说他喜欢你。”
　　韩憾抬眼看了一眼倚时，言语中突然有一丝冷意，“所以呢。”
　　倚时显然察觉到了韩憾神态的变化，轻轻蹙眉。
　　“韩憾，我只是很难过。那天他和我说起你们的事情，我突然替你觉得不值，就和他说了你遇到心仪的人的事情，结果他第二天就跑去和林茶告白了。”禾也的笑声里有些嘲讽，亦有些失落，“你知道么，寒假咱们那次见面过后，他听你说了你和倚时的事情，和林茶分手了。”
　　“分手了？”
　　“嗯。第二天他和林茶见面提的分手。”禾也的语气很是伤怀，“韩憾，他怎么…”
　　韩憾却是一贯的淡漠，“禾也，我们都会变的。”
　　禾也很是失落，“我们都变了。”
　　“是吖，我们都会变的。”韩憾轻声安慰，“只要我们变的更好就好。”
　　“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未必喜欢，说真的，我真的以为我们几个会和电视剧里的一样，以前我也一直都觉得你和陆彧很般配来着，陆彧和你都是做事面面俱到的人…”
　　“禾也，一个不负我心的人，比会做人更重要。”韩憾不愿话题继续，“我现在在外面，之后再和你聊。”
　　挂断电话，韩憾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若无其事地吃起饭来，全然没有察觉倚时打量的目光。
　　“嗯哼。”倚时故意轻咳几声，“韩韩，我不是故意要问的吖，但你刚刚和禾也的聊天，信息量很大的样子。”
　　“有吗？”
　　“没有吗？”倚时反问，说着又有些不悦，“而且听的我有一点点吃醋。”
　　韩憾见状失笑，“你吃个鬼的醋吖，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倚时吃味的撅着嘴巴，“看起来好像也没过去很久，不然干嘛还来和你讲这么久，看起来似乎很情深义重的模样。”
　　韩憾倒是很无所谓，“其实就是学生时代懵懂的心动。我之前连对方到底是不是喜欢我都不知道。”
　　“这怎么回不知道呢？”倚时有些嫌弃，又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所以现在是知道什么了吗？”
　　“哎呀。”韩憾无奈，于是将高中时代和陆彧的事情慢慢说来，也很坦然的将刚刚跟禾也说的话都一一告诉倚时，却没有看到倚时越来越黑的脸。
　　“韩韩，你现在是把我当闺蜜吗？谁要听你讲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吖！”
　　韩憾看着有些气恼的倚时不明所以，“不是你问我的嘛？我这不是和你实话实说呢吗，你急什么啊？”
　　倚时属实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韩憾如此坦然让他觉得很是可爱，另一方面又吃味韩憾和陆彧的少年心动，于是仍旧嘴硬着不肯承认，“我才没有生气。”
　　“那你刚刚突然和我大声！”
　　倚时气结，觉得自己要被韩憾气的血压飙升。韩憾这个人平时机灵得很，偏偏在某些时候神经大条到自己要被气到见阎王爷。以前怎么没发现韩憾在男女情爱这些事情上反应如此迟钝，全然没有往日的聪慧，这个发现让倚时无语凝噎。禾也突然打来电话和她说这些，一定是寒假回老城时发生了什么事，可韩憾却对自己只字不提。倚时很想开口问问韩憾，却又觉得自己小气，不想让韩憾有不被信任的感觉，不由得生起了闷气。
　　情人节的晚餐在诡异的气氛当中结束，回学校路上倚时仍旧牵着韩憾的手放进口袋中，却始终一言不发，两个人各自回了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韩憾便赶紧整理洗漱。而倚时进宿舍时，正赶上隔壁宿舍的同学叫着大伙儿组局，见倚时早早回来，便也招呼着倚时一起去KTV唱歌。
　　换做平日倚时也就拒绝了，今日虽然觉着自己矫情，但心里有了气性，性子上来便也答应下来。宿舍里其他三人相视一眼，察觉到了倚时的异常。
　　难得倚时使性子生气，坐在KTV里看着桌上的酒一时冲昏头脑，周围的人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将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倚时红的异常的脸宣告他此时已经熟了。倚时的几位舍友想拽起他来，却被倚时一一甩开，嘴里小声念叨着韩憾的名字。几人交流了一下，一致决定，得，给韩憾打电话。
　　刚洗漱完的韩憾正坐在椅子上看书，接到电话后忙不迭的出了宿舍。进入KTV后看着门上的门牌号找到了倚时他们的包厢，才推开一点缝隙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韩憾轻叹口气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发呆的倚时。
　　和大伙儿打了招呼，韩憾径直走到倚时面前，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倚时，轻轻在他身边坐下，拉起他的手，声音温柔，“倚时，我们回去。”
　　倚时直愣愣的盯着韩憾，良久之后，脑袋左歪歪右歪歪，对着韩憾傻里傻气的说道，“你谁呀，长的有点像我们家韩韩。”
　　这副傻模样逗笑了韩憾，韩憾探身离得倚时更近了些，两个人的脑门倚在一起，笑的眉目温柔，“我是韩憾，我来接你回去。”呆呆的倚时乖巧的点了点头，反手却牢牢握紧了韩憾的手，语气也变得奶里奶气，“那好吧，我们回去。”
　　韩憾拉着他的手起身，和大家示意告辞，倚时安安静静的跟在她后面。没过几分钟，身后传来了倚时几个舍友的呼唤声，韩憾站定，等着几人上前。
　　宿舍老大赶忙开口，“我们和你一起把他送回去，你一个女孩子家太累了。”
　　韩憾笑笑，“谢谢。”说着又问起来几人，“他这是喝了多少？”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尴尬，最终还是老二强笑着开了口，“一杯。”
　　“一杯？”韩憾闻言有些惊讶，“他喝了一杯就这样了吗？”
　　三个人点了点头。
　　韩憾有些无语，看着懵懵的倚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个，师妹，你俩是不是吵架了？”老大思来想去还是开口问起了韩憾。
　　“没有，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倚时的心情。”韩憾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倚时，眉眼间尽是笑意。很快走到了倚时宿舍楼下，韩憾摇了摇倚时的手，轻声说道，“倚时，倚时？”
　　倚时小声嘟囔着，“我好像听到韩憾的声音了。”
　　“是我呀。”
　　却不想倚时气恼的“哼”了一声，“我才不理她。”
　　几位舍友见状都为倚时捏一把汗，韩憾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大，“好，那就不理她。”说完向倚时的舍友拜托起来，“师兄，今天晚上麻烦你们几个照顾一下他，最好能让他喝一杯蜂蜜水，如果他不舒服的话，你们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到。”
　　“嗨，你和我们客气什么，以前我们喝多了，倚时没少照顾我们。”
　　“辛苦你们啦，明天让倚时请你们吃饭。”韩憾说着和三人告别，“那我回宿舍啦。”
　　“诶，让老四送送你把。”
　　“不用，我自己就回去了，已经很给你们添麻烦了。”韩憾说完便挥手道别。几个人看着一旁的倚时，恨铁不成钢。
　　老大看着倚时的眼神写满了嫌弃，“哎呀真是，老三这个倒霉孩子。人师妹性格多好吖，这样还给他留面子呢。”
　　“快回去吧，别让他着了凉。”老二说着扶住倚时，朝着楼门走去。
　　“明天等他清醒了，让他给师妹赔罪。”
　　四人回到宿舍后好一顿安置，给韩憾发了信息告诉他倚时已经睡着了。韩憾道谢后安心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倚时醒来后头还有些沉沉的。起身后照例和舍友打招呼，却发现大家纷纷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子，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嫌弃，完全没有搭理他。
　　“你们怎么了？”
　　老四出声，“不想搭理你。”
　　“我怎么了？”
　　“还你怎么了？”老二走到倚时桌边，“你昨晚上喝酒了，还和人家韩憾说不搭理人家。”
　　倚时闻言瞪大了双眼，惊讶的询问，“什么？”
　　“老三，你俩是不是吵架了？昨天你在KTV不让人碰的撒泼，我们没办法就给韩憾打电话，这才把你拽回学校的。人家姑娘温温柔柔，那叫一个细心，还说是她不好，没考虑你的情绪，还不好意思的拜托我们半天照顾你。你倒好，有时给人撒酒疯又是甩脸子的…”老大故意有些夸张的将昨晚的事情讲给倚时。“我说你要是缓过来，赶紧爬起来给人家道歉去。”
　　倚时很是懊恼的拍了下脑门，赶忙起身下床洗漱。穿戴好后左闻闻右闻闻，又挨个问过其他三人，确认自己身上没有酒气后，赶忙出了宿舍门。下楼时看着手机界面上韩憾的电话，犹豫再三终究拨了出去。
　　电话被韩憾挂断，让倚时心中一沉。韩憾的信息很快传来，“我在上课，还有十分钟下课。”
　　倚时看了眼时间，想起韩憾早上有一节课，松了一口气，赶忙回复，“那我在楼底下等你。”
　　韩憾估摸着倚时这个点起来还没吃早饭，便回复道，“去食堂门口等我吧。”
　　过了没多久，倚时看到韩憾走来的身影，赶忙上前却欲言又止。韩憾见状并没多说，只是淡淡开口，“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早上起晚了也没吃，咱俩先去吃点东西。”倚时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乖乖跟在韩憾身后，没有看到韩憾憋笑的嘴角。
　　埋头喝粥时，倚时听到韩憾轻声说，“倚时，你是不是生气了？”
　　倚时脸上写满了歉意，“昨天对不起。”
　　韩憾只是笑笑，“倚时，回答我的问题。”
　　倚时目不转睛的盯着韩憾，轻叹一口气。
　　后来倚时说，他吃醋了，但他不止是在吃陆彧的醋，也是在和时间较劲儿。那是他无能为力，无法拥有亦没法战胜的东西。他自信能拉着韩憾的手奔赴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但那些被时间留在过去的东西他虽吃味，却也无可奈何。
　　“我可不是嫉妒陆彧，我是羡慕时间。”倚时欲盖弥彰，“你的那些回忆我带不走，时间把他们留下了。”
　　“可时间也把更好的我带到了你面前。”韩憾拉着倚时的手，难得的撒娇。这倒是让倚时弯了嘴角心情大好，嘴上却还是逞着强，“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介意了。”
　　“真的。”韩憾盯着倚时的眼睛，“时间让过去的我变得更好，然后我才能遇见你，对你心生歹意，对你图谋不轨，继而想要将你据为己有…”
　　“时间真好吖！”顺了毛的倚时心情大好。
　　见他这副模样，韩憾不由失笑，拉着他的手揶揄，“倚时，我请你喝酒吧。”
　　倚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干嘛，我不去。”
　　“你昨天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深感丢脸的倚时语气带着些懊恼，“我我我我我我我不去，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韩憾却不想放过他，“倚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酒量这么差的？你对得起你老家吗一杯就倒了，我的天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你不许笑了！”
　　韩憾正色许多，“倚时，我以前没谈过恋爱，有时候反应不过来，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够好。如果以后还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要和我说。”
　　倚时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露出一番坏笑，“没谈过恋爱吖？没事儿，我教你不就行了吗？”
　　韩憾面色速变，眼睛一横，“你说什么？”
　　倚时的求生欲迅速觉醒，“我是说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进步，共同奔向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