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憾时抱余生》茉十二

13、大事不好了

　　对于韩憾来说，高中的时间是以月考记录的。几次考试过去，成绩稳步提升，成了班中的第一梯队。年末最后一次考试，韩憾越过了邢卓，第七名，再努努力前五名胜利在望。圣诞和元旦的到来，让萧瑟肃杀的冬天开始冒着热气儿。周六放学之前，班中一个和韩憾交好的男生王乐坐到韩憾身边，小声求韩憾帮忙。
　　“江湖救急！”
　　“怎么了？”
　　“你能帮我买情侣装吗？”
　　“哈？”韩憾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搞到有些懵圈，“什么情况？”
　　“这不马上要过节了吗？这可是我俩第一个圣诞节，我得精心准备一下，给她个惊喜。”李琳和王乐韩憾班中有名的班对，二人和韩憾的关系都很不错。
　　“不是，那你自己买不就行了？”
　　“我这不是眼光不行，而且我明天家里有事儿实在走不开，你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
　　“那我也不知道你的尺码吖？衣服总得试试吧？”
　　王乐沉默着思考起来，陡然看见打水回来的陆彧，急忙出声，“陆彧陆彧！”
　　“怎么了？”
　　“我想给李琳一个惊喜，托韩憾帮我买情侣装，咱俩身高体重差不多，你能去帮我试试吗？”
　　“好吖。”陆彧答应的很痛快。
　　韩憾一时有些无奈，“我还没答应呢。”
　　“我知道你会答应的！正好明天你俩不是还要去老汪那上课，下课就一起去吧！”
　　“合着你把我安排明白了呗。”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你忍心看我在这大好年华独身一人…”
　　“闭嘴！”王乐的话还没说完，韩憾便出声打断。“预算呢？”
　　见韩憾答应，刚刚还故作痛心的人突然变了脸，满面堆笑，“随便，你看着买！”正说着上课铃响，便回了座位。
　　韩憾失笑，回身和陆彧说道，“那就明天下课去？”
　　陆彧笑着点了点头，二人没再说什么，认真准备听课。
　　事实上韩憾有些分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但她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地理老师在讲的季风洋流，韩憾一点儿没听进去，还是禾也的笔掉到了地上，才拉回了她的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课堂上。
　　周日早上，韩憾家中难得有人。妈妈说今天在家，问韩憾中午想要吃什么。韩憾语气淡淡，只说今天和朋友约好在外面，不回家吃饭便出了门。这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韩憾戴着耳机骑着车在老城的马路穿梭，也是最近难得的好心情，连带着上午听课都精神抖擞。下课的时候韩憾拉着英语老师问起一道题，陆彧便索性和章白邢卓告别后，在原地等她，到最后教室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韩憾从讲台下来才看到还在座位上的陆彧，英语老师打趣的话语让韩憾不免有些窘迫，火速收拾好东西便赶紧离开。路上陆彧一直在和她讨论着课堂上的内容，韩憾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只是很简短的回话，好在他们要去的商业街距离很近，这种有些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
　　二人将车子停在商城门外，韩憾锁好车却看见陆彧站在一边毫无动作，出声询问道，“你站那儿干嘛？”陆彧并没有回答，只是拿着车锁，弯下腰，将自己的车子和韩憾的车子锁在了一起，复又起身和韩憾说道，“你这女式车的车锁不安全，这样就不会丢了，走吧。”
　　看了眼被锁在一起的单车，韩憾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二人一起走进店里，老板热情地招呼着他俩，让韩憾越发不自在起来，只好挑选着衣架上的款式，一一选起来转移思绪。最终和陆彧达成共识选到了同一款，韩憾便让陆彧去试衣间试一下尺码，自己在外面等待。老板娘极为热情，拿着韩憾的尺码，让韩憾也去试试，韩憾连忙解释着是帮朋友来买，让老板娘换了女装的尺码。陆彧换好衣服走出来，两个人都觉得不错，便也定了下来。偏偏老板娘看见二人都在，再次推销起来，“你们只给别人买，不给自己买一身吖？”一句话让韩憾和陆彧都尴尬起来，韩憾连忙从陆彧手里拿过衣服让老板娘结账，岔开了话题。
　　走出店外二人才发现下雪了。天空飘着雪花，让冬天都温柔了不少。路边烤红薯的香气，勾起了韩憾肚子里的馋虫。陆彧见韩憾两眼放光似的盯着卖烤红薯的摊子，不觉失笑，“想吃？”
　　韩憾回头看着陆彧，点了点头，“你吃吗？”
　　“走吧！”
　　二人走到摊前买了两个烤红薯大口吃起来，韩憾坚持付了钱，陆彧也不好再说什么。热乎乎的烤红薯甜香软糯，两个人望着对方口中冒出的热气相视而笑。雪越下越大，两个人便商量着赶紧回家。陆彧将剩下的红薯一口吃完，韩憾还剩下大半个，便索性装进了包里，又抬手想把大衣帽子戴起来，却不想手忙脚乱的，陆彧看到便伸手给韩憾戴好了帽子。韩憾隐于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声色。
　　可是动了心。
　　大事不好了，她想。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韩憾心绪极为复杂，她飞快的整理好情绪，和往常一样一起骑车回家，路上异常的沉默。
　　“你怎么了？刚刚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嗯，没什么，有点累。”韩憾猛然回神，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陆彧看她不愿多谈，也没再说什么。到了路口分别的时候，韩憾飞速道别离开，看着韩憾离开的背影，陆彧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敏感的察觉到了韩憾情绪的变化，却又不知原因，直到韩憾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才离开。

　　回到家中，依旧无人，韩憾长舒了一口气。她此刻迫切需要独处的时间，好让她整理心绪平复心情。没看完的小说摊在桌上，韩憾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有些莫名的烦躁，韩憾戴起耳机试图缓解情绪，可陆彧的脸一直在她脑海来回打转。他们一起打赌，一起看球，一起复习，一起回家，陆彧拽着她的书包，给她披大衣的样子，每一幕都在她脑海中回想。韩憾双手抱膝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良久坦然一笑。
　　她确实喜欢陆彧，承认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之后，韩憾觉得轻松了许多，更了解了自己一点，感觉也还不错。她不打算有什么刻意的行为去试探陆彧，起码就目前来看，顺其自然就好。

　　周一到校之后，韩憾趁着人少把衣服悄悄给了王乐，衣服的样子王乐很满意，拉着谢谢了半天。新年将至，这几天大家都多少放松了一些。禾也拉着韩憾，询问她元旦的安排。
　　“我应该会去趟书店，其他时间还没想好怎么安排。”
　　“那我们一起去逛街吧，之后再一起去书店。”
　　“好吖。”韩憾一口答应下来。
　　“你俩这么快就安排完啦？”章白正好走过来，询问她们。
　　“韩憾，有人找！”韩憾正想回答，就听见门口有人叫她，于是起身走向门外，是学生会韩憾的部长段宇来找她。
　　“什么事儿吖学长？”
　　“这不元旦了吗，学生会要组织活动，今天中午咱们几个负责采购，我来通知你一声。”
　　“行，我知道了，放学学生会见。”
　　说完便转身回了教室。

　　最后一节课，老师有点拖堂。等韩憾他们班下课，段宇几个学长已经在门口等她，韩憾有些不好意思，赶忙道歉，“学长，不好意思吖。”
　　“没事儿，时间紧，咱们赶紧走吧。”
　　几个人在商场马不停蹄的买东西，韩憾拿着单子一一核对。其实她有点崩溃，她并不是很喜欢逛街，一上午的课已经很累了，现在还饿着肚子，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这对一向爱吃的韩憾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将采买的东西核对无误后，已经到了下午上学的时间，在肯德基匆匆打包之后，几个人打车向学校进发。一上车，刚刚还强撑着精神的韩憾迅速开启省电模式，闭着眼睛窝在座位上。几个学长见此不由失笑，聊天的声音也放低起来。还好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路程，到学校的时候韩憾被段宇叫醒，稍微有了些精神。
　　韩憾打了个哈欠，勉强清醒了些。走到班门口时，段宇把一份套餐递给她，让她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吃了。韩憾点点头，可刚到座位上就迅速趴下，再次睡了起来。还没过一会儿，韩憾就被身后的人叫醒了。
　　“起来了，要上课了。”是陆彧。
　　韩憾从桌子上爬起来，但迷离的眼神彰显着她的精神依然还在沉睡中。陆彧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由笑出声来，“你快醒醒。”
　　韩憾终于清醒了一些，回过神来，“上课了？”
　　“对。”
　　“我饿死了…”韩憾小声念叨着，瞬间有些郁闷，几人见此不由轻笑。
　　正巧老师提出一个问题，班中无人应答很是安静，陆彧向老师提议小组讨论，韩憾便也背过身去，有些无精打采。陆彧小声说道，“是不是傻，赶紧吃吖！”
　　韩憾如梦初醒，背对老师大口咬着汉堡，几个人帮她打掩护，禾也对着韩憾后座的江祎笑言，“一哥也被我们拉下水了。”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江祎看着韩憾，老神在在的摆摆手，又看到即将走来的老师，轻咳一声，对着韩憾低语，“来了来了。”说着便用笔指着书，佯装讨论。待老师走过，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一眼差点噎住的韩憾，都不约而同的把头低下去，极力憋着笑意。
　　课间十分钟，韩憾把吃了一半的汉堡拿出来，安心的吃起来，却被几个人的笑容搞得有些尴尬，索性自暴自弃，对着他们翻了几个好大一个白眼，“笑吧笑吧，我看你们几个快憋死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几个人见韩憾这样终是笑出了声，禾也轻拍了她肩膀一下，“个没良心的，我们这么给你打掩护，还埋怨起我们来了。”
　　“行了，别数落她了。”陆彧出声为韩憾解围，韩憾正要附和，就听到陆彧又开了口，“万一这次噎着呢，下节课咱可就得一直听她打嗝了。”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韩憾故作一幅冷漠脸，“朋友不做了！”

　　大课间的时候，几个人商量着晚餐吃什么。禾也借口去厕所，拉着韩憾走出教室。
　　“不是要去厕所吗？怎么去操场了？”
　　禾也转过身来看着韩憾，笑得意味不明。
　　“怎么了？”
　　“我觉得，陆彧好像有点点喜欢你诶。”
　　韩憾的心跳漏了一拍，沉默着没说话。
　　“你这是什么反应吖？”
　　冬日里老城的夜来得很早，韩憾抬头看了眼天空，轻声呢喃，“今晚的月色真美。”
　　“什么？”粗线条的禾也并没有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韩憾回身看着禾也浅笑，开口却是极为坦诚，“禾也，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是喜欢他的。”
　　禾也没料到韩憾就这样承认了自己的心事，愣了几秒，笑的促狭，“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你俩有问题！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
　　“上吖！”
　　韩憾懵懵懂懂，“上哪儿？”
　　禾也看着韩憾，又好气又好笑，“你平时挺聪明的吖，怎么这事儿上傻乎乎的？”
　　韩憾突然明白了禾也的意思，气得牙痒痒，“你别笑了！”
　　禾也笑得越发大声，“亏我还觉得你可聪明哈哈哈哈哈…”
　　月亮弯弯的挂在空中，像极了姑娘们笑意满满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