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家人之名]直男恋爱手册》啾良君

2、第 2 章

　　说实话李尖尖还挺失落的。
　　这种感觉就像电视剧中终于找到亲生父母的孩子，满心欢喜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期待她的到来，态度还非常冷淡。

　　这个认知令李尖尖出奇的愤怒，她甚至朝鹿鸣慢慢吞吞行走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被凌霄弹了击脑壳。

　　她攥紧哥哥们的书包带子，收敛故作凶狠的表情，不急不缓地坠在鹿鸣身后。即便是七岁前的记忆，即便快过去十年，她还记得鹿鸣。
　　可她一句“不记得”就轻易打翻了她所有幻想。

　　幻想着鹿鸣说“当然记得了”，幻想着鹿鸣给她一个拥抱说“好久不见”。
　　她垂下头，踢开脚下的碎石子。

　　“怎么这么生气？”凌霄揉揉她的脑袋，“你看子秋不也没记起她么？”
　　“我...”贺子秋刚想说他后面想起来了，凌霄递去一个隐晦的眼神，他咽下原先的说辞改了口，“是啊尖尖，你看我不也没想起来么？这么久没见，还是幼儿园小伙伴，记不清也正常。她应该也不是故意要忘掉你的。”
　　“这不一样。”
　　李尖尖停下脚步，神情执拗：“鹿鸣她不一样。哥你忘记了么，是她跑去叫大人救得我们。”

　　凌霄当然记得。
　　鹿鸣下颌有道疤，是从小巷跑出去喊人时摔跤磕在石头上留下的。
　　后来尖尖认了他爸作干爹，李爸认了鹿鸣作干女儿。

　　前头鹿鸣的身影拐进了小卖部。
　　“那你想？”
　　“我要她臣服于我！”李尖尖捏紧拳头。
　　“让她臣服！”贺子秋跟着瞎起哄。
　　“瞎说什么呢瞎说，她去面馆了，快跟上！”

　　三人一路跟着鹿鸣，到了面馆却躲在外面扒住窗台朝里偷看，脑袋齐齐地排成一行。

　　面馆内，鹿鸣找了个吊扇底下的好位置。书包随意地扔在桌脚，她伸手摸了摸茶壶外壁，温温热热，应该是刚换上没多久。
　　翻开一只倒放着的青花瓷茶杯，鹿鸣给自己倒上一杯温水，双手捧着酌一口，又轻酌一口，最后一饮而尽。

　　“她小时候就这样吧？”
　　“诶小哥你小点声！”李尖尖压低了嗓音，目露谴责。
　　贺子秋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紧抿着唇点点头。
　　凌霄按住贺子秋蠢蠢欲动的脑袋，夹在手臂里不让他动弹：“可不，就爱捧着咱家的搪瓷杯跟小大人似的坐在边儿上，一点没变。”
　　“凌霄你给我放开。”他动作大，下手却轻，拍在凌霄手臂上也没发出多大声音，“我腿快蹲麻了，你快让我缓缓。”
　　“别动！李爸出来了。”

　　鹿鸣不知道有人偷窥，而且还是三个，她撑着下巴研究菜单。李海潮站在她身侧满脸笑意，也不催促，就静静等她做决定。
　　“嗯...”她思索许久，“雪菜肉丝面，面少些。”
　　“诶。看来看去还是吃雪菜肉丝面吧，你打小就爱吃这。”李海潮朝后厨吆喝了一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他们仨都吃糖醋排骨面，你觉得奇怪，就一口都不尝。”
　　“甜的面...”她晃晃脑袋，想想都觉得会很奇怪，“干爹，再上一份糖醋排骨。”
　　“对，菜你又偏甜，道道要加糖才行。”李海潮回忆着，仿佛鹿鸣还是那个跟在仨孩子后头的小女孩，“什么时候上家里头，干爹给你做好吃的啊。”
　　“嗯，好。”

　　李海潮乐呵呵地应了，外头三人却心生怪异。
　　鹿鸣对李海潮的态度不像是不记得小时候玩伴的模样，可偏生对他们又冷淡的很。李尖尖拍了拍两个哥哥的手臂。

　　鹿鸣阖下眼，放在桌上的手漫不经心地拿着空茶杯左右把玩。
　　八仙桌瞬间满座，鹿鸣抬头，对上李尖尖瞪圆的双眼，怒气冲冲又夹带委屈。鹿鸣不懂她的情绪，于是移开眼，视线偏到别处。
　　“你踩着我书包了。”她不紧不慢地开口，眼睛盯着被贺子秋踩住尾巴的长颈鹿。
　　贺子秋顺着她的视线慢慢下移，看到那只歪嘴的短脖长颈鹿，反应迟钝地挪开脚：“哦哦，不好意思。”

　　白白的尾巴毛被踩得灰扑扑的，玩偶还在天真无邪地傻乐。鹿鸣弯下腰，拎起书包，放到离贺子秋远些的位置。
　　贺子秋正思索着要不要开口帮她把玩偶洗洗，就听她低低道：“没关系。”

　　八仙桌上的气氛凝结，原本呆在一块就有说不完话的三兄妹也在这莫名气氛的渲染下沉默不言，只顾着察言观色。
　　“诶你是鹿鸣吧。”凌霄试探着开口，“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凌霄。就住你家隔壁栋，小时候常一起玩。”

　　李尖尖盯住她。
　　她又拿起了那只茶杯，放在手里来回翻转。李尖尖的心仿佛被那双纤细的手拿捏在手心，随意摆弄，十分紧张。

　　对鹿鸣的执念，来得突然。
　　可能是开学第一天，发现隔道的女生长得格外精致漂亮，李尖尖在人群中多看了她几眼。
　　嗯...像小哥某本少女漫的男主角。弱不禁风的身形，沉默寡言为人低调却极具人格魅力。鹿鸣的一切都令李尖尖感到好奇。
　　好奇心的产生是她沦陷的开始。

　　手长得好看，成绩好，画画画得好，她竟然还是她小时候的玩伴！
　　她想成为好朋友的女生竟然就是她小时候最好的小姐妹！
　　如果这还不是缘分。

　　“抱歉。”
　　面碗落在实木桌上，顿顿的闷响随着鹿鸣的话音一道落下，也砸在李尖尖心上，让她胸口发闷。
　　鹿鸣还因为面来了而明显暗松了口气。

　　“哟，都凑到一块儿来了啊。”李海潮笑着招呼，“三碗糖醋排骨面，爸再给你们上几道小菜。”
　　“小尖，还认识不？这是你干妈的女儿鹿鸣，小时候你常找她玩的。”

　　“不认识。”李尖尖撇开脸，赌气道。
　　“欸，你这孩子，不认识就不认识，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没事儿爸，小尖哪里生气了，跟你闹着玩呢。你先忙，咱们交流交流，看看能不能唤醒埋藏在内心深处儿时的记忆。”贺子秋起身半推半扶地把李海潮往厨房带，满嘴胡诌。
　　“对，你们多交流交流。”李海潮回头叮嘱，“呦呦成绩好，多教教我们小尖。”

　　鹿鸣像往常似的轻轻点头。
　　却看到李尖尖“不怀好意”的勾唇冷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