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久》清雨Aphasic

17、提前体验大学生活

　　舒遇和夏亦宁也准备好了正往外走，程濛把他们叫住。
　　“回来路上帮我带盒牛奶，直接刷我的卡就行了。”程濛对舒遇说。
　　舒遇假装不耐烦：“你叔没带你吃大餐？还有肚子喝？”
　　“草，不喝奶怎么长个子。”
　　“你也就这样了，喝不喝都一样，一米七。”舒遇按住程濛的头轻轻拍。
　　程濛把舒遇推开，“快滚吧你，一米八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别忘了买，要光明的。”他拿出镜子，注意力很快转过去，整理被舒遇搓乱掉的发型。“不给我买等会别进门了！”

　　公共浴室在校区的食堂大楼背后，得走一段路才能到，夏亦宁并着夜色将沿路的风景全部收入眼中。如果能在这里上学会很舒适吧，他想，相比新校区，老校区更有“大学”的情怀，闻名遐迩的百年名校像是一位稳坐在新新城市内，学识渊博的老者，沉淀历史，传承文化，让无数莘莘学子放飞梦想和希望。
　　在这里，每一口呼吸都能闻到自由的味道。
　　“晚上你跟我挤挤吧，我把凳子搬床边上拼起来，……”
　　夏亦宁没有认真听舒遇说的话，专注看着路边的老树和砖瓦砌成的旧楼。

　　舒遇冲着头发上的泡沫，催促夏亦宁：“稍微快一点，等下小卖部关门了，买不到牛奶，程濛又要鬼喊鬼叫了。”
　　陆睿迟已经洗好，把浴巾系在腰间，说：“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到底我是他爸爸还是你们是。”
　　夏亦宁背对着几人偷偷地笑。
　　“牛奶我们去买吧，你们慢慢洗，不急。”许慎之说。
　　“他要光明的，别买错了。”
　　“切，你听他矫情，整天嫌这嫌那的，有人给他带就不错了。”

　　说完两人就出去了。

　　“今天很累了，等下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晚上我带你在校园里转转。”
　　夏亦宁没有看他，听水声变小，应该是舒遇已经洗完把水龙头关掉了。
　　“都行。”他也草草冲完水，用长毛巾把自己裹起来。

　　有老师来宿舍门口查寝，没有夏亦宁什么事，他坐在宿舍里继续给头发擦水好再快些吹干。空调温度没有打得很低，他坐在吊扇正底下的位置吹着接近体温的风，等大家签完到的时候他的头发基本已经变干燥了。
　　原来舒遇说的是用凳子扩睡觉的位置，两个人在下铺挤挤，夏亦宁先前一直以为要收拾一床上铺给他睡。
　　“我睡外面就好了，明天早上八点有课，我们一起去。”舒遇说。
　　“真的能给进么？”夏亦宁有些担心。
　　“有我们学校的老师在，认识我们几个的，如果查到也不会说什么的，你就来玩两三天而已，没事的。”
　　夏亦宁将信将疑，实在太困了，还是睡觉要紧。
　　待宿舍到点，熄了灯，两个人躺下的时候，夏亦宁才发现睡觉的位置有多紧凑。床本来就窄，一头有梯子，舒遇整个下半身都架在板凳上，没有垫子，很硬，还高低不平，只有头枕在床上的枕头上。
　　夏亦宁尽可能地往墙边挤，墙面有些掉灰，并不是很干净，舒遇在黑暗中捕捉到夏亦宁的动作，拉住他的手，没出声，把夏亦宁往床中间拽了拽。
　　舒遇没松手，就这样扣着夏亦宁的手轻轻搭在床上。小声吱呀叫着的床板也安静了下来。
　　少年接受着安抚，满腔酸涩的爱意融化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片刻便沉沉睡去了。

　　早晨五点多，还没到起床的生物钟时间，夏亦宁是被热醒的。朦胧睁开眼，想翻个身，却发现身后有个热源正抱着他，贴的很近。
　　夏亦宁的胸腔里闯进了一只鹿，身前便是悬崖峭壁，但止不住它想要蹦跳的欲望。他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小心地把舒遇环在他腰上的手抬起来拿开。他不想弄醒舒遇，只能缓缓地动作。

　　时间仿佛静止了，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夏亦宁往墙边上靠，想把大半面床的位置留给舒遇，但如何放慢也避免不了老旧的床板发出互相挤压的声音。
　　舒遇缠地他太紧，另一只手实在移不开。夏亦宁放弃了，索性闭上眼睛继续睡，没过多久，困意又反涌回来，浅浅的睡着了。

　　许慎之被窸窣的声音吵醒有一会了，他一直观察着舒遇那边的动静。
　　想到自己先前，和陆睿迟再怎么亲近也不会像对床这两个人这样，他所有模糊怪异的想法一瞬间都变得清晰起来了。
　　“他们两个是不是那种关系？”许慎之精神短暂性崩塌，想来不可思议，随后又立刻把理智拉回。

　　第二天一早，凌可乘火车赶过来找程濛，说半个月没见了很想他，程濛开心地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当机立断，说今天要翘课出门陪女朋友逛街。
　　“咱们俩什么关系，谁跟谁啊。”程濛没骨头似的挂在夏亦宁背后不撒手。
　　“在座的每一位跟你都是父子关系，儿子，平时惯坏你了啊，居然学会逃课了。”许慎之正大光明地用鄙视的眼神看程濛。
　　“程主任，你这样不太合适吧，我要断气了……”夏亦宁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往后仰着。
　　“礼堂上的是大课，多一两个人他们不管，少了人是要记下来报学校的啊，刚好主席来了，用我名字帮忙签个到不就行了。”程濛不依不饶，扒着夏亦宁的脖子抱得更紧了些，继续耍赖皮。
　　舒遇：“你扒在主席背后也不嫌踮脚累得慌，来我这吧，爸爸抱。”说完把程濛从夏亦宁背上剥下来，然后真的张开双臂让程濛赶紧过来。
　　程濛冲舒遇呸了一声，随即换了一副脸，转而面朝夏亦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作小家碧玉抹泪状：“呜呜呜你们一个个的整天利用身高对人家进行人身攻击。”
　　此时平均身高已过178的四个人，一齐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穿了鞋还身高停留在172的程濛……
　　陆睿迟：“你让可可也来听课好了，反正座位很多。帮你签到太麻烦了，万一人家老师记得你的名字和脸咋办。”
　　“草，确实。我长得帅啊，老师有可能认得我，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程濛苦思冥想。
　　“不对啊……多来个男生不会被发现，女生和我们一起会不被发现？更难糊弄的是老项吧，要是被他看见了告诉我们班主任，我开学回去还有得活？MD，姓陆的你少忽悠我，我程濛活这么大走过最多的路，就是你的‘套陆’！”
　　夏亦宁：“如果被项老师看到我，他不会说什么吗？”
　　“进哥哥心很大的，除了早恋他什么都不管的。上次舒遇不就是……”说了一半程濛立刻收了声。
　　“舒遇怎么？”夏亦宁没听清，又问一遍。
　　程濛装没听见，继续嘤嘤嘤：“我老婆来找我玩，总不能让她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在校园里干等着吧，就今天一天，她吃过晚饭就回去了！”

　　夏亦宁嫌程濛聒噪，虽然签到的过程确实有些麻烦，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去上课地点的途中，他们果然碰见了项前进，老师们也要去另一处的教学楼里上课进修。舒遇他们几个看见老师还主动打了招呼，项前进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都认不清夏亦宁究竟是不是自己教的两个班上的学生，也冲他笑了笑。
　　一路上同龄人的队伍越来越多，他们没有向教学区走，而是去了多功能礼堂。

　　这还是夏亦宁第一次体验到，在巨大的礼堂里，几百个人同时上课，他们进来的时候，里面人影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了。
　　只有中后排还剩座位，前排早就被学生把位置给占满了。
　　优等生中的优等生，真是可怕……夏亦宁不禁唏嘘。
　　四人坐在中后方靠近过道的地方，分开在前后两排。
　　来自全省各个四、五星级中学的尖子生汇聚一堂，一位D大的教授坐到讲台上，用电脑投屏播放ppt，准备开始给学生们讲课。
　　前面的课夏亦宁没有听过，今天课上教的内容他明显有些跟不上，不过有一半的知识点他都自学过，虽然只是一知半解。老教授讲题时，个别步骤跳得太快，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刻的礼堂里只有教授的声音、ppt的切换声和学生们书写时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讲，非常好的课堂氛围，但无形中也弥漫着硝烟与战火。舒遇也在一旁很专注地听课记笔记，夏亦宁也不好意思在课上开口问他，只能先硬着头皮听。

　　昨晚应该先向他们借笔记来看看的，夏亦宁想。他尽可能地把所有重点难点都先记下来了，笔记本被填的满满当当。
　　好不容易熬到一节课下课，所有的学生都在教授喊下课的一瞬间动起来了。有人伸着懒腰放松久坐僵硬的四肢，有人起身准备出门，四周嘈杂声一片：

　　“刚刚讲的定理和方程式你听懂怎么用了吗？”
　　“教授讲的太快了，课件翻页那么快，我还没抄完就切过去了，那道例题的笔记你记全了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一起么？”
　　“这课听得我要睡着了，好困……”
　　“能不能去和教授要ppt啊？”
　　“好像不能。”
　　“不会吧……上午的课结束了去找教授问问看好了。”
　　“我不行了，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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