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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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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怎么算是为心魔所困?”萧佐眨巴着他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满脸好奇。
“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每次何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就用这样的说辞,想把别人糊弄过去。
“大人不说,我们可没本事执行您老人家给的任务。”萧佑看起来面冷淡,说起话来语气也冷淡,并且,一招致命。
“我是不想说吗?我自己也不知道你总不能让我瞎说吧!”这句话在何忧脑袋里绕了半天,末了,他想出了个骗得过去的说法:
“这一世仙君托生的这人酒量极小,我在观尘镜那头看着,他似乎是滴酒不沾,若是近日他喝得烂醉,你们便可寻个时机让他睡过去,届时我再下来将他的记忆都给恢复了。”
萧佐好像很想再问点什么,何忧也看出来了,没等他开口就说:“我最近总觉得不太安心,可能是孟甫会遇上些麻烦。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嘛,干啥啥不行,乌鸦嘴第一名。若是其他时候倒也不打紧,只是他近日因梦境之事神思疲倦,我怕他一个想不开自己了结了自己,还得再走一趟轮回。”
那边孟甫已经醒了许久,这梦实在是再待不得,何忧说完便走了,留着萧佐萧佑继续待在孟甫身边。
棋与轩包厢里……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子叼着一根中华,面前的烟盒已经空了,烟灰缸里乘着十多个烟头,看来是等人已经等了好几个钟头了。他的脚搭在桌子上,随着外面的高山流水毫无节奏地乱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帽子上的绳子被绕了一圈又一圈,手上也有些微微颤抖,偶尔摸摸鼻头,眼里都是颓废。
他对面坐着的男人满脸堆笑,塌塌的鼻梁上夹着酒瓶底一般厚度的镜片,身上一件被啤酒肚顶得快炸开的格子衬衫和头顶上若有若无的头发让路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个程序员。
但黑衣男子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有些压抑,他不敢看那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睛不大,加上脸上堆肥,像没有似的,但他透过那人又厚又长的睫毛看到了他浑浊的眼球,浑浊得好像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泛着寒光。
“小同志,你好,介绍一下我自己,李旸,长河娱乐的一个工作人员。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伪IT男先开的口。
“姚晓莫。”
“我要的东西带了吗?”
姚晓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鼻孔朝天地对着那男人说:“这话说得和上个世纪的警匪片一模一样,学什么□□老大?”
李旸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却继续赔笑道:“姚先生说的对,那我该怎么说?”
“不就是要拿几张照片吗?绕来绕去的,我从你们那里拿到我要的,我把你们想要的给你们,互惠互利的事情,被你们搞得和商战一样,无不无聊。”
“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五张照片,一张十万,您开的价,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但……”
还没等“但”后面的“是”字出来,姚晓莫就作势要走。李旸忙留他:“哎哎哎,姚先生,一切好商量,您这是做什么?”
“贵公司如果是真心想合作,有什么必要叫你在这里和稀泥,我卖照片也卖了这五年了,什么样的我没见过,你们既然不想要,我找其他家就好。”姚晓莫烦透了这群人虚与委蛇的样子,满脸堆笑的面皮低下打着一手好算盘,一点亏都不吃。
“姚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每张照片加两万,拢共六十万。”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糊弄是吧?两万?打发要饭的呢!”
“姚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山河娱乐十数个艺人,顶流就有四五个,三年独家,工作量太大,我怕您身体吃不消啊。”
“我的身体好着呢,不劳李先生挂心。这照片,要还是不要,给句痛快话。”
“姚先生,我这里没有权利决定,我本人是十分愿意帮您向公司争取的,您先回去再等一等,我再帮您问一问。”
“那我擎等着李先生的好消息了。”
姚晓莫走出棋与轩,捏了捏发着抖的手,感觉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在自己宽大的运动裤上擦了一把,就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一切顺利,再等两天。”
已经到了夏天的尾巴,茗州的雨季过了,就只剩太阳和几朵孤零零的云,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地面和花裙子上,姚晓莫觉得自己的手被晒得有些生疼,却一时不知道去哪,转身又回了棋与轩,重开了间包厢,正襟危坐地自己给自己泡茶。
落落传媒办公楼……
大概是盯得早的原因,《心字灰》的剧本改的很快,虽然一些细节还未完善,但让演员开始背台词已经足够了。监制见天堵在落落传媒的门口催他们签合同。
骆子卿在之前接了两个广告,摩可巧克力和QI的新款香水,再加上一些杂志和综艺的拍摄录制,档期满满的。公司和剧组那边磋商好久,原本定了八月进组,却不得不一直往后推。
其实原本是可以不用那么匆忙,一般而言,一边演戏,一边赶其他通告的也不是不可以,但骆子卿那厮倔得跟头驴一样,楞说自己要专心演戏,开机后不接任何通告,急的经纪人和老板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说小祖宗,你可不可以听姐姐一句劝。”带骆子卿的经纪人叫林雨,之前带的艺人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好不容易带出个骆子卿,一边是让人沉迷的巨大利益和别人羡慕的眼光,一边也是令人崩溃的巨大压力和面对骆子卿这个不上进的小祖宗的头疼。
原本在骆子卿默默无闻的时候,她经常带着自己的艺人们去这里搓一顿,那里吃一场,虽然没什么钱,却觉得那就是最快乐的日子。如今骆子卿一夜爆红,她的工资涨了,在公司的地位变了,却总是开心不起来。
公司的资源现在都在向骆子卿倾斜,自己实在不能算是一个能处理好一切的经纪人,初出茅庐,总是怕公司大手一挥把骆子卿换给金牌经纪人带,舍不得钱,也舍不得经年的情谊。
“姐姐,我这也是敬业嘛。您要是怕我在组里这段时间热度降了,回头您让公司找几个营销号发几篇文章,把这个事情夸一夸,立个人设不就好了嘛。”
林雨:“……”
被自己手下带的一个艺人教自己怎么做事情,真是憋屈。
“乖乖,人设我们可以立,但通告我们不能推,合同我们是已经签了,违约的话……”
“我们和《心字灰》剧组的不是还没签嘛,先拖一拖,等通告完了再签。”
“通告是能出得完的吗?”
“那你后面先不给我签不就好了!”
眼见着两个人的态度都强硬了起来,林雨实在不想和骆子卿吵,掉了个话头问:“你和姐好好说说,为什么非要等通告完了再进组?”
“我说了,为了更好地呈现角色,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那你之前演戏也没那么上心啊,还不是该拍广告拍广告,该拍杂志拍杂志,怎么这次就要搞特殊?”
“因为《心字灰》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特别喜欢这部小说,每个字我都喜欢。”写这些字的人,尤为喜欢。
有关他的东西,一点都随便不得。
“……你的通告排到九月初,九月进组。但为了维持热度,拍戏期间你可以不接通告,但记得多发几条微博,不然公司那里数据不太好看。”
“好,我都听您的。林雨姐姐最漂亮了。”骆子卿一改三分钟以前的无赖嘴脸,小嘴抹了蜜一样,哄得林雨合不拢嘴。
“看来我这个经纪人吃软不吃硬啊,看来下次还是撒娇吧。”骆子卿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下次犯浑自己在林雨面前的表情了。
“林雨姐姐,其他演员有我认识的吗?”
“《心字灰》是被我们买断了版权的,自己公司制作,所以演员都是自家演员。”
“男二号是李潇棋吧。”
李潇棋比骆子卿晚来了两年,但很有台缘,性子温和,所以公司不像对骆子卿一样藏他几年,想着骆子卿一个新人演男一的话,让老人给他搭戏不太妥当,便选了李潇棋做男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我记得之前你们是一个经纪人带,关系很好,后来你被分给我之后还有再联系吗?”
“也不算关系好,演艺圈演艺圈,不都是逢场作戏嘛,戏里演,戏外也要演,累得很。”
林雨很想说,哪里只是演艺圈逢场作戏呢,活在这个世上,能随本心的事情少之又少,演出来的欢喜海了去,不过是有人演得甘之如饴,有人却想着逃离。却又觉得话题太严肃了,便把重点放在第一句上:“为什么关系不好?”
“不是关系不好,是不算关系好,就是关系一般的意思。”
林雨被他一番话绕的头大:“那为什么关系一般?”
“不知道,总觉得他身上有哪里怪怪的,但我又说不上来。”
“我看在你眼里啊,除了游戏,谁和你关系都不好。”
“谁说的,我和老齐关系就很好。”
“《心字灰》的作者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
“但我看人家对你爱答不理的。”
“这叫欲迎还拒,姐姐你不懂。”
“骆骆,我知道你和那个作家关系好,但你要知道自己是个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的,爱开玩笑可以,但要把握分寸。”
“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骆子卿的一双桃花眼盯着林雨,她只看一眼,就能看出那坚定认真的目光尽头,站着一位齐孟甫。
林雨看得出来,却仍装成开玩笑地问:“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他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动心,即使他相貌平平,小心翼翼,丢在人群中都认不出来,但我却觉得他连身上的味道都是与众不同的,好像荷塘中的芙蓉一样让我安心。
“见他第一眼时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觉得,他好像等了我很久,我好像找了他很久,黄泉碧落都寻他不着,所以才在人间短暂地见上一面。”
林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她认识骆子卿以来,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更从未听他讲过如此……肉麻的话。
从前的那个男孩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虽然每一件让他做的事情他都会做好,但总是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谁都看不上一样。
她知道他是怕自己把认真和在乎写在脸上后,求而不得,便会被奚落嘲讽,她以为他会对所有人都一样,却没想到他遇到了一个人,可以让他放下所有的防备,不再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少年。
谁又能说这不是种幸运呢?
“那你,真的喜欢男孩子?”林雨问的小心翼翼,有些怕触霉头。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恰好他是男孩子。”骆子卿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完他还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齐孟甫变成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大概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儿的样子吧,想一想就觉得欢喜,真想要娶回家去。
不过,现在也想,一直都想。想把他放在家里,他不喜欢见陌生人,就不见了;不想写书,就不写了。只是若是他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一直等着也好,穷追不舍也好,他往后的生活,都是要交到那个人手里的。
“我知道了。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我希望你不要隐瞒我,让我对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都有个准备。”
“好,我保证,怎么都不会瞒着你。”
“你们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表白了,他没答应,但他说想一想,我估计应该有戏。”
林雨看着眼里直冒粉红泡泡的骆子卿,在心里暗骂:“恋爱脑!”
那时,一夜成名的少年和初出茅庐的经纪人,大概从来不会想到“隔墙有耳”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