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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第三日谈(下午) ...


  •   电话里那个得意洋洋的声音在我的吼问中猝然挂断,只留下一连串噩梦般的“嘀嘀”声,而我就呆立在原地,不知杵了有多久,连阿标他们是何时把我手中的电话拿走的都不知道,只在我终于渐渐理出了一丝头绪后,才抬眼看向站在我面前一言不发的阿标,命令众保镖暂且退出房间后,便平静地问他道:

      “你是怕我不跟你走,所以才告诉我他已搭的士离开医院,是么?因为你知道我一向信任你,不会疑心你说谎,对不对?”

      阿标将目光飞速地转向一旁,整个人只是沉默,我将脸微微仰起,又道:

      “他call你来医院是真,但是他自己并没有走,他还留在我的门外,所以他才会被那些马仔碰了个正着,他们抓不到我,便掳走了他……”

      阿标还是不说话,虽然他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分别,只凭他的神情便已足够验证我所有的猜测,而就在我攥紧了拳头准备再开口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不用任何人代劳,自己便扑向了桌边,一把抄了起来,冲口便高喊了一声“喂”,而果然不出我所料,电话那头传来的依旧是那个阴恻恻的动静,依旧是那么志得意满地对着我笑道:

      “Mr.Lo么?干嘛这么大声?怎么,你害怕了?”

      “你少废话,直接说你想怎样!”

      被戳破心事的我强迫自己冷静,毕竟当下最要紧的事不是和对方斗嘴,而那人似乎也不想和我兜什么圈子,倒也直入主题,虽然阴阳怪气却也干干脆脆地道:

      “我想怎样?你不是已经听我说过了吗?我想见你一面呀,这还不够清楚么?注意我说的是见‘你’,是只见你一个人哦,而且我有言在先,如果让我看到你多带一个人来,我就砍那警察一根手指,或者剜掉他一块肉,我说得出做得到——”

      “哼,你敢!”

      我脑子里热血上涌,张口便吼了回去,刚想威胁对方若敢伤了港生一根毫毛,我就让他们全体陪葬,阿标便动作飞快地扯下一张便签来,刷刷写了几笔,又举到我眼前,我看见那上面写的“确认人质安全”六个字,这才心头一凛,理智瞬间回复,当即刹住话头,冲那边冷哼了一声,便命他把电话给港生,我要和他对话,若是我听不见他的声音那就彻底免谈!谁知那人闻言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心里发毛,跟着便听他笑声一收,似是故意拖长了音调,神神秘秘地道:

      “怎么,你是信我不过?照你的意思,我若是不让他说话,你就不来见我了是么?那可就不好办了呀,因为我的目标是你嘛,如果你不肯来,那我要他何用?难道白养着他么?那也只好把他送给我手下的兄弟了,反正那小子长得倒是不赖,唇红齿白的,我的那些小兄弟啊,有的是好这口儿的——”

      “你说什么?!你敢——”

      那一刹我的嗓音一定是变了调,阿标慌忙摆手制止,但已来不及了,我也知道我这是走了一步昏棋,对手一定毫不费力便听清了我的惶恐,以及我的底牌,从而可以更加顺利的将我操纵于掌心。可是他刚刚所说的那些内容,又叫我如何能沉得住气?我万万没想到这些家伙竟敢打起了港生的主意,欲把脏手伸向他,而更可怕的是我的对手果然抓住了我的弱点,语气中更透了得意,仿佛在□□一般,绘声绘色地讲道:

      “那位警察小哥的身材真不错呢,我们二当家的一看到他就立刻喜欢上啦,迷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所以我便做主,先让老二过了把瘾,当然那个小子确实不怎么配合,不过不要紧,给他敲上一棍子,再灌上几粒药,他也就老实了——听老二说那小子身上的皮肤白得很,比女人都细嫩,尤其在他大腿根部还长了一块红斑,大概是胎记吧?看着就跟雪地里冒出的一朵红梅花似的,啧啧,别提多诱人喽——”

      “混账!!!”

      我终于再也听不下去,抓着电话便破口大骂,换来的却唯有对方那愈发放肆的笑声,而我在那笑声中只觉两脚发虚,要不是阿标扶了我一把,没准我真会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特别是再一想到那家伙口中的“给他灌了几粒药”云云,我的心便如一下子堕入了寒冰地狱,张大了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只能任凭对方笑了个够,又对我命令道:

      “十五分钟后,在你的那家印刷厂,不准迟到!记住了,只有你一个人来!如果你胆敢耍花招,我不光砍他的指头,还要让你亲眼看着我兄弟是怎么轮番享用他的,只要你想看,我可以让你看个够,你可听清楚了?”

      我的大脑里已经是一片空白,直到耳边再次传来那刺耳的“嘀嘀”声,我呆立了片刻,突然丢掉那电话,拔腿便向外跑,被阿标高喊着我的名字死死拉住,我只狠命一甩,大声命他放手,他只不肯放,口中一迭声地叫:

      “你不能去,老板!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们不能就这么轻信!万一是他们骗你,故意诈你孤身前往,你这一去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诡计?你冷静一点,此事需从长计议,起码我们得先确定,华港生到底在不在他们手里——”

      我拼尽全力对抗着阿标的阻拦,几乎恨不得连踢带打,什么身为老大的体面尊严统统都不要了——我最心爱的人此刻正身陷魔窟,还叫我怎么冷静?而阿标这会儿居然还在怀疑港生的安危,又叫我如何能忍?眼见他死不放手,我想都不想便从里怀抽出我那把配枪,枪口向他额头一指,趁着他一怔之机从他的手中脱身,更嘶声冲他吼道:

      “我自己去救人,你们谁都不许跟来,听见没有?港生被他们抓了,现在十分危险!你听见了吗,他现在十分危险!你知道那些畜生打算怎样对待他吗?如果他们没有对他做出那种事,又怎么会清楚他身上私密之处的胎记?可我怎么能让他们——”

      我的头脑里蓦然浮现起那片白皙的皮肤,还有那位于隐秘角落处的一点殷红,倒真是像极了那人形容的那般,如同怒放在皑皑白雪中的一朵红梅,看得人心旌摇荡,在我和他的那两次单方面的欢爱之中,我也曾情不自禁的去亲吻那朵红梅,心中柔情满溢,想着我是多么幸运,能独占这份美景,如今却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摧残凋零?那一刻别说他们是要我孤身赴鸿门宴,就是让我以身相代、替他去承受那耻辱,我也绝无二话,谁让那个叫华港生的男子就是我的命中劫呢?我并非不知自己已然为他失去了理智,必将处处被动,可是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我实在太爱他了,倘若他真的因我而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还怎么活?!

      阿标的白脸上透出了一层淡青,眉心处的那个“川”字愈发明显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全身正在缓慢的僵硬,讲真我不是不明白他对我的心意,只是我既注定无法回应,也便只能佯作不知,又叮嘱了他一句“不准跟来”便收枪入怀,独自冲出了别墅,开上我的那辆跑车直奔印刷厂,不一刻便风驰电掣地闯入了印刷厂的大门,一眼便看见十多个打手正端着枪守在院中,我眼也不眨一下便直直冲了过去,逼得那些原本严阵以待的打手只得骂骂咧咧地逃开,不过看样子他们似乎早已得到指令,要留我的活口,所以才没人敢开枪,放任我如入无人之境一气冲到了门前,被他们请下车来,簇拥着进了电梯,上到了22楼,可我刚一迈进房间便感到身后有异,完全是凭着对危险的本能向旁边纵身一闪,方才躲过了门后为我预备好的一记闷棍,而我下一个动作便是果断抽出枪来,反手便要射击,却听见那个电话里的男声猛地在我身后响起,分外刺耳地叫道:

      “住手!你不想你哥哥活了?”

      我左手食指于千钧一发之际生生收回了力度,没扣下那扳机,自己倒因躲闪得过猛而失去平衡倒地,被地上飞起的灰尘呛得咳了几声,别提多狼狈了。不等爬起身来,便又听见那个声音嘻嘻笑了两声,像在看猴戏一般,兴致勃勃又语带夸张地道:

      “哇哦,真是想不到哇,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的Mr.Lo,竟然会是个如此重视亲情的人?我真不敢相信哎!有没有搞错哎!”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咬紧牙关从地上笔直站起,拍了拍西装外套上的尘土,冷冷地转头向后,总算看清了那张在电话里数度折磨我的脸: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身材矮胖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扶手椅上,手里夹着根雪茄,顶着一头打理得蓬蓬松松的自来卷,鼻子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圆框眼镜,样子有点滑稽,即便穿着西装领带也不像个做生意的,更别提什么□□大佬了——可是他说话的嗓音又分明在提醒着我,他就是那个在电话里将我玩弄于股掌的人。而我虽不认得他,却也隐约觉得对这张脸我好像有点印象,只是一时半会真的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当然对方也没打算让我费脑细胞,直接便冷笑着吐出一大口烟雾,站在他身边的马仔立刻走到我面前,递上了一份报纸,我只看了一眼那上面的两列标题,登时便心知肚明——我终于明白为何我会觉得眼前这张脸看着面熟,只因那标题白纸黑字,写的正是:

      前酒楼董事今晨发现伏尸清水湾,身上共有十八处刀伤疑为□□寻仇……

      我将视线从那报纸上面移开,正对上那双藏在圆形镜片后凶芒隐现的眼,语气淡定地问:

      “那个姓马的是你什么人?我看你和他长得倒有几分相似,莫非是兄弟不成?”

      “鲁先生果然聪明!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的回答让那人立时抚掌大笑,又咬着雪茄道:

      “他是我的亲大哥呢,同一个父母的那种,只不过我的生意都在泰国和缅甸那边,不像他只负责香港这一块。可惜了我这位大哥不光脾气不好,运气也着实不佳,居然为了一家赔钱的夜总会,得罪了连国际刑警都不放在眼里的狠人,招来了杀身之祸,啧啧!真是划不来啊!”

      “看来你也清楚他是怎么死的了?”我冷笑一声反问,“那你也应该清楚,他是咎由自取,可怨不到我的头上,更与我哥哥无关!”

      我一想到港生,心里便又无法镇定,正想追问他们到底把港生藏在哪里,对方却抢先一摆手,不急不慌地道:

      “哎,别误会,我请您来可不是为了报杀兄之仇的,我大哥那个性子,我最清楚了,又蠢又自大,又不听人劝,落得这等下场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的确怨不得别人——但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我的同胞亲兄弟,就这么被人砍死了,我却坐视不管,那又像什么话?所以我才大费周章请了鲁先生来此,就是想要和您好好谈一笔生意,若是谈成了呢,我也就不计较了,全当我大哥倒霉,拿命交了学费,但若是谈不成呢,我——”

      “我的人在哪里?”

      我实在没有耐心再听他绕下去,直接便开口打断,跟着又强压住内心的担忧和恐惧,质问他道:

      “你把他放了,不要为难他!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我现在已经来了,你有话就对我说,请你马上放了他,不关他的事!”

      “嚯,我说鲁先生,你着的是什么急呀?”

      姓马的男人对着我噗嗤一笑,又露出了那副仿佛看猴戏的神情,一面优哉游哉地吸着雪茄,吞云吐雾地道:

      “要我放了他,可以呀,可是总得等咱们谈妥了生意再说呀,何况他现在光着身子,怎么放他走啊?你不怕他着凉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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