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魔尊五百年》诡才

6、第 6 章

　　（六）
　　玄槿近来很是苦恼。
　　原本按照褚离的修为，去个北境不过是敲个响指的事。可这人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魔怔，非要两个人牵着手一日一日地走。时不时还要黏黏糊糊抱一下，或是索个吻。玄槿分明不胜其扰，还要陪着他演戏。

　　自从清醒以来，玄槿一直在尝试探清他丢失的记忆。

　　褚离告诉他，他们在三年前误入罗刹杀阵，他是为了救褚离才挡下了杀招，伤得很重。就是这件说法，漏洞百出。让玄槿彻底明白了，褚离一直在骗他，没有一句实话。

　　玄槿记忆中，他多年前曾经闯过一个罗刹杀阵。阵心是一只上古凶兽，受它一击杀招，必然会伤及根骨，此处的损伤是不可逆的。而玄槿观自己身上完全没有这样的伤痕。

　　他的记忆也很有问题，他不记得自己的爱恨、亲友，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但他第一次运转自己的灵力时，几乎没有半点阻塞，仙术功法和过往的一些经历也都是可以回想起来的。这样的记忆，显然是人为干预过的。这也说明了，之前的他同褚离几乎没有什么感情，不然他怎么会留下玄槿曾经闯过罗刹杀阵的记忆，这破绽太明显了。

　　每每褚离要同玄槿亲热时，他都不禁在想，他们曾经究竟是有多大的过节，能让褚离做到这种程度？
　　是不是他恢复记忆之时，褚离这些虚假的温存和爱意，就会变成毫不留情的羞辱？

　　于是每次同褚离接吻，他都在心中默念着清心咒，强忍着把这个人推开的冲动。
　　时机未到，不能让褚离起疑。

　　离开南疆时，玄槿偷偷留下了楚南亭的剑意。有了对方的一丝灵气就能建立一个隔空传音的法阵，他需要与一个同褚离不同阵营的人保持联系。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在玄槿看来，比褚离和怀川可信多了。

　　只可惜，褚离很谨慎，一直没有给他独处的机会。直到到达北境的这一夜，褚离第一次离开玄槿，独自行动。

　　褚离刚一离开，原本熟睡着的玄槿就睁开了眼睛。

　　传音的法阵很顺利，不一会儿阵心就传来楚南亭的声音：“玄槿上仙，在下等您多时了！您怎么会，和魔尊待在一起？”

　　玄槿沉声：“此事说来复杂，我现下记忆有损。你应该认识我罢？可能会让觉得你奇怪，但我需要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以及我与褚离有何仇怨？”

　　“修仙界无人不识沧祁山玄槿上仙，是当今正道第一人。在下出身万象门，虽不是沧祁山弟子，却也对玄槿上仙无比敬仰！”楚南亭默了一息，“至于仇怨……三年前，褚离为给道侣复仇，屠杀了沧祁山几万人，包括您，玄槿上仙。”

　　北境，囚龙之崖。
　　此地地如其名，是一处千丈高崖，崖底囚着一尾恶龙。

　　这尾恶龙曾经祸乱一方，伤及凡人性命，后来被上古大能囚禁在崖下，日日夜夜在囚龙崖承受天罚。

　　褚离原本不该来这地方的。他三年前才造下杀孽，随时会引来天罚。
　　天罚不要人性命，但却会削弱修道者的修为。它是天道降下的刑罚，造成的伤口痛苦异常，极难痊愈。

　　褚离每每遇上天罚，都会给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这次，他顾忌不了了。

　　当年那位大能在封禁恶龙时，曾一同封下一柄龙脊剑。这柄剑由龙骨所造，灵力充沛，很适合玄槿。
　　玄槿原先的佩剑在沧祁山时，被褚离给毁了，一节一节折得粉碎。
　　他想为玄槿拿到这柄龙脊剑，当做给玄槿的聘礼。

　　阵阵天雷打在身上，爆裂的伤口处还隐隐缠绕着雷电，让痛处加倍。
　　褚离恍然间想到，三年前，他用禁制给玄槿放血的时候，玄槿是不是也这样的疼？
　　甚至更疼的，还有心悦之人的凌/辱……

　　眼前克制不住地浮现出幻象，那夜里被他强上，痛得无力支撑的玄槿对他说：“你杀了我。”
　　“你杀了我……”
　　“你杀了我……”

　　是你，褚离，亲手杀死了玄槿！

　　褚离在阵阵天雷间爆发出一声嘶吼，他一剑劈开幻象，眼前已经出现了插在石壁上的龙脊剑，发着光一样吸引褚离一步步上前。

　　这是，给玄槿的聘礼……
　　三年已经过去了，他会好好对待玄槿，他们的将来是不可分割的！

　　天道为褚离的冒犯而震怒，伴着天雷降下的瓢泼大雨冲刷着褚离身上的血，赤色蔓延千里。

　　褚离回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但他抱着怀里的龙脊剑却忍不住笑了。

　　玄槿会喜欢的吧？

　　褚离走到房门前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滴着雨水，他想施个术法，将自己身上烘干，却没想到经脉中的灵力竟然枯竭到连这样简单的术法都无法完成。
　　他只能带着一身的水汽，推开房门。

　　屋里的玄槿听见了脚步，迅速收起了传音阵，与楚南亭约好了保持联络。

　　“你终于回来了。”玄槿眉间拧起了一点忧虑，跑去褚离面前，“我醒来找不见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此刻看见玄槿的担忧，褚离真正觉得这一趟的天罚是值得的。他把怀里的龙脊剑给玄槿看，眼里带着小心翼翼：“之前说好的聘礼，还喜欢吗？”

　　玄槿接过龙脊剑，细细地端详。褚离温声道：“你之前的佩剑在罗刹杀阵毁了，一直想给你补上。这柄龙脊剑怎么样？还趁手吗？”

　　的确适合他，玄槿想，难为褚离了，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又是因为罗刹杀阵，我拿着这柄剑，想再去一次南海，把那凶兽再杀一遍。”玄槿侧身握着剑柄，突然将剑锋横在眼前褚离的颈间。

　　屋内有一刻的凝滞，褚离感觉自己受到轰然一击，不敢去想那个可能，玄槿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不可能，他把玄槿的记忆锁在那残魂里，它不可能跑出来。

　　玄槿收起了剑，一笑，抱住了褚离，温情道：“这柄剑很难得吧？谢谢你，褚离。”

　　褚离顿时松了口气，回抱住玄槿，是他自己吓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