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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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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月光落在宿清的身上,映着她白皙红润的皮肤,即使只有淡淡月光她就算置身于黑暗,也夺不去她眼眸中的光芒。文云书终于看清楚,方才从恐惧中抽离出来。半会,他问:“你来做什么?”
宿清瞧见他的脸色还是不好,仍有汗珠留在额头,便很是担心的伸过手去抚开散落在他耳畔的发丝,说着:“你好像很不舒服,是不是觉着冷?我去房中拿床被褥给你。”
文云书拿开她伸过来的手,对她低声吼道:“不用你管,我求你别来烦我!”
她微微一愣。
明明是件好心的事情,为什么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他此时说过的话,他的神情,还有在这个夜里惨淡的月光,就如同宿清此刻的心情。
她放下衣裳就走了,她原本也只是想来书院看看那个少年。自从那日山头初见后她便总是想起他,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翌日,文云书将先前宿清给他的银子原原本本还给了她,连同昨日她送过去的衣裳。
他说:“我这个穷书生并不稀罕你的钱,还有这衣裳我也不稀罕!”
原来那日小荷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原来他都记在心里。
她不但没帮到文云书什么,反倒给他心里添上堵。或许她与文云书之间隔着鸿沟,隔着山海,隔着星河,就这样永远也跨不过去。
可她不想就这么结束,她不想给人添堵后又拍拍屁股走人,这不是她本来的用意。
七日后,书院新春学子换上第二年的新学服,宿清在后山散心,她很久都没和文云书说上话了,自那以后文云书从未再正眼瞧过她。宿清失落的蹲在后山湖边上扔着石子,看着石子打着旋儿在湖面掀起涟漪,就像看着她的失落如水圈一样晕染开来,忽然她便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这时,有人走来她身边,柔声说:“宿兄,为何在此闷闷不乐呀?”
宿清抬头看向那人,她是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名字来,她支支吾吾的说:“你是……你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那人笑了笑,道:“我叫周赴雨。”
宿清急忙装作记起来了一般,“哦哦哦!我想来了原来是周兄你呀,我记性不太好莫要见怪。”
只瞧周赴雨一脸傻笑道:“晓得,我晓得,先生常说你记不得文章,我不见怪。”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让人不舒服呢?宿清顿时觉着他这人好生无趣,便没再理他继续朝湖里扔着石子。忽然,周赴雨指着宿清的肩头,慌张的说:“你……你……左边肩膀上有……”
宿清也急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见不着。她问:“有什么啊?”
周赴雨这个人真是一到关键时候说话就结巴,又慢慢吞吞真像个老婆婆。宿清生怕是什么吓人的东西,便站在原地连着蹦跶好几下。只听周赴雨说:“有个好大的虫子!”
这可把宿清吓坏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虫子。她立马跑到周赴雨身边,嚷嚷着:“快!快帮我弄掉啊!”
周赴雨看她追了过来,不知怎的也往别处跑着,边跑他还边说:“我……我也怕啊!”
宿清快被气死了,她追着周赴雨从西边的书院追到了东边,她大喊:“你站住!你个大男人怕什么虫子啊!”
周赴雨喘着粗气也不见他停下来,他转过头来说:“你……你不也是男人吗!”
对哦,宿清这才想起来她现在也是个男人来着。但那可是虫子啊没准还是带绒毛的长虫!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她便又朝周赴雨喊着:“你站住!你好歹告诉我这虫子到底在哪啊!”
东边的书院人少些,便很是清净。宿清正追着周赴雨恰巧绕过一处假山时,听来一句话:“你瞧见文云书那副德行了吗?”
云书?一听到文云书的名字,宿清立马来劲俨然忘了背后的虫子,停下脚步听着假山后那二人窃窃私语。
那人继续说道:“他还真以为会识几个字,会作几首诗就当自己是才子了,真是笑话,到头来还不是去我们阿爹手下做事,一个寒门书生还真以为有出人头地的那天呢。”
另一个人则笑道:“不过是井底之蛙。”
宿清实在按耐不住,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文云书?她不许他们这般说他。
“你们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有空在这儿嚼舌根还不如多去读些书!”
那人指着宿清,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哪轮到你来教训我?”
宿清不甘示弱道,叉着腰一眼瞪了回去:“呵,你们这种人就算读万卷书,也不过是胸无点墨腹中空!寒门书生怎么了?他勤奋他认真他刻苦,像他这样的人足以有千种万种方式出人头地,人家那是凭真本事,你们呢?还不是倚仗家中权贵,你们这种人不配和文云书的名字提在一起!”
她可是把她毕生所学全用了上来,再要说她可真说不出来了。
周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那二人被宿清这番话说得羞红了脸,气急败坏正要上来动手。宿清才不怕呢,大不了抓花脸,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大事。就在这时,也不晓得周赴雨又是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便往西院跑。
“你做什么啊!”宿清冲着周赴雨的后脑勺喊道。
周赴雨说:“你……你若是跟他们打起来,先生会把你赶出去的!”
宿清一想,周赴雨这话好像在理,她要是真被先生赶出去了,那她表舅也救不了她,她也就再也见不到文云书了。她便由着周赴雨拉着回西边书院里,松开手时周赴雨问说:“宿兄你好像与云书很熟?”
其实一点也不熟,宿清不说假话直言道:“我倒是想和他亲近些,我听你叫他云书你俩关系才是要好吧?”
周赴雨笑着说:“我家住在沥山而云书就住在另一座山头,我俩偶尔途经时会见上一两面,云书长得一表人才,字也写的好看,我当然想与他交个朋友,一来二往便熟了些。”
这个周赴雨说起文云书来倒是滔滔不绝,也不见他口吃,也不见他慢慢吞吞,从他眼神里竟还能看出些崇拜,甚至还有……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