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utiful Kisses》时以

48、For You

　　“这谁啊这是？”跟随人群进来的林垚几人一眼便看见正蹲着夹雪球的人。

　　林垚两三步跨下台阶跑到陆隽旁，勾住他包在帽子里的脖颈，看稀奇似的:“陆总童心未泯呢？！”

　　“一边去，别耽误我夹鸭子。”一手肘支开贴过来的人，陆隽头都没偏，满心满眼全是夹雪球。

　　“我操，”被无情推开的林垚险些没一屁股直接坐地上，见他玩个雪都得卷，正打算放弃沟通时，突然想起发在表白墙那些评论，蹲一边试探问道，“你俩比赛呢？”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陆隽一心夹鸭子，听见问题也不过脑子就答:“对对对，所以别打扰我。”

　　得到信的林垚和后面插兜站着不说话的几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达成共识。

　　正吭哧吭哧夹雪的陆隽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住肩，重心不稳往后退一步，惊吓之余扭头过去看。

　　薛皓趁其不备夺走他的雪球夹。

　　“我去！”后知后觉他们的阴谋，陆隽气急败坏想站起身，“你们搞偷袭！”

　　没成想后面还有朱文杰和林垚守株待兔，一边一只手摁住肩膀强制他关机，然后朱文杰风轻云淡开口:“我今天新学了一首歌，给你听听。”

　　“我不听！”

　　“不，”林垚好心帮他捂住嘴，一脸正经，“你要听。”

　　被强制闭麦的陆隽睁眼震惊，朱文杰忍不住评价一句:“哦天呐我的老伙计，瞧迈克这坚毅的眼神，他一定是个正直善良的人。”

　　说完便清了两声嗓子，自信大胆开麦:“火辣辣的情歌～火辣辣地唱——！”

　　还没唱几个字，就被一巴掌制裁住。

　　经过的路人蹙起眉，不理解瞥过眼看时忍不住加快步伐，拿着雪球夹的薛皓默默捂住耳朵退开好几米远，就连同流合污的林垚都觉得不堪入耳，于是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陆隽挣脱开手。

　　勇敢斗争终于得到发言权的陆隽嫌恶道:“你这和当场拉了有什么区别？”

　　“他真的有病你们到底管不管？”批完主谋还不忘cue帮凶，陆隽只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他们看，尴尬得浑身不自在，“再闹群众都要报警了。”

　　恰好批Ⅰ斗完，兜里手机闹钟响起。

　　“What the fuck！”被他们这茬一闹，连和夏至深的比赛都给忘到脑后去，陆隽顿时无语爆出一句粗。

　　“莫子事诶，”薛皓隔老远都听见他这声，抬手用雪球夹手柄蹭蹭额角，“遭踩到肾了唛？”

　　无法可说，陆隽被气得不轻，冷笑一声后数鸭子去了。

　　“陆总笑什么？”站身后的林垚听他笑，莫名有些发怵，不解道。

　　双手抱胸的朱文杰抬起一只手，摸摸皇帝的新须，故作高深:“笑这世上人心难测。”

　　旁边的林垚皱着脸望他一眼，心下暗自赞同陆隽的话。

　　这人是真有病。

　　在前面的陆隽从这边数鸭子一直数到那边花坛中心交汇处，正巧碰见过来的夏至深，虽然好奇但又假装矜持询问:“多少个？”

　　“九十八个。”

　　“好吧好吧，我才八十九个。”心里早就料想到，陆隽还是想嘴硬一下，“要不是林垚他们几个骚扰我，肯定比你多。”

　　看破他的犟嘴，夏至深压下睫，一勾下颚倒是没说破:“好吧好吧，你欠我一个愿望。”

　　“……”听清他揶揄学话，陆隽气得心里直堵，下一刻却漫起魔怔一般兴味欢快，耳廓好像又在冒热。

　　他慌乱却状若镇定转身，小声嘟囔:“学人精。”

　　“嗯？”好似没听清，夏至深迈脚跟在他身旁，歪头去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弧度偏头去看他，陆隽瞥见注视过来的眼瞳里溺着清浮笑意，面对的脸容在冷空气中呈现青山春水的温柔色。

　　“说什么？说你长得帅！”知道他捉弄自己，陆隽不管不顾正泛热红的耳朵，干脆破罐子破摔，“怎么了嘛？”

　　注意到他梗着的脖子都在冒红，夏至深终是没忍住笑出声，将头偏到另一边，抬手握拳抵在唇边。

　　本来已经羞到无地自容程度，结果他还毫不留情笑了出来，直接给陆隽整破防了。

　　“你在笑什么？”这下是真过不去了，陆隽跨到他偏头去笑的那边，插着腰大声质问，“我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瞧见他气炸模样，免得让他继续跳脚，夏至深勉为其难压制住往上翘的唇角，却压不住下抑的眼尾。

　　“对不起。”

　　“没关系！”

　　这该死的高素质礼貌，还没等陆隽脑子反应过来，嘴直接做出最高裁决。

　　这下歉也道了，谅也原了，陆小少爷自闭了。

　　“真的没关系吗？”看起来不像没有关系的样子，夏至深倒是觉得很有关系，忍住笑诚恳发问。

　　“真！的！没！有！关！系！”还能怎么办，有气发不出的陆小少爷放完谅解狠话，小心眼抢过他手里雪球夹，直接愤然离场。

　　视野里是他气冲冲大步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一蜷，夏至深眼瞳轻轻一动，情绪变得轻巧，笑着迈腿跟上去。

　　“陆隽，”后面来的陈禾宜和班上其他人站在一起，手里搓了个雪球，见陆隽面色不佳走过来，眨眨眼关心道，“你怎么了？”

　　在夏至深那里受到委屈，也不能在别人面前撒气，陆隽缓和脸色，胡乱摸了把后脑勺:“没事。”

　　下意识往后一瞧，看清那刻，陆隽抬起舌尖略重扫过后牙槽。

　　刚才位置稍前一段距离，背对陆隽站着一身栗色大衣的女生，女生扬起头说话，松散开的长卷发漆黑。

　　礼貌有尺度、距离不远不近的对面，是微垂下头仔细听她说话的夏至深，面色平淡，没有一丝一毫被打扰的不耐。

　　毕竟是很正常的事情，陆隽也不能去阻止，于是回过头没再看，免得添堵。

　　这时从一边走来几个女生，难为情外还有些小心翼翼，其中一个开口问道:“同学你好，那个我们可不可以买几个你的鸭子雪球啊？”

　　“价格可以商量。”

　　没想到自己的鸭子能受欢迎，陆隽心里郁气散了些，给她们指向那些鸭子雪球，大方道:“你们随便拿，不要钱。”

　　“那边的恐龙你们也可以随便挑，”本着嘴上说不过夏至深，面子上也得挣回来，陆隽大手一挥，慷慨道，“我做主了！”

　　几个女生看看彼此，高兴之余向他道谢:“谢谢你。”

　　有前几个打头阵，陆陆续续越来越多人过来询问陆隽能不能拿，忙得他干脆一刀切:“你们想拿就直接拿，不需要问我。”

　　随意往旁边扫了眼，便看见陈禾宜正低着头玩自己手里的雪球，他想到什么:“你要吗？”

　　“啊？”突然听见陆隽出声，陈禾宜惊得有些愣，抬头看他时还在懵，回过神后疑惑指了指自己，“我吗？”

　　“我旁边没其他人了吧，”见她懵里懵气模样，陆隽觉得几许好笑，点头回应道，“就是问你。”

　　明白是在和她说话，陈禾宜往后面站着许许多多人的花坛看，知道大概是拿不到鸭子雪球了，回过头沮丧道:“应该都被拿……”

　　倏然，一个蓝色恐龙雪球夹出现在眼前，她眼睫一颤，和面前人对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见她还在发怔，陆隽眉头一蹙，晃了晃雪球夹提醒道，“拿着啊。”

　　男生已经把羽绒服帽子取下，被蹭得些许凌乱的发翘起几簇，说话间薄浅白雾浮动，高低错落的骨骼落拓锋利弧度，漆黑眉眼间添着清善与干净。

　　阔长肩身却不现压迫，呈出一派显而易见又足足有余的安全感。

　　手心雪团似乎凉得烫手，陈禾宜接过雪球夹，手指关节都在僵硬，不敢胡乱动。

　　得亏记着还有个鸭子雪球夹流落在外，陆隽扭头去找:“你等等，我找薛皓把另一个拿回来。”

　　刚说完这话，蓦然第六感强烈感应，陆隽一个侧身挡在陈禾宜面前，霎时肩头被砸上一团不算大的雪球。

　　飞来横祸。

　　“操！”罪魁祸首从一边跑来，林垚龇牙摸脑袋，“对不起对不起，你俩没事吧？”

　　抬手抓过还沾在肩头的一些雪碎，陆隽在掌心攥紧，猛地一脚跨过去，锁住林垚喉同时拉开他帽子，直接把雪球二点零从后颈给塞进去。

　　“耽误我比赛还朝我丢雪，今天你不死我不姓陆！”

　　“我是朝耗子甩的！冰冰冰！！哥我错了我错了！！！”

　　透心凉的立毛刺激感直在林垚后背蹿，偏生被人制服着，怎么挣都摆脱不开，只得在他臂弯下七扭八歪求饶。

　　在另一边打仗的同胞们见林垚被制裁，瞬间倒戈变敌对，纷纷加入落井下石。

　　一群人围在一起嬉闹，时不时有人浑水摸鱼偷袭毫不知情的其他人，手扬起放下间飞动的雪碎牵成细雾，模糊不清他们的脸，张扬放肆的笑喊声却是清晰不断。

　　手掌温度融了雪球一层，陈禾宜低头去看，松开任由其掉落后掌心通红，还凝着薄薄的、冰冷的湿濡。

　　“陈禾宜！”

　　从一堆闹得乱七八糟的人里艰难钻出来，陆隽一手拿着一个绿色鸭子雪球夹，一手随意抓几把乱蓬蓬的头发，笑着向她走过去。

　　陈禾宜见陆隽笑吟吟模样，莫名觉得他像一位打完胜仗的少年将军，骄傲得竟有些不知收敛。

　　“他们打个雪仗太疯狂了，”虎口脱险的陆隽心有余悸拍拍胸口，急忙招呼她赶紧走，“走走走，咱们还是去夹鸭子吧。”

　　陈禾宜扭头看一眼还在激情对抗的人群，笑了笑后小跑两步，跟在陆隽身后。

　　他俩找了处不远的地方，相比之下还算僻静。

　　陈禾宜手里拿着恐龙夹，心不在焉抓了把雪，不太熟练往里面塞去，偏头看了好几次钟情于夹鸭子的人。

　　“陆隽。”她喊时没看他，只低头往夹子里放雪，好似随口一问，“你，就是那个……”

　　听见她喊自己，陆隽刚夹住一团雪，偏头去看时疑惑“嗯”了一声，握住柄头的手掌微一使劲，再往下一磕。

　　手去接雪球，注意力在她那边。

　　“你有喜欢的人吗？”陈禾宜语气随意，压雪的指腹却在若有若无使劲。

　　偏头错过她的目光，陆隽才落入手掌的鸭子没急着放下去，他的睫翳往下延，掩住的情绪在黝黑眼底遽然一空。

　　随后唇角不轻不重朝轻松弧度牵翘起，朝气声线曳染出笑意。

　　“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