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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Kiss 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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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假娃娃而已。”不太温柔揉了两把怀里瑟瑟发抖的鹌鹑头,夏至深直接将人拉起来,“别怕。”
受到不算多真切的鼓舞,陆隽又惊又疑地抬起头,大气不敢喘跟在他身后,一只手还捂住不停剧烈跳动的心口。
小心翼翼避开密集的鬼娃娃,但一想到刚才被这些东西吓得丢人现眼,陆隽气不过一巴掌扇过去:“丑八怪去你的。”
刚走到门口,突然隔壁石墙缓慢转开,沉重的摩擦声在阴冷走道响起,同时从转开的缝隙里传来出类拔萃的哀嚎尖叫声。
“啊!!!”
“操他个死玩意儿!”
“救命救命!”
率先跑出来的是林垚,正想继续逃亡的他被旁边的夏至深一把拉住,惊得他发出嚎叫:“滚滚滚!莫挨老子!”
“是我。”挡住他想创过来的拳头,夏至深蹙眉轻声道。
勉强恢复神志的林垚一见是他俩,顿时松下口气,又像是想到什么,面色惊惧:“有水鬼有水鬼!”
这时候后面一群人也陆陆续续跑出来,每个人脸上无疑全是恐惧惊慌。
朱文杰手舞足蹈,绘声绘色道:“我日那些鬼东西真是从水池子里蹿出来的!”
“我们刚才进了一个两边都是水池子的房间,突然池子里开始冒泡,然后三四个水鬼爬出来了!”
“又湿又恶心,一大堆头发全浮在水上,我日他屋先人!”
陆隽在旁边听得连连惊叹,夏至深见从石墙里又走出两个人,是叶云舟和季星衍。
“我让他们赶紧跑。”叶云舟手掌撑在正往回转动的石墙边缘,施力将其推回去,完事拍拍手上的灰尘,悠闲道,“怕水鬼被他们给弄死了。”
“你俩进另一条道了?”
夏至深点头:“这里有机关,应该是石墙转开分了两条道出来。”
“难怪找不到你俩。”叶云舟瞧了好几眼惊魂未定的其余人,扬扬下巴道,“这就不行了?”
“后面还有呢。”
天塌下来都有男的嘴撑着,几个人听不得这话,纷纷拧成一股绳振振有词道:“笑死,这点儿东西能把哥吓到?!”
“就我这架势去,路过的苍蝇都得挨两巴掌。”
“哥可是江湖人称鬼见愁!”
“阎王爷见老子都得递烟过来。”
见他们全身上下数嘴最硬,叶云舟双手抱胸,哂笑一声:“得咧,各位爷打头阵吧。”
刚还证明自己多么不得了的一群人顿时安静如鸡不敢动弹,平时抢个饭都得你死我活的,这下一个赛一个的谦让。
“朱校长,您老大您先请。”
“不不不,张哥你跆拳道黑带你先上!”
“我少儿组上不得台面,还是垚总先请吧!”
“没事没事,我连个屁都算不上,你们能者多劳!”
一群大高个你推我拉的,愣是没一个敢上道。
最后薛皓征求民意,将一身正气的朱校长推上断头台。
众叛亲离的朱文杰生无可恋看向身后抱成一团还不忘为他加油打气的兄弟们。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舍生取义,艰难踏进阴沉沉冒绿光的暗道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吧,孤身走暗巷。”
暗道里光线比外面还要昏暗,绿光浮动中能大概看出两边墙壁泛开冷光,像是玻璃反光一般人影幢幢。
大伙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四周仿佛还能听见水滴一颗一颗砸上地面的声音,但又很粘稠犹如流速缓慢连串的血滴,在空旷中放大数倍,刺激耳膜。
不知道是不是陆隽的错觉,他总感觉光线在隐约变亮变浓,刚想开口询问前面的夏至深。
突然,两边的墙壁发出沉闷又猛烈的撞击声。
“我操!”
“妈!”
“诶!”
“叫狗屎叫!老子给你们一个一耳巴子!”
一群人紧紧各自背对着靠在一起,警惕无措地看着周围反光的墙壁。
“莫挨老子!”
“是哪个龟儿子摸我手?!冰寡冷!”
“莫碰我!我怕!”
“老子也怕!”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出现,陆隽视线一直停留在被不断增强的光线照清晰的墙面,缓慢将脑袋凑过去仔细一看。
他好像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还能看见里面似乎在移动的一大片黑暗影子。
是玻璃墙!
就在这时,那一大片黑色影子猛然往前移动,如同黑暗扭曲压迫而来,吓得他腿几乎一软,急忙往后连退好几步。
又一次猛烈而沉重的冲撞声,震得两边玻璃墙都在发出栗动的颤声。
“我日哦!”
“嘞个嘞个嘞个到底是啥子东西嘛?!”
“嘞个还要老子教!记到起leg是腿,arm是胳膊!”
“?我操诶,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撞你龟儿屋先人撞!”
“操操操!”
被吓得不轻的一群人神色慌张,口吐芬芳。
这时光线足以让他们看清周围的模样,原来是两面几米长的玻璃墙,里面昏暗,撞击过来的东西在绿光幽幽的玻璃上余留浓重暗色的血团。
看不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撕扭着,如同手臂一样的东西在上面滑落两条粗重血腥的痕迹。
两边各有三四个,全在诡异曲动,扒在玻璃上恶心又恐怖。
过了好几秒,见这些东西没有出来的迹象,大伙松懈下来,又怂又爱玩地贱贱上前。
“哟,有本事你出来啊!”
“来来来,张哥跟你单挑!”
“略略略!”
开始得意忘形的家伙甚至打开音乐播放器,和里面的东西开始battle起舞姿。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谁把谁当了真~~套路玩得深~~社会很单纯~~感情哪有真~~谁能在乎我啊~~星星知我心~~”
叶云舟见他们几个开始自信摇起花手,哼笑:“完美诠释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才最自信。”
正想加入进去的陆隽突然听见有什么机关开启的声音,下意识朝落眼一看,发现原本嵌入地面的玻璃墙正往上快速移动。
“别疯了,要出来了!”
说完便一把拉过旁边的夏至深冲刺了出去。
忘乎所以的众人被这一嗓子叫回魂,惊恐看见里面的东西马上就要从下面缝隙里钻出来,吓得撒腿就跑。
“我日!”
“操你大爷玩不起是不是?!”
“哈麻花儿!跑反了!!嘞边儿!!!”
众人争先恐后从出口跑出去,七零八散分开成了几波队伍,一会儿碰见一群跳僵尸,转个头又偶遇电锯杀人狂,好不容易有几个人碰个头,又被吊死鬼吓得乱跑,到最后也要爬出两只走地尸吓唬落单的娃。
陆隽拉着夏至深一路狂奔,成功死里逃生第一波出来,接着后面一群人零零散散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跑出来,劫后余生的脸上苍白无力,林垚更是被吓到失魂落魄,险些从休息椅上摔下来。
而叶云舟和季星衍则是落后在最后一组,整个过程波澜不惊,甚至中途拐角遇见扮鬼的工作人员还不忘善解人意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出来时闲庭信步,哪有前面一帮人花容失色灰头土脸的鬼样子。
他俩置身事外的感觉令其他人很不爽。
“不是,你俩一点儿都不怕?!”
从储物柜里拿出背包,叶云舟眼皮子都没掀:“怕啊。”
“不过有你们做陪衬,显得我俩弱爆了。”
他单手背过包,耸耸肩时朝他们露出个无奈的笑。
其他牛掰爆了的人面面相觑,无语难堪还好气哦。
“我此生从未如此丢人现眼过。”
“哥只是太敏感了,嗯对太敏感了。”
“什么啊,老子只是第一次玩没经验!”
“这些鬼只是丑到我了,不是吓到我了!”
“对对对,我叫只是因为他们太丑了。”
惊魂未定的陆隽摸了一把冷汗连连的脸,见旁边人的脸色跟叶云舟他俩相比无异,想笑又笑不出来:“你也不怕?”
“鬼哪有人可怕?”拿过他俩背包,夏至深看了两眼他惨白的脸,犹豫着试探提议道,“要不然去玩玩旋转木马恢复下情绪?”
旋转木马?!
恢复情绪?!
陆小少爷竟然被人看轻了,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有骨气拒绝,最后假装无奈道:“行吧,本少爷陪你恢复情绪。”
见他心动又假装勉为其难的模样,夏至深觉得好笑,怕这人尴尬,对其他人说道:“旋转木马去不去?”
一听这么幼稚的东西,朱文杰严肃拒绝:“哥可是大孩子了,怎么可能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可是其他人却显得跃跃欲试,林垚立即将刚才的害怕抛之脑后,弹射起身,眼里都在冒光:“走走走!”
“这才是猛男该玩的东西!”
“一个人尴尬,一群人就不会尴尬了!”
某猪扛不住组织的施压,半推半就跟着去了。
这里的旋转木马全是巨大款型,主宫廷豪华模式,粉白与金蓝搭配,各式各样的木马被支撑杆连接,显得宏伟又不缺乏美丽。
陆隽兴冲冲选了匹白色独角兽,从背包里拿出相机挂脖子上,视线转了圈,见夏至深坐在他斜前方,狡黠地笑了笑。
余光里见某人不怀好意的笑,夏至深扭头过去看他,正想开口却被人截胡。
“知道了知道了,裤衩子赔没。”一猜便知道这人肯定不让他干坏事,陆隽先声夺人。
见他转头过去,陆隽垂眼哂笑。
拍照怎么算是干坏事呢?
旋转木马缓慢移动起来,在上下浮动时,陆隽调节好设备,趁着斜前方的人不注意,一张照片定格。
不知道是不是夏至深太过敏锐,在他正准备再偷拍一张时猝不及防扭过头来。
陆隽指腹不受控制,向下一按,再一次定格画面。
没想到这么快被抓包,陆隽手忙脚乱放下照相机,眼睫胡乱颤动,随便往不远处一指:“过山车挺刺激的,等会儿我们去玩吧。”
还没等夏至深说话,他旁边薛皓嫌弃的声音传来:“快别了吧,听说咱班主任刚才下来都吐了。”
“对对对,旁边那跳楼机也恶心人。”
“而且化羽街这边游乐场里的过山车可是有‘夺魂十八弯’的美称。”
“挑战极限吧,少年!”
陆隽听这话,视线落于不远处,随着木马的旋转,他随之看见更多的场景,越看越觉得刚才自己那句话完全如同在公共场所放屁一样令人发指。
他连忙打哈哈道:“算了算了,还没活够。”
一行人经历鬼屋惊魂后元气大伤,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折腾其他项目,于是转了几圈木马便跑到奶茶店里坐着养精蓄锐。
“癫子莫送!”薛皓靠上沙发椅,蹙眉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不停点动。
“护驾护驾护驾!”
“你在狗叫什么?技能不用缓?!”
“老子的心和空调制冷一起凉了。”
“过来换线,我来秒他。”
“我操,云哥爱你么么哒!”
“老子一天是没得话说,林三土你个傻狗是不是想男的,天天往人里头钻做啥子?!”
“不要当妈宝男好吗?!”
喝了口柠檬茶,陆隽自觉人菜便不去凑高端局,旁边的夏至深也没玩游戏,起身绕过他走了出去。
“你干嘛去?”陆隽见他往外走,下意识问了句。
询问完收银员厕所在哪里,夏至深手肘支在吧台边,掌心撑着额角,歪头看他,嘴动做了两个字母口型——
W.C.
将杯子搁在木桌上,陆隽起身走过去,搭话道:“走吧,哥们儿一起去。”
两人慢慢悠悠穿过阴凉的走廊,外面一排茂盛桂花树,蜂蜜般甜润的木质花香灌入鼻息,木板外围还有一层掉落的金黄花朵,小小的像星粒。
“在鬼屋的时候谢谢你啊。”陆隽随手拈起一粒落于栏杆的桂花,看向夏至深,有些难为情,“我知道挺丢人的。”
毕竟一个大男生吓得躲人怀里这事不太稀松平常,多多少少都有些让人看笑话。
进入厕所,白净瓷面倒映他们的身影,夏至深只是笑:“现在知道自己受不了刺激,以后别瞎玩就行了。”
等上完厕所,两人原路返回,看见外面阳光灿烂,熙熙攘攘的人群,五颜六色的气球在上空飞舞。
在走过一处冰淇淋车时,陆隽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他连忙拉住人胳膊,想道歉时看清这人的容貌却是一怔。
面前的女人保养得好,包臀裙套装衬得她身材窈窕绰约,可陆隽的注意力完全落于女人的脸上。
轮廓不像,眉眼很像,那滴唇珠都是一模一样的鲜妍。
猛然看向夏至深,可见他一丁点都没有熟悉的模样,陆隽喉结滚动一瞬,将眼底异样掩住。
“对不起姐姐。”陆隽将人扶好,退后几步礼貌道了歉。
女人轻声笑了声,养护极好的长卷发被撩起,她道:“没事。”
随后视线扫到他旁边的人,对上那双眼睛时陡然一愣,下一瞬却若无其事收回视线,女人向他们挥手告别。
陆隽见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中,转头对夏至深道:“你爸爸妈妈都在海城吗?”
“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夏至深掀眼看了他一瞬,眉间轻皱。
在心里绕了个弯,陆隽舌尖舔过唇角,状若无事点头。
他还真是一天到晚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