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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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明日香提着颇具分量的口袋和秋元绫奈走在街道上，橙红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两人身上也披上了一层橙红的光芒，两张漂亮的脸蛋像是出自某幅画里人物。
秋元侧头看看身边的明日香，问道：“明日香，为什么突然想要学素描？”
“哎？”明日香眨眨眼，微微一笑，眼睛眯起来，长长的眼睫掩住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黯然，“也没什么啦……就是突然想画画啊……反正，就是这样了吧……”
“嗯？是这样吗？”绫奈怀疑的上下睨了明日香几眼，没瞧出什么破绽，便放弃了用眼神质疑好友突然要学素描的用意，笑笑，说，“好吧，学素描也没什么不好，陶冶情操嘛。今天买的用具也足够你这个初学者用了。”
“嗯！”明日香像是突然回神了一般，脸上恢复了她的招牌微笑，用力点点头，“绫奈，今天谢谢你陪我买东西！”
“不客气。”
走到十字路口，明日香跟绫奈道别：“那今天就这样吧，绫奈你快点回家，别让家人等急了。”
“嗯，拜拜。”
于是，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各自回家了。
一个人走在被夕阳染红的街上，明日香的黑眸蒙上一层迷惘的神色，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昨天的场景。
回到神奈川，告别真田等人，明日香直奔幸村所在的医院。
轻轻敲敲门，没有人应，再稍稍加重一点，还是无人回答，明日香心下奇怪，径直推了门走进去。
房间里空空荡荡，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一本类似于诗集的书翻开扣在床边，床头的柜子上，素白的杯子里还有半杯未喝完的白开水，暖色调的光泽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进房间里。明明是很漂亮的一个画面，但在空落的房间里，明日香却觉得冷。
幸村不在。
幸村不在？明日香突然意识到什么，怔愣一下。
幸村不在？那他在哪里？
刚刚来的时候，没见幸村在花园里，这个时候的天台也早已锁了门，也不可能上去，走廊上也没看见，会是去洗手间了么？还是……等等看吧……
在幸村的床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拿起了暂住于此的人放在床边的书，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嗯，是幸村最喜欢的法国诗歌，眼前的这一页正好停留在雪莱写在法国巴黎公社时期的诗歌《咏一朵枯萎的紫罗兰》上，明日香的眼眸暗了暗。
《咏一朵枯萎的紫罗兰》（雪莱诗歌之二）
这一朵花失去了香味，
它象你的吻，曾对我呼吸；
那鲜艳的颜色也已消褪，
不再闪耀着你，唯一的你！
一
这一朵花失去了香味，
它象你的吻，曾对我呼吸；
那鲜艳的颜色也已消褪，
不再闪耀着你，唯一的你！
二
一个枯萎而僵死的形体，
茫然留在我凄凉的前胸，
它以冰冷而沉默的安息
折磨着这仍旧火热的心。
三
我哭了，眼泪不使它复生！
我叹息，没有香气扑向我！
唉，这沉默而无怨的宿命
虽是它的，可对我最适合。
……明日香撇撇嘴角。忽然觉得烦闷，又把那本诗集反扣到手边，晃着小腿，耐心的等着幸村的出现。
直到太阳下了山，幸村仍然不见踪影，由于看了一天比赛，累到要死的明日香实在撑不住，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幸村的床上（某散：……我在说什么？女儿啊，娘不是那啥意思啊……），睡了过去。
所以，当迟归的幸村推门进房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不知何时来到他的病房里，此刻正睡得很沉的自家经理人，吃惊一下之后，蓝紫色的瞳眸里便滑过一抹温情脉脉。
反手轻轻关好门（……女神殿您要干什么？……），幸村轻手轻脚的走到不知道怎么脱掉了鞋子蜷到床上抱着被子安睡的少女身边，微微俯身，把被少女揉成一团的被子展开，轻柔的盖在了女孩身上，然后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将灯光的亮度调至不亮却能看清书本上的铅字的程度，身躯往旁边的柜子上轻轻一靠，浏览诗句的目光温存得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窗外是神奈川寂静的夜色，华灯初上，少人的街道偶尔扫过车辆驶过的车灯的光，初夏的和煦微风吹过，街边挺立的高大香樟树的树叶发出温柔的婆娑声，一下一下，伴着神奈川的海浪声，抚过耳畔。
不安分的动了动，明日香伸手一挥，不幸撞在金属床沿上，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翻身坐起，抱着撞红的手呼气，蓦然察觉出不对劲，猛的一转头，就看见幸村坐在旁边笑容清朗，顾不上还在痛的手，明日香一把拉住幸村的衣服，急切的问：“幸村学长你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好久呢！”
幸村依旧温温婉婉的笑，抬手再自然不过的在女孩头上拍了拍，将书本放在腿上：“去找Reynold医生了。”
“嗯？”
“是关于手术的事，想和他商量商量。”幸村声线平和，丝毫听不出与消沉有关的情绪。
“那么……学长是决定了要手术吗？”
“是啊。”幸村微笑。我想活下去，我想打网球，我想……看着你……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
明日香白净的脸上染开笑意，让原本还有些昏暗的房间霎时亮了起来，听了幸村的肯定答案，她似乎比他还高兴，一把就搂住了幸村的脖子：“太好了！害我还为了学长肯不肯动手术而担心半天呢！幸好啊！学长你相信我！你的决定绝对是明智的！”
被女孩的行为吓了一跳，继而又平静下来，幸村脸上又露出那种仿佛有鲜花盛开的笑容，想抬手拍拍女孩的后背，手臂再次传来冰冷的麻痹感觉，让幸村的动作一滞，拼命咬住下唇，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轻轻抚上少女的脊背，用带笑的声音说：“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手术的。”
“嗯！”明日香放开搂着幸村的手臂，望着他好看的笑。
幸村也看着她，笑得安然，只是，他很艰难的才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忽略掉已经开始渐渐失去知觉的双腿。他从Reynold的办公室出来就差点没能自己走回来，作为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拥有“神之子”称号的自己，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倒下，决不！因此，即使很慢很慢，即使漂亮的护士小姐早就心疼得想上前搀扶他，他还是咬牙坚持着，扶着墙一点一点的挪了回来。那种明知很危险却无法躲避的可怕感觉，幸村生平首次体会到什么叫令人绝望的恐惧。他……到底会怎样？
“啊，对了，幸村学长，”明日香说道，“我知道学长你很擅长美术，所以，教我画素描好不好？”
“素描？”幸村讶然，“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好玩啊，有些东西，只有画笔才能描绘出来呢。”
“好，我教你，不过，你得去买绘画工具哦。笔，纸，画板这些都是必不可少。”
“了解～我会买齐带来的！到时候学长可不要赖着不肯教我啊。”
“不会。”幸村微笑。
明日香伸伸懒腰，跳下床，说：“学长，今天打搅你了，已经很晚了，我就先回家了，学长赶快休息吧，要赶快好起来！”
“是，听你的。”幸村半认真半玩笑的答应着，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明日香挥了挥手，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才怅然若失的放下手臂，盯着手指发呆。
话说明日香从幸村的病房出来后，并没有乖乖的立刻回家，而是来到上一层楼Reynold的办公室。
Reynold正靠在椅子里查看自己负责的病人的检查报告，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得他一下坐直了身子，望向门口，见是明日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靠回椅背：“明日香啊，你吓死我了。”
明日香也不跟他多废话，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大叔，幸村学长的情况怎么样了？”
“幸村吗？” Reynold扫她一眼，不经意的蹙眉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严肃的神情，说，“怎么说呢？不太乐观。” Reynold的眸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他的病情在慢慢加重，身体麻痹的情况出现的次数也在慢慢增多，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很多生活中很平常的动作对幸村来说都是很难做到的事。过段时日，或许连床都下不了。”说着，他却笑了一下，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不过，我该说幸村太坚强还是太骄傲？不管多痛苦，那孩子却总是一声不吭的默默忍受下来，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知道他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可我无法想象，像他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能忍得下来。说实话，我很佩服他。”
Reynold没注意到明日香瞬间煞白的脸色。
明日香的眼睛里闪过不明的神色，眉心纠结，攥紧拳头，身体微微发抖。
刚才她看见的幸村学长，还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会变脸色的模样，可是，Reynold医生刚刚说的话，却是真真切切的提醒着她，幸村是病人，是得了很严重的疾病的病人，那副模样，要做出来，该是很费劲的吧？
那个，笨蛋学长！
在Reynold注视的目光下，明日香缓过脸色，问道：“幸村学长的手术定在什么时候？”
“不会过太久，我会趁着他的身体还撑得住的时候手术，这样的话，手术的成功几率会大一些。”
“那，成功率会有多大？”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东西。
Reynold一笑，摊摊手：“50％。”
明日香低头沉吟：“50％……也好。要知道，就是因为大叔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在这种手术上达到50％的成功率的人，我才不惜一切代价的把你请过来的。”她也一摊手，“要是没有五成的几率，我也是不会放心把学长交给你动手术的。”
“我知道～”Reynold又恢复了他一贯的老不正经，“这就是我的自信啊～”
明日香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行了吧？”
Reynold勾着嘴角笑，像是很享受明日香的称赞。
明日香受不了的撇撇嘴角，说了声“好了，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便开门出去，关门之前，还甩了句“要是幸村学长有任何意外我唯你是问！”，砸得Reynold一时哽住，无语问苍天。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心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