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宦臣》燕子掌

8、第 8 章

　　惠妃和良妃关系尚佳，一度来往密切，本来惠妃处是申屠璋的一个好去处。但是，惠妃，是和亲公主的母妃！惠妃入宫多年，只有和亲公主这一个女儿！

　　和亲公主申屠柔，惠妃所出，皇上的第三女，今年刚刚十三岁。

　　惠妃已经开始给申屠柔选驸马，打算就选在京都，不在乎门第高低，只在乎驸马家庭和顺，在京都离宫中近便，以后也能常常回宫看看。

　　没有想到，驸马还没选好，一道旨意，申屠柔被封为安定公主，和亲蛮族。

　　此去蛮族，一别京都，母女二人怕是此生不复相见。

　　申屠柔离京之后，惠妃大病一场，月余才慢慢好转。

　　等她病好，皇上又是一道旨意，将申屠璋送给惠妃抚养。

　　皇上到底心中如何想的，申屠璋并不知道，但他只能听从旨意，搬入惠妃的永福宫中。

　　惠妃并未刻意为难过申屠璋，但是也没有嘘寒问暖，只是按皇子的规格，将宫人给他配齐，让申屠璋住在永福宫后殿，免了他所有的请安。

　　申屠璋知道，惠妃并不乐意见他。见了他，就会想起申屠柔。申屠璋经历了一场人情冷暖，他理解惠妃，对于惠妃的做法，并没有怨恨。

　　惠妃在安定公主去和亲后，没有对他这个“始作俑者”进行报复，甚至他因为住在永福宫后殿，在一定程度上享受了惠妃给予的庇护。因此，他心中对惠妃感激不尽。

　　不过，因为惠妃并不想见他，所以，申屠璋也尽量少去惠妃面前露面。

　　在宫中，吃了亏，受了辱，也只是自己咬牙忍下。

　　申屠璋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这几年，在申屠璋身边伺候的，良妃留下来的老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一个桂嬷嬷和一个富贵了。

　　这几年，他年纪尚幼，在宫中，吃过的亏不少，受过的欺负也不少，不过能在宫中活下来，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倚仗。

　　而今日富贵今日竟敢弑主，看来是有人将手又伸到自己的身边了呢！

　　申屠璋就这样一身狼狈，手提湿衣，安安稳稳的走到永福宫后殿之中。

　　他所料果然不错，自己毕竟是皇子，谋害自己之人，尚且不敢在宫道上对他出手。

　　申屠璋推开殿门，果然不见富贵回来。他沐浴了一番，将宫人挥退，等了片刻，果然等到一个侍卫提着萎靡不振的富贵进来。

　　侍卫薛景将富贵掷在地上，单膝跪下道：“殿下，臣护主不利，罪该万死。”

　　申屠璋亲手将薛景扶了起来：“阿兄，这奴才突然背主，任是谁，事先都无法预料，怪不得阿兄。”

　　薛景站起身，才说道：“臣得到消息，富贵正打算出宫，臣在宫门前将他截了下来，就立马将他带了过来。”

　　薛景听申屠璋说奴才背主，踢了趴在地上的富贵一脚，继续说道：“具体的事情，臣还没问，殿下今日狼狈，是发生了何事？”

　　这薛景是宫中二等侍卫。

　　大雍宫中的侍卫，大多都是从勋贵之家遴选而来。薛景是大司马薛斐的孙子，而薛斐是良妃的亲舅舅。薛景，是申屠璋的表兄。

　　朝中官员，盘根错节，联络有亲，虽然镇北侯获罪，但是并没有牵连到大司马身上。在镇北侯获罪后，薛家便想办法将薛景塞到了宫中做侍卫，也是想着申屠璋在宫中无依无靠，可以帮扶一二。

　　不过，此处毕竟是皇宫，薛景初入宫时，手中并无多大力量，主要是结识人脉，发展势力。

　　申屠璋也不想惹眼，非必要，不出永福宫。低调为上，能忍则忍，在宫中和薛景也基本不联系的。

　　虽然联系少，但是薛景是时刻注意着申屠璋的动静。今天薛景听说申屠璋一身湿衣，平日里他身边形影不离的富贵不见身影，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立马就知道出事了。

　　一边安排人护着申屠璋，一边去追查富贵的动向，查出富贵要出宫，当即将他截了下来，也顾不得其他，带着他去了永福宫后殿。

　　申屠璋将自己落水的事情说了，然后看着富贵问道：“富贵，这么多年主仆，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弑主？”

　　“主子，奴一时鬼迷心窍，求主子看在奴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饶奴一命。”富贵趴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发出砰砰的声音，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流出血来，顺着脸庞往下流。

　　富贵从被拦截下来，就知道自己性命不保。不过心中总存在一丝侥幸，自己或许能留下一条命。

　　申屠璋冷眼看着富贵额头磕出血，既不可怜动容，也不觉得恐怖惧怕，只是冷漠的看着，甚至觉得可笑。

　　薛景看了，害怕申屠璋心软，正想说什么，不过想富贵以前是申屠璋身边亲近人，自己虽然是他表哥，但见面少，到底没有富贵亲近。疏不间亲，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言语。

　　“谁指使你的？”申屠璋冷淡问道。

　　“奴也不知。”富贵哀声说道。

　　“既然如此，你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申屠璋冷漠说道。

　　富贵抬头看了申屠璋一眼，然后才低头哀声说道：“奴并不想害主子，奴是不得已。前日，奴去办差，有个陌生太监给了奴一个平安符，那是奴弟弟从小戴在脖子上面的，如果奴不做，他们就要杀了奴的弟弟。奴已经是个太监，弟弟就是我们家的命根子，奴也是没办法！”

　　富贵哀哀切切，申屠璋却并不动容。

　　富贵看申屠璋不言语，就想往前爬，想抱住申屠璋的腿，薛景忙往前打算拦，申屠璋却往后退了一步，让富贵扑了个空。

　　薛景一脚将富贵踹翻在地，拦在富贵和申屠璋之间：“殿下，这奴才怎么处置？”

　　申屠璋抖了抖衣袍，仿佛富贵扑过来的气流将他的衣服弄脏了一般，自己将上面的脏污抖掉，然后才冷漠说道：“背主的奴才，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将他手脚绑了，嘴巴塞了，找一口不用的水井扔进去，也尝尝被水吞没的感觉。”

　　“主子，求主子饶命。”富贵不甘的喊。

　　见申屠璋无动于衷，富贵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不由骂道：“主子，奴才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子你冷心冷肺，活该唔唔唔”

　　富贵没说完，被薛景控制住捂住了嘴。

　　申屠璋听见富贵的骂声，仿佛没听到，神色冷漠道：“带下去好好审审，然后处置了吧。”

　　薛景抬头看向申屠璋，六七岁的幼童，身量不高，脸上犹带着婴儿肥，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声音清脆，还带着一丝奶气，越发让人觉得可爱。

　　然而，他的语气是冷的。

　　他目光冷漠，说到富贵的生死，甚至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好像富贵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蝼蚁，而不是与他朝夕相伴许多年的仆从。

　　富贵背主，却是该死，薛景没有想到的是，申屠璋尚年幼，竟然没有一丝心软，能毫不迟疑的处置他。

　　薛景抬头看了一眼，见申屠璋疑惑的看过来，忙地下头，应了一声是。

　　申屠璋说多了话，他有些头晕，强忍不适，对薛景道：“富贵所说宫外之事，劳烦阿兄好好查查，看能不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思量了一下，冷笑道：“这幕后主使，左不过就是几位其他的皇子和有子的嫔妃，查出来也没用，父皇也不会为了我罚他们。况且，多半查不出什么了。”

　　薛景应了一声是，然后问道：“富贵去了，主子身边没人，可要臣调几个人过来？”

　　申屠璋想起今日救起自己的人，心中一动，又按捺了下来，将遇见季海的时间和地点还有季海的衣服特征说了一下，道：“阿兄，你查查这人是谁，至于身边的人，劳烦阿兄找两个会武的，贴身护着就行。”

　　薛景应了一声是，看申屠璋疲惫，拎着富贵出了门，让嬷嬷来照顾。

　　申屠璋看侍卫出去，心中的一口气一泄，头愈发疼了起来，转身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脸红红的，却是发起烧来。

　　申屠璋梦见之前的情形。

　　梦见母妃的死，母妃的面容极瘦。当时母妃的表情他没有看懂，如今却动了。她脸上有失望，还有看明白一切的恍然，看着自己时，有放不下和担忧。

　　梦见父皇极冷地看自己的那一眼。自己没有看错，父皇那一眼中，极深的嫌恶，却是有一丝杀机。

　　梦见富贵这几年对自己的照顾，最后一下一下磕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上都是血，顺着脸庞蜿蜒而下，眼睛中都是哀求，瞬间又变成狰狞的恶鬼，向自己扑过来。转瞬又看见富贵身上绑着大石，落入水中，挣扎不休，但是越挣扎沉得越快，慢慢被水淹没。

　　转瞬水中的人从富贵变成了自己，而富贵紧紧束缚着自己，拖着自己往水深处沉去。

　　口鼻中都是水，周围都是黑暗，他被一点点拖到地狱中去，无法摆脱，无法挣扎，他好像听见水底深处有人在轻轻的呼唤他：“璋儿，璋儿……”

　　那是母妃吧？

　　申屠璋感觉自己很累，他不知道自己苦苦挣扎的意义在哪，不如归去。

　　他不再挣扎，顺着这个力道往黑暗深处沉去。

　　突然，有一束光照了下来，有一个少年从光中走出，将他从即将落入地狱的时候拉住他，将他硬生生地拖到了光明之地……

　　申屠璋突然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往四面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躺在寝宫的床上。桂嬷嬷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正给他灌药，而申屠璋这才感觉口中都是中药的苦涩味道。

　　桂嬷嬷一脸疲色，看申屠璋醒了，激动说道：“主子终于醒了？”

　　申屠璋嘶哑着声音问道：“我怎么了？”

　　桂嬷嬷心有余悸道：“主子那天回来，就发烧了，如今已经三日了。太医已经来看过几回，说再不醒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桂嬷嬷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才接着说道：“幸好主子醒过来了，烧也退下了，奴这就去叫太医。”

　　说着，就吩咐小宫女去叫太医，并去御膳房拿点好克化的吃食来。

　　一时太医看过，言说申屠璋醒了病就好了大半，改了方子让仔细调养。

　　等申屠璋收拾好，侍卫来禀报说，路过的那个少年身份已经查了出来，不过，如今，他也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