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宦臣》燕子掌

17、第 17 章

　　季海在永福宫干了几天活，适应了下来。

　　总体上来说，永福宫的活计比御膳房要轻巧很多。

　　而苏师傅只带了季海一个杂役，干活的时候经常会让季海打下手，有时也会教导季海一些点心的做法。

　　一时间，竟然给了季海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不过，季海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他被要到永福宫，太过突然。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苏明师傅要到永福宫，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添头，不论是御膳房中的谁都行。

　　但是对季海来说，关键在于，不论是谁都行的添头，为什么选择了自己？

　　他之前和苏明从来没有过接触，这几天相处，他也试探过，并不是苏明指定要带的他。

　　那么，原因只能在永福宫上。

　　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季海来永福宫是他自己钻营来的，但是季海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往永福宫使过劲。

　　而且，他的房间也很独特，虽然也在外殿，但是却远离其他人的房间，独立一角。

　　季海意味不明地看向自己的房间，两张床，一张是自己的，还有一张是空的，暂时还没有人入住。

　　可能那张床的主人，就是真相。

　　这真相，早晚会忍不住自己冒出来的。

　　早就来这房间的第一天，季海就观察过。这个房间并没有烛台，而是在桌子上面有个凹槽，可以将蜡烛插在里面。季海有些遗憾，但是一时也没有发现其他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他只能从床底撬出来一块板砖，放在自己的褥子下面，以防万一。

　　这天晚间，季海躺在床上，已经快睡着了，突然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季海本来就睡得不踏实，一惊，醒了过来。

　　如今这屋中只有自己一个人，门已经被自己用门栓插好，从外面推门是推不开的。季海躺在床上没动，假装睡着了，听着外面的动静。

　　也许自己不开门，外面的人就自己走了。

　　外面的人推不开门后，就开始敲门。

　　咚咚咚，响了三声。

　　季海躺在床上，精神紧绷，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面没有动静，没有再想起敲门声，也没有人离开的声音。

　　过了半晌，就在季海忍不住想起床看看动静的时候，咚咚咚，又是三声。

　　夜深人静，这三声就像是敲击在季海的心上，他心跳加速，整个人愈发紧绷。

　　结果又是半晌没有动静。

　　但是，季海知道，人还在外面。

　　季海不再等了，悄悄地从床上起来，手背在身后，手里拎着板砖，走到门后，屏息站着。

　　过了半晌，又是三声，咚咚咚。

　　季海一手拉着门，另一只手紧握板砖，轻声问道：“谁？”

　　一声清脆的童音从门外传来，听得出来，那人也压低了声音：“是我，我也住在这里。”

　　门外面是个孩子。

　　季海却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季海轻巧将门栓打开，在外面的人推门的时候，闪在了门的后面。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小童，再无别人，而这小童比自己还低半个头，季海暗中比量了一下，即使自己赤手空拳，这小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后这小童回身，将门栓重新插上。

　　季海这时才放下心来，悄悄地将手中的板砖从手上滑出，落在地上，才仔细打量这小童。

　　这孩子看着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进了屋子之后，先将烛火点燃，然后好奇的看着自己。

　　季海原身年龄只有八岁，在宫中属于年纪比较小的，很少见年纪比他还小的小太监。季海见眼前的孩子好奇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由先开口说道：“我叫季海，住在这里，并不知道你今日搬过来，就将房间门锁上了，很抱歉。”

　　这孩子听季海这样说，脸上有些红，连忙摆手说道：“没关系，我也是今天突然搬过来。”

　　季海看这孩子可爱，不禁一笑，温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这孩子说道：“我姓章，单名一个图字，叫做章图，今年六岁了。”

　　章图？季海默念了两遍。

　　章图仰慕地望着季海问道：“恩公不认识我了？一个月前，在御花园的湖中，我落入水中，是恩公将我救出来的！”

　　季海听章图如此说，心中一惊。自己救那孩子的时候，是蒙着脸的，怎么会被认出来？

　　季海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章图，确实和那天的孩子有几分相似。当时那孩子身上都是泥水，头发凌乱，而如今烛光微弱，屋子里面有些灰暗，因此季海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

　　既然面前的章图直接将自己救了他这事说了出来，季海就顺势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救得你？”

　　章图腼腆一笑，说道：“当时恩公提着食盒，那个时间段只有御膳房的人会提着食盒从那里经过，往后宫送餐，还有恩公的年龄，让人查查，我自然就知道恩公的身份了。”

　　季海看着章图，他还是一副腼腆羞涩的样子，不过，他轻易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季海觉得有些后怕。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宫中人了，不过是这么大点的孩子，就有这份能耐。

　　章图看季海脸上难看，他心中忐忑，伸手拉着季海的衣袖，轻轻地拽了拽，有些不安地问道：“恩公，你生气了？”

　　季海一时不语。

　　章图等了一会，看季海不说话，眼中泛出泪来，映着烛光，泪光一闪一闪的，抽噎着说道：“恩公，对不住，我只是想找到你，然后报答你。”

　　季海最见不得小孩子哭，尤其是这孩子还乖乖巧巧的，也不哭出声来，就看着自己默默的流泪。季海心突然就软了，说道：“好了，莫哭了，我不怪你。”

　　章图用手抹了一下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季海：“我就知道恩公最好了！”

　　季海想起自己突然被调到了永福宫，又看了看眼前这幼童，虽然觉得不可思议，还是问道：“我来永福宫，可和你有关？”

　　章图突然低下头，用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吭吭哧哧了半响，才小声应了一声：“是。”

　　季海叹息一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亏得他在永福宫中暗中戒备这么久，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原来自己能被调过来，是因为眼前这个孩子。

　　既然说了这么多，季海就索性问到底：“你怎么把我调到永福宫的？”

　　季海打听过了，来御膳房调人的是惠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安嬷嬷，打得旗号是惠妃要建小厨房，眼前这个孩子，是怎么指使她们办事的？

　　章图小声道：“我自小就在永福宫中，虽然是宫人，但是惠妃娘娘待我好，我求一求她，她就答应了。”

　　原来如此。

　　将他从御膳房调到永福宫，对于季海来说，千难万难，但对于惠妃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既然他到永福宫的原因找到了，并不是陷阱，季海也心安了下来。

　　虽然他之前想去御前，但是既然阴错阳差地来到了永福宫，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筹谋。

　　不过季海还有些疑惑，看着章图，问道：“你既然本就是永福宫中人，自然有住处，怎么突然搬到我这里？”

　　章图说道：“我本来住在内殿，不过如今年纪稍长，再住在内殿有些不合适，还是搬出来为好。”

　　说着，又悄悄的抬头看了季海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而且，我也想和恩公住在一起。”

　　季海看见章图偷偷看自己，像是害羞小兔子的模样，不禁扶额。

　　季海看着面前这只害羞的“小兔子”，起了一丝好奇之心：“当初你落水，这事查清楚了吗？”

　　章图沮丧地说道：“没有查清，不知道是谁做的。”

　　这事确实没有查出后续。

　　富贵招了。对方拿了他弟弟的平安符威胁他，又给了他五千两的银票，并承诺事后帮他出宫，送他们一家去江南生活，如果不同意，当下就要他的命。富贵就同意了。在永福宫内无法下手，也害怕自己跑不了，就在章图从上书房回来的路上下手了。对方来找富贵的时候蒙了面，富贵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薛景去查了银票，是不记名账户，查不出来源。而富贵的家人据说他们是去走亲戚，几天都没回家，左邻右舍也没当回事。薛景派人去查才发现他们根本没去走亲戚，出了城就没了踪迹。

　　线索就断了。

　　申屠璋早有心里准备，知道这事估计很难查分明。

　　会做这件事的人不多，左不过是自己的几个哥哥和哥哥的母妃，不会是别人。

　　即使查出来了，他自己也没有能力复仇。而告诉父皇，父皇会为了自己，查处他的嫔妃和好儿子吗？申屠璋从来不抱这种奢望。

　　申屠璋也在想，之前为何对方一直没有动静，现在却突然对自己动手？

　　估计是因为这几年他一直在永福宫内很少出门，在宫中如同隐形人。而最近他开始启蒙，要去上书房读书了。一是他去读书对他出手的机会多，二是他去读书，估计有些人坐不住了。

　　若不是遇见季海，他这条小命就真的没了。

　　申屠璋看着季海，越发感激。

　　季海教导道：“以后小心谨慎点好，不可大意。”

　　章图连连点头，笑道：“我知道的，恩公。”

　　季海听章图一口一个恩公，心中觉得别扭：“章图，不要叫我恩公了。”

　　章图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恩公，那我叫你什么？”

　　季海想，虽然我实际年龄大，但是这一世的原身年纪太小，导致自己看见许多小少年，还要叫人家哥。如今终于有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不由笑道：“你就叫我海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