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习武 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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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叔叔出现时，那人已经离开了。我看运货的驴车上突然下来好些伙计，手里都拿着大棍，叫嚷着要去报仇，心里却慌了。
那人占了我便宜，落了我的面子，还欺负了我，照我的性子本该在财神叔叔面前狠狠地告上一状。但也许是因为地上的鲜血太刺眼，也许是因为那人匆匆离去的身影太过狼狈，也许是因为我看到被铁球打中的柱子上落下来的碎石，也许因为我始终都舒缓不下的心跳，也许是因为什么连我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小心思，我拦住了他们。有我挡着，此时便作罢了，但财神叔叔还是发现了地上的铁球。
回家的路上，小白子偷眯眯地瞧着我，问我为什么拦着他告状，我问他：“刚才我下手是不是太重，看那人都吐血了。”小白子义愤填膺地说：“是那小子自找的。”接着又笑眯眯地夸我：“今个可都多亏了二小姐武艺高超，一铁球就把那人砸晕了，要不然不知道那小子会怎么欺负咱们呢？”
他说得真诚，亮亮的眼都笑成了月牙，但我知道他是骗我的！明明是技不如人，被人羞辱！那人的力气可真大，看起来会点功夫，一下就把我抓住了，可是为什么后来又放手了呢？我心里有些兴奋，这人是个真正的高手。我告诉小白子明天还要跟我一起去小树林练武，下次再遇到那人我也能有些进步。
晚上我从梦中惊醒，梦里是那人捂着胸口踉跄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想：他吐了一口血，不知道伤得重不重？他去哪儿了，有没有银子瞧伤？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是不是不该用铁球打他？被铁球打到，会不会很疼。
我想找个郎中去给他治病，可是该去哪找他呢？还能再见到他吗？
铁球的事还是被爹知道了，今晚我偷偷地躲在门后看爹打拳，爹的拳轻如飞腾，重如霹雷，一招一式都是行云流水，打得虎虎生风。当爹将口袋里的铁球扔到我面前时，我吧唧就跪在了地上，因为我见过这铁球伤人有多重。可我也委屈，爹不肯教我功夫，李望星也走了，没法再蹭他的武师傅，靠我偷学的那点根本不能成为英雄。娘那么辛苦地剩下我，如果我连武艺都不会，还怎么做戴若男？
爹似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小时候我虽然吵着要学武，但是却从来没有提过娘。他沉默了一会，说愿意教我功夫，但学艺先学德，用暗器就是歪门邪道，恃强凌弱。我心里有些不同意，暗器虽然在暗，但也是一门功夫，我学暗器是为了惩奸除恶。用之有道，有何不可？怎么就恃强凌弱了？爹只是叹了口气，问我：“你以为那些外乡人是从哪来的？东三省你知道吗，人家没家了，到咱这来躲难，你还欺负人家，错了吗？”
爹罚我一直扎马步到天亮，我心里想的都是那个捂着胸口踉跄而去的背影。他那么厉害，难道没有家了吗？他哪有钱去治伤呢？那双柔和的杏眼仿佛在我眼前慢慢消失，直到再也找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姥姥拉进了前往山海关的马车。没人告诉我为什么，只是说我长大了就明白了。但我听正在收拾行李的伙计们嘀咕对门那家的人回来了，现在是警察署的署长，我们两家结了仇，为了求个安稳，才要迁去山海关。
我知道那家，财神叔叔跟我讲过当年那家的宏生堂大药房明着治病救人，暗里却勾结贪官贩卖鸦片祸害百姓，是我爹带着杆子帮揭穿了他们的阴谋，却也因此被怀恨在心，而我哥哥戴三斤的丢失也可能与他家有关。
现在小人反而得势。爹虽然是热河武艺最高的人，是热河的英雄，是杆子帮的大杆子，但我们仍然要避开他，放任他在热河兴风作浪。爹怕他，为了家的安稳，为了爷爷，爹已经从英雄变成一个小小的粮栈掌柜。但我不怕，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这是我第一次尝到离家的滋味，突然要离开承德街，离开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心像被一条绳子勒住了，它一会松了松，说没事，还会回来。一会使劲拉紧，让人恐慌地想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总之今晚是不能在家了。
长长的车队载着我走向越来越远的地方，向前的马蹄不会因为我纠结的心情放慢半分，我只能透过车窗，看着爷爷和财神叔叔站在戴家粮栈前和承德街一起渐渐消失在离家的路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习武 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