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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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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刚毕业的初中生,本来就没什么行李,不过母亲还是给我们准备了两个超大号的行李箱,一个行李箱里装着我和白天赐换洗的衣服,另一个装的是洗漱用品和吃的。
送行的是白叔叔和父亲,虽然离火车站很近,平时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坐在父亲的车里,我很不自然,紧张又害怕,不到五分钟的车程,居然比那四
十五分钟的一堂课还漫长。
说是C市那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出站就有人接,白叔叔和父亲买了站台票,提着行李箱送上了火车,把我们安顿好便回去了。
直到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身影淹没的人群中,我才松了口气。
隐隐约约有些兴奋,终于没有管了!终于自由了!终于离开家里的束缚了!白天赐自打白叔叔和父亲下了火车,就一直咧着嘴笑,我也不例外。
我和白天赐的座位是在一起的,还不等火车启动,我们边打开了行李箱里的零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家里是不让吃零食的,说什么添加剂太多,对身体不好,所以我们平日里很少吃。多兴奋了!看着这么多零食,别提有多兴奋了。
几个小时候C市到了,我和白天赐拖着死沉死沉的行李箱走在人群的最后。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父母真的很不负责任。
终于到了出站口,我和白天赐拖的胳膊疼了。
我们没有电话,只能从N多个举着白纸黑字牌子中找我们的名字。
“桑音!找到了!”白天赐兴奋的指着人群中最后面的那个人,那人手里的牌子上写着“桑音,白天赐”这五个打字。
举牌子的人抽着烟,吊儿郎当的,看着也没比我们大几岁。
我们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根本就顾不上那人爱搭不理的样子,确切的说应该是根本看不懂那人的态度,连忙和那人打招呼。
就跟热脸贴了冷屁股一样,那人很鄙视的打量了我们一番,指着我问道:“你是桑音?”
我努力的点了点头。
“你是白天赐?”那人又将手指转移到白天赐的面前。
白天赐也和我一样努力点了点头。
确定接到了人,一句话都不想和我们多说,转身便往前走,我和白天赐又是费劲的拉着行李箱。
那人在里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自己钻进了副驾驶,看都没看我们。
还是司机帮我们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我们透过车窗,看着这陌生的城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白天赐也开始了沉默,不像在火车上那样和我说笑了。
住的地方特简陋,而且还特别小,一张上下铺放进来,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空间了,不过还好有一扇可以通风的窗户,这么热的天儿不至于被闷死。
到现在我都在怀疑给我和白天赐准备的房间以前是库房吧!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妥了么!为什么别的员工都住在员工宿舍,只有我们两个被安排出来了单住,而且住的还那么破。
我和白天赐天真的以为这儿的所有员工住的都是这样的环境,直到三个月后,面案组的组长要我帮他去取东西,我才知道这儿是有员工宿舍的,而且环境还不赖!
那天晚上下班后,我哭了,哭的很伤心。白天赐听完我的陈述,他也哭了,我俩抱头痛哭了好久。吃不饱也就算了,连住的地方都和别人天壤之别。
两个什么都不会的学徒,没有人教,老员工每天都让我们不停的收拾卫生,洗模具。干最脏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资。我们干活速度很慢,总是赶不上吃饭的时间,等我们忙完手里的工作去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没什么能吃的了。在面包工厂的那半年多,我和白天赐几乎顿顿都是菜汤泡米饭
也许是因为年龄小,想的少,我们依旧坚持着。
有很多次都被那些老员工欺负的很惨,白天赐想动手打架,都被我拦住了。万一C市的面包厂开除了我们,我们肯定会被父母接回老家,也许到那个时候过的日子还不如在C市呢。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的面包厂,这种日子在第五个月的时候我和白天赐终于受够了!
我们开始计划离开C市,什么都没学会,还糟了不少罪,走,必须走!
这个念头是枯井里面的一根绳索,黑屋中的一线阳光,我们居然有了莫名其妙的动力。感觉离开C市,就可以过上全新的生活了一样。
电话,一定要有一部电话。
虽然面包工厂的工作很辛苦,但每个月都是有两天休息的,我们又不是被控制了,所以休息的时候还是自由的,自从来到C市,我们没有和父母主动联系过,他们也很少打电话过来。就算打电话也是打给厂长,然后我们再过去接。不过父母的电话号码我们记得还是很牢的。
我和白天赐申请了同一天休息,组长同意了。
前一天晚上,我和白天赐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到了一起,数了好几遍一共四千五百多。
当时很兴奋,这么多钱,足够买电话了。哪怕去别的城市,也不会挨饿了。
虽然对C市不熟悉,但是鼻子下面有张嘴啊,想去哪里都可以问啊!
没怎么上过学,还是两个小孩儿,不过生活常识还是有的,先找了个银行,办了张银行卡,存了个整数,生下那几十块我和白天赐平分了。有了银行卡,再也不会担心钱丢了或者是被偷了。又买了一部最便宜的电话,还饱饱的吃了顿饭。
自从有了电话,白天赐每天都在研究我们下一步应该去哪里。
我跟他说了很多次,不管去哪里都是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只要过的别太差就好。
白天赐每次听到这里,都会很认真的点点头。其实,他的想法也不过如此。
过年我们也没有回家,继续在工厂工作,我们本来没有跟家里联系的意思,不过家里的电话还是打了过来,电话那头因为我们没有回家过年,不住的嘘寒问暖,我和白天赐只是很敷衍的回复了几句变挂了电话。
春节工厂会给没回家过年的员工多发一倍的薪水,也就是为了这个,我和白天赐一直干到领了薪水那天。
真的有点像逃,要是让工厂的人知道我们不干了,肯定会通知我们的父母把我们接回去,毕竟怕出事儿,谁都不想担责任。
第二天早上,我们起的很早,和门卫保安说去吃个早餐便回来,可我们却再也没有回来。
就这样,我们什么行李都没拿,只拿了银行卡,和当月的工资现金还有一部电话。
我和白天赐要去的城市是首都北京,也傻白甜的一起发誓要永远留在北京,混个模样出来。
到了北京,我们完全懵逼了!这么气派的火车站,这么多高楼大厦,连马路都这么宽,路灯也那么好看……
影单影只也就算了,东南西北也不重要,关键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算继续找一个可以管吃住的工作,可眼瞎也要先安顿下来啊!
白天赐紧紧的拉着我冰冰凉凉的手,茫然说道:“桑音,我们该去哪?”
该去哪?我怎么知道啊!北京是你要来的吧!现在怎么还反问起我来了?
这些话在我脑子里徘徊着好久,但我始终没有说出来。
“找个网吧!”我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那镇定自若的语气。
白天赐开始地图导航。
网吧也太远了,最近的一家也要五六公里,我们不会做公交车,也不会做地铁,好不容易走到了地方,感觉自己已经快冻僵了。
我们熟练都是拿出身份证给吧台的收银员姐姐看,收银员姐姐一脸轻蔑的说了句:“未成年人不能进。”便又开始低头打游戏了。
那时的我就知道,太多的废话都是没用的。
白天赐也是欲言又止,我们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墙上贴着房屋出租的广告,我赶紧要白天赐把电话拨了过去。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被骗……
我们住进了一个老小区,房子还好,但是也蛮小的,也就十平米但和C市的那间仓库比真的是天壤之别!
房租一个月1000,这是我和白天赐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房东看我俩可怜,就要我俩一个月一交就行,押金也免了,要是平时都要押一付三。
我和白天赐不知道连说了多少句谢谢。
住的地方虽然解决了,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这么冷的天,晚上怎么可能不盖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