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陈芊芊]同人文稿箱》轻烟苏芜

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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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滴答
　　尽管地动本身持续时间不长，但上头不停有山石砸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平息。芊芊感觉到自己被卡在石缝中，四周一片黑暗，耳畔隐约传来水滴的声音。
　　她小心维持着平衡，等感到上头不再有石头落下，才小心翼翼地把身体挪出来。
　　大自然改变了山脉的走向，原来的通道已经完全改变。芊芊在大小石块间摸索着，企图找出一条通往外界的路。不一会儿，粗粝的石壁磨破了她的外衣，碎石的棱角在她的靴子侧缘拉开了一条口子，她感到右脚踝外侧已擦伤，动一下就觉得生生发疼。
　　真糟糕！她心想，我得尽快找个地方包扎伤口，然后寻找出口。
　　好在翻过一处坍塌的石桥，就听得底下有流水声，顺着水声继续下探，是条地下暗河。她在暗河边找块大石头歇了一会儿，检查身上所带的装备，大的行囊已经在地动时掉落了，好在她腰间的储物袋中还有火折和一些干粮。说来也奇怪，现下是夜晚，又被困在漆黑一片的洞中，可她偏偏就能感应到周围的状况。
　　“幸好我是陈氏血脉，”芊芊想，“老祖宗保佑，让我平安回家。”
　　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在大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精力慢慢恢复，于是开始下探暗河。河道不宽，只有三丈来宽，河水清冽水流潺潺。她用手掬了一捧河水，闻闻没有异味，小心地啜了一口，甘甜解渴。

　　呜呜呜呜……
　　前面忽然传来幽怨的呜咽声，声音在山洞中没有引起一点回响，却奇异地直入芊芊耳中。
　　“谁？谁在哪儿！”
　　“哪儿”“哪儿”“哪儿”“哪儿”……
　　芊芊又惊又怕，她的诘问声在洞中反复回响，许久才平息。
　　“芊芊，加油！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公主啊！”芊芊定定神，暗中为自己打气，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去。

　　福脉塌方时，韩烁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芊芊，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奔过去。怎奈还没到洞口，滚落不止的山石就险些把他埋了。要不是是白芨见状不妙，狠狠心一个手刀把他劈晕，堂堂玄虎少君弄不好就真的交待在此了。
　　陈紫君见状也有几分感叹，她为人重情义又素来疼爱芊芊，本来听闻韩烁阴险狠辣之名并不怎么看好两人的姻缘，此刻见他不顾生死，却也不由欣慰芊芊并没有看错人。
　　“陈氏血脉与福脉气运相连，芊芊未必有事，请不要着急。眼下还是请少君和玄虎城的诸位客人先到寒舍避一避，等落石过去再进洞一探吧。”她对白芨建议道。
　　白芨长叹，只能如此了。但愿少君清醒之后不计较他这次的冒犯，也但愿三公主真的没事。经此一事他总算看明白了，自家主子算是彻底栽在陈芊芊手里，三公主要真有个闪失，他都不敢想象少君今后该如何活下去。
　　韩烁晕了片刻，醒来后又要去救芊芊，白芨紫君都上前来劝，奈何此刻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本有心疾，虽然经过治疗好了不少，此刻忧心似焚竟隐隐有再度发作的意思，如此反复折腾把白芨急得手足无措。最后还是紫君提醒，福脉入口可能已经被落石堵住，不如先回主城加派人手准备工具。
　　“花垣主城？”韩烁理智回笼，陈楚楚败逃，此刻恐怕已经回到主城。他入山时与楚楚缠斗，还杀了几个花垣护城军，城主如何肯与他善罢甘休？
　　白芨看他眼色，屏退紫君后小声建议：“少君，三公主困在福脉，花垣城必定会来相救，但我们玄虎在此人手有限，待与花垣护城军碰面必有冲突。不如……先撤？”
　　韩烁惨笑：“我如何能抛下芊芊独自离开？也罢，此事既然由我而起，花垣城那边想拿我怎么样随她就是，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略一思忖，吩咐道：“白芨，你去发信号给我们在花垣的暗桩，让他们把火药带过来。”
　　白芨闻言大惊：“少君，您这是？”
　　“要救芊芊，一定要破开堵住此洞的落石，用铲子不如用火药。”
　　“少君，福脉可是花垣立城之本，如果炸了，花垣城恐怕真的要拿少君您祭天啊！”
　　韩烁面色坚毅：“福脉对花垣是至宝，是立城之本，对我韩烁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炸了就炸了。芊芊若有不测，我自会追随她于黄泉之下，花垣城想怎么对付我又何必在意。”
　　白芨见此，知道韩烁心意已决，只得奉命去准备。
　　韩烁稍静，觉得心口隐痛，自知心疾将犯，他取出一颗药丸塞入嘴中，用尽所有意志力平复心情。“我还不能死，我还没见到芊芊。”他对自己说，“上穷碧落下黄泉，生要见人；死，我们也应当死在一起。”

　　芊芊顺着声音向前探去，她穿过一个又一个山洞，呜咽声断断续续似近又远，却始终找不到源头。不知走了多久，她进入了一处石洞，呜咽声忽然停止。就是这儿，她忽有所感，抬起头，却见洞顶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啊！”她一惊，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方才停下。
　　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忙点燃火折子，但听得头顶一片尖利的叫声，一大群蝙蝠如受了惊吓一般在洞中盘旋，数量之多犹如洞中涌起一片黑云。
　　芊芊惊恐，不由后退几步，后背好像靠上了什么东西。她回头一看，忽然惊叫一声，火折也险些脱手。
　　那是一具骷髅！原来方才险些绊倒她的，是骷髅的腿骨。
　　她强压着恐惧，借着火折的微光打量四周，惊惧地发现洞中的骷髅竟有上百具之多，有些年代久远的，骨头已经融入了石壁，似乎这整个就是个巨兽的胃，正在慢慢消化这些尸骨吸收养分。
　　芊芊哆嗦着，慢慢往后退，慌乱间又踩上一块东西。
　　她低头看，是块形状奇特的石头，表面坑坑洼洼，形状却有几分像……她忽然浑身剧震，这是龙骨，虽然不是原来那块，但她就是知道，这就是龙骨！原来这就是龙洞，而所谓龙骨，就是受龙洞侵蚀却未来得及消化的尸骨。
　　她站在那里，仿佛有一瓢冰雪从头顶灌入，仿佛是上天的启示又仿佛血脉的回应。
　　千年过往雪泥鸿爪，她看到远古一群村民将自己的妻子女儿供奉给巨兽，祈祷神兽保佑他们的村子平安，庄稼丰收；一转眼一名怀孕的女子哭求丈夫请他等孩子生下后再送自己走，做丈夫的却别过脸去；被吞噬的女子们在黑暗与绝望中挣扎诅咒，她们怨气直冲上天；女子在兽腹中产下女婴，那些同患难的女子们向上天发誓，愿以血肉生生死死滋养此地交换这个孩子的一线生机；巨兽顿时化作山脉，山脉一夜之间树木疯长，又吞噬了整个村子；被献祭的女子们化身枯骨，血肉养分为山脉吸收，化为乌石矿，只留下一个女婴在黑暗的山洞中啼哭不止；一只白猿闯进来，将她抱出山洞，放在一株巨大的蔷薇花蕾中，犹如婴儿在母腹中；千年过去，花蕾盛开，女婴醒来，嫩生生的小手抓着花瓣想要进食，这时林中有响动，一对少年夫妇结伴而来……
　　乌石矿因为那些女子的血肉而生，必然跟着她们的血脉后裔走。花垣因矿而立，一旦陈氏的女儿离开此地，乌石矿脉也会随之离开，花垣也将不复存在。
　　“陈氏血尽，花垣城灭。”她笑着落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花垣主城，此刻天色将明，一支军队整装待发，直奔福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