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与野兽》圈叉勾

4、合约

　　爱丽丝睁开眼睛，入眼是一间卧室。
　　心中阴霾挥之不去，她第一反应先摸头发。
　　——还好，没被剪，只是卷曲程度有些恶意。

　　“爱丽丝小姐，根据规定，合同生效前你的生命财产安全我概不负责，如果你再不起床，被人发现给杀了，夜深时分可不要来找我。”
　　艾瑞克富有节奏抓挠房门，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芝麻花生葵花籽快开门”。
　　比起想要爱丽丝开门，更像是在自娱自乐。

　　不一会儿爱丽丝拉开门，两秒过后准备进屋的艾瑞克被门板拍个正着。

　　砰砰砰——
　　凌乱节奏真实演绎艾瑞克心中的怒不可遏。

　　爱丽丝扣上锁，背靠房门滑坐在地。
　　拍门声和艾瑞克忽远忽近的叫喊刺激耳膜，她低头发觉手在不停颤抖。

　　门口横着几具尸体，已经开始腐败散发恶臭，艾瑞克嫌恶地将他们踢远一点，叫爱丽丝开门让他进去。

　　“我砸门了！”
　　艾瑞克双手做喇叭状贴在门上大声恐吓。
　　“你离门远一点！”
　　他退后几步，最后一次警告爱丽丝：“离门远一点！我来了！”

　　飞踢踹向门把手，一声巨响，门框断裂有木屑掉落，门应声而开。
　　爱丽丝离门远远的，坐在床头报警。

　　她的神态很沉稳，艾瑞克看她说了一句“你好，我要报警”之后就表情呆滞，仿佛听不清警察在那头问什么。
　　艾瑞克走到她面前，观察她片刻，轻拍她肩膀，勾勾手示意她把听筒给他。

　　“你好？”艾瑞克清清嗓子，“那个，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爱丽丝：“……”
　　“我知道报警电话不能随便乱拨！西八！”
　　爱丽丝五指抓发往头顶拨，抢回通讯仪后迅速说明情况：“西郊临江别墅发生凶杀案，麻烦尽快派人来收拾尸体。”
　　艾瑞克抢回听筒，爱丽丝已经按了挂断。他有些不满地龇牙，看向爱丽丝时却发现她又回到了呆滞状态。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演技能称牛地拿出服务精神，艾瑞克双手撑在爱丽丝肩头弯腰俯身，直视她的眼睛，严肃道：“振作点，我们得在警察赶到之前离开，除非你想被抓去问话。”

　　随后面露苦恼，他问：“你有大一点的包吗？”

　　——

　　跟爱丽丝来到她的卧室，艾瑞克瞠目结舌看她打开衣柜暗箱，一整格各式各样军用背包叠放整齐，在一众女性衣裙中格格不入。

　　艾瑞克挑了个最大的包，把原先背包里的物品统统转移到里面，边装东西边警惕地斜晲爱丽丝，看她没什么反应，随手提起一个普通大小的包递给她：“你用这个，装你要带的东西，动作快点……请。”

　　楼梯口的尸体格外集中。
　　大多尸体身上血色扎眼，分不出衣物的本来面目，但爱丽丝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一丝怪异。

　　“你认识他们吗？”爱丽丝看向身边的艾瑞克，强忍翻腾的呕意指着一地尸体问。
　　“不认识。”
　　艾瑞克朝地上瞥了一眼，果断摇头，缓缓抬眼望向远方。

　　“他们的装备和你差不多。”
　　爱丽丝不依不饶，扯过艾瑞克的袖口来回比较。

　　艾瑞克甩开她的手，破罐子破摔：“行业竞争！我业务水平比他们强多了，你看，镖没护好人先挂，还好意思穿山寨队服。”
　　他的表情高傲之中带着鄙夷。
　　爱丽丝：“……”

　　对新包容量很满意，艾瑞克颠了颠肩膀，感受到包内空间尚有富余，一路上又捡了些不义之财，喜不胜收。
　　爱丽丝在尸体堆中举步维艰，捏着鼻子催促艾瑞克暂时先离开这里。

　　……

　　两人躲在不远处，看警察到达现场拉上警戒线，拍照勘察过后将一具具尸体抬出别墅，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仍用了不少时间。

　　只要想到白布下是一张张熟悉脸孔，爱丽丝心里就一阵阵发麻。
　　艾瑞克用余光瞄了瞄她，单手抬起遮住她的双眼，跟她汇报今天的情况。

　　“前天晚上我确认过尸体，名单上的照片都对得上。但是今天早上检查的时候，发现尸体数量不对。”

　　他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精光。

　　“名单上很多人都消失了，”艾瑞克稳了稳气息继续开口，“地上有些拖拽痕迹，说明有人在我之后来过这里，可能是杀手，也可能是其他人，带走了一部分尸体。”
　　“毁尸灭迹？”爱丽丝皱眉，“还没毁灭干净？”
　　“说不定是鞭尸。”艾瑞克合理猜测，”从大多数尸体上看，杀他们的人没用热武器，完全属于虐杀，这些人大概率是极端分子，俗话说得好，恐怖极端分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艾瑞克分析一番得出结论：“爱丽丝小姐，你现在危险了。”

　　爱丽丝并没有对艾瑞克的危机意识提出表扬，他的语气像是在幸灾乐祸。

　　“接受我，考虑一下？”艾瑞克嘴角一歪，扯出一个不邪魅但很无耻的皮笑肉不笑。
　　趁人之危，他坦荡荡。
　　“……”
　　爱丽丝打开他的手，艾瑞克已经收敛笑容，看起来相当严肃。
　　她深吸一口气，烦躁道：“考虑着呢！”

　　——

　　一直到日落西山，现场的刑侦人员才差不多都离开。
　　两人避开守在大门口的警务，绕到花园的墙边，打算再次进入别墅。

　　“你在磨蹭什么？”艾瑞克屈膝弯腰抱头，询问在他背上轻一脚重一脚踩来踩去的爱丽丝。
　　——再踩下去他都快失去平衡了。
　　“墙太高了！”
　　艾瑞克脊骨支棱，爱丽丝有些腿软，摇摇晃晃在少年并不算宽厚的背上根本站不稳。
　　艾瑞克咬牙伸直腿把她往上顶了顶。
　　“嗯——”爱丽丝吞下一声惊呼，颤巍巍低下头说：“我，我碰到了。”

　　攀上墙头趴着已经耗完爱丽丝所有体力，以至于艾瑞克助跑之后两三步利落登上高墙的花式表演都没能赢得她的欢呼鼓掌。
　　艾瑞克有些沮丧。

　　让爱丽丝从墙头下来又花了艾瑞克不少功夫，无论费多少口舌，她死活不敢跳。
　　最后她趁他没注意脱力滚落下来导致艾瑞克没接稳直接当了肉垫，爬起来后还阴沉着脸生闷气。
　　艾瑞克：“……”
　　他反手掐腰，揉着闷痛的尾椎骨，无意间与爱丽丝对视，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已经开始对他的业务能力产生质疑。
　　艾瑞克：“……欢迎下次光临？”

　　没有人的别墅异常空旷，摸黑走在楼梯上，艾瑞克压低声音问爱丽丝：“你怕鬼吗？”
　　爱丽丝靠他近了些，用比他更低的声音回答：“不怕~”
　　“噢！”艾瑞克只发出一个气音，“但是我有点怕。”
　　他的声音因为声带受压变得有些嘶哑，“能开手电筒吗？”
　　爱丽丝很理智地拒绝了他。
　　“进了房间再开。”她说。

　　爱丽丝目的性很强，轻车熟路走进书房，对艾瑞克下达开手电筒指令。
　　握了一路手电筒的艾瑞克手心有些出汗，扳了几下湿滑开关，愣是没成功。
　　黑暗中爱丽丝轻哼一声，成为艾瑞克弄坏开关的导、火索。

　　“！”
　　艾瑞克捏着手中的小纽键，琢磨一会儿，小声解释：“这个本来就是坏的……”
　　再没有冷哼，爱丽丝保持高贵的沉默。

　　这沉默持续到艾瑞克从大包底部翻出火柴盒，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干笑着对爱丽丝献宝：“亲！我还有火柴！”

　　爱丽丝将书桌上的刻钟推倒，移动时针对准墙壁上的巨大壁画，借着火柴的光，艾瑞克看到壁画从中间缓缓向两边裂开，出现一个密道。
　　按下墙角备用电源开关，爱丽丝抬脚走了进去。
　　艾瑞克紧跟爱丽丝进入密道，身后壁画自动合拢，脚下感应灯倏地亮起，艾瑞克扭动手腕熄灭火柴，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密道不长，狭窄到一次只够一个人自由穿梭，尽头有微弱光源闪烁，走近才发现那光来自一间实验室。
　　实验室也不大，靠近左墙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玻璃柜，柜中摆满贴着标签的试剂盒以及装在试管里的实验样本，玻璃柜旁边是各种仪器设备以及工作台，连接工作台的电脑显示屏亮着蓝光，提示电脑前的人输入密码。

　　密闭空间让人感到不安，艾瑞克鼻尖有挥之不去的药剂味道，他下意识扯住爱丽丝的胳膊，喑哑道：“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普通实验室不用专门建个密道，这间密室引人遐想。
　　“在这么个缺少通风透气的地方待久了不会被熏死吗？”他屏住呼吸，尽量少地吸入气体。

　　爱丽丝看了他一眼，伸手打开排气扇开关，让他离桌上那些试剂远一点。
　　“基因实验。”她不欲多作解释，自己走到电脑前，试了几次密码都显示重新输入。
　　“密码忘了？”艾瑞克捏着鼻子跟到她旁边，提了个比较中肯的建议，“叫个修电脑的上、门服、务？”

　　爱丽丝没有采取他的建议，直接拔下插头切断了电源，她弯腰拉开抽屉提出里面的移动保险箱，打开保险箱，里面放置着一片移动储存芯片，芯片底下是厚厚一扎资料。
　　资料最上头摆着一份保镖合同。

　　爱丽丝偏头看向艾瑞克。
　　他正有些呼吸困难，注意到爱丽丝的目光，他痛苦地皱皱眉头，艰难发问：“可以出去了吗？”

　　“嗯。”
　　爱丽丝点头。

　　——

　　“不把箱子里其他东西带走？”
　　走出密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艾瑞克恢复活力，点亮一根火柴，看到爱丽丝手上只拿了那份合同，他问她。
　　“不用，”爱丽丝说，“就放在里面。”

　　就在艾瑞克还预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整栋房子的灯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