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材生在娱乐圈吃得开吗》柴为

4、Maudlin与Miracle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在酒店大堂等林柯和孔垣姐。
　　孔垣姐瘦瘦小小，面容并不过分艳丽，长得很有韵味。她眉眼笑着，看上去心情不错，林柯介绍完我们认识，去办理入住，随后他让我和孔垣姐先去房间，他外出去买点东西。
　　我主动拿过孔垣姐的箱子，替她推着，
　　“谢谢。”她一边走竟然一边拍起照来，想抓拍到比较自然的瞬间然后发微博。
　　正往电梯的方向走着，一个皇帝“穿越”似的迎面走来。他目光如炬，鼻梁高且直，穿着金晃晃的龙袍，看到孔垣姐笑了起来，然后看了我好几眼。
　　“哎呀叶舟，你都扮上啦！”孔垣姐很热情。
　　“你刚到？我老早就化好了。”男演员的声音很有磁性。
　　“我也马上去化妆。”
　　我和孔垣姐先到她住的房间放行李，她还想先洗个澡，吃个饭。我和她商量了一下，为节省时间，就把酒店订的餐直接送到她化妆的房间去，边化边吃。
　　三四位化妆师早已等待，不一会儿餐也来了。消失的林柯哥带着四杯咖啡回来找我们，孔垣姐很爱美式。
　　在她化妆的间隙，我交代了她一会儿的流程，有一些场地的流程我还特意化了一张指示图给她，告诉她怎么走位，她一一记下。
　　过了一会儿，β那边的人找来，要排练下走台，孔垣和林柯让我代为走一下。我来到会场，发现这次参与发布会的五位演员有四位都是找了工作人员来彩排，只有一个毫无名气的年轻女演员是自己来彩排的。
　　按照事先的讨论，我们依次要围着那个T型台走一圈。音乐响起，站在台上，灯光打在身上的时候，除了前方，我的眼睛里看不见台下的观众，只看得见迎面的灯光。艺人追求和享受的就是这样的光芒吗？舞台的灯光、众人的目光，也许，还有几分心里的光。
　　其实，我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但是没有留恋。我从6岁起就在父母的安排下跟随天城最有名的声乐教育家胡索拉老师学习，一直练到16岁。在童年和青少年的成长过程中，经历过不计其数的演出和比赛，我可以算是在舞台上长大的。若不是我课业太好，我可能真的会在索拉老师的建议下去念音乐学院，她的丈夫还是央音的教授，曾经几次想带我去北京。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和舞台的陈缘可能也是我摒弃主流名校之路，跑来应征艺人经纪这行的一个原始动机吧。
　　我直直地往前走，到了T型台的尽头，我眼睛往下看，终于看清了几个应该是β公司工作人员的人，他们向我招手，我蹲下，一个女声高声说着，
　　“一会儿在这多停几秒做角色的经典动作，好拍照。”
　　我回答着“好。”回过身去往回走，回身的瞬间我看到台下一个戴帽子的男生盯着我。
　　发布会即将开始，五位演员聚在一间套房里stand by。
　　现场其实是混杂的，有演员，有经纪公司的人，有β公司的人，还有服装师和几十套服装，以及一些幕后主创人员。即便有冷气，演员们穿着厚厚的古装戏服，顶着繁杂厚重的头饰，仍是不断地流汗。艺人出现在外界的形象永远是光鲜亮丽的，但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这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我惊讶地发现这部剧的男主是我熟知的演员，他是香港人，演过不少精品剧，我小时候看过好几部。他真人个子没有很高，但是五官分明，帅得很有韵味。女主则是β自己旗下近些年力捧的女演员，给外界的形象一直是知性温柔挂。我被她真人身材的瘦小程度吓到，实在是太矮小瘦削了，简直是微型size的人类，以至于我最开始并没有发现她。
　　“这是你经纪人吗？”不知什么时候，早上遇到的“皇帝”坐在了孔垣姐身边，他指着我问到。
　　“这是我的执行经纪，新来的小姑娘。”
　　“你现在签了星际是吧？”
　　“对。”
　　“皇帝”对我伸出手，面带笑意地说，
　　“那你也是星际的啦？”
　　我握了他的手，说，
　　“对，我是星际的工作人员。”
　　“你有名片吗？能不能给我一张？”
　　我从包里翻来翻去，还好我这次带了，递给他一张。
　　一旁的孔垣姐坏笑着逗他，
　　“怎么，不要对我们的新人有什么歹念啊~”
　　这位男演员玩笑似地打了一下孔垣姐的头，便回到他自己工作人员那边去了。
　　突然，房门打开，两个大佬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我看过一些报道，认出其中的那名女性是β公司的老总，而那位男性看起来是导演。
　　他们交谈了一会儿，演员也照安排集中到房间中央准备出发了。女老总竟然亲自跪在地上为她公司的女主整理裙摆，这让我大为感叹。已经做到那么高的位置，但是在自家艺人面前，还是能放下身段，摆低姿态。
　　发布会主要环节顺利完成，艺人回到套房休息，准备一会儿再接受群访。有几家香港媒体大概是提前获得准许，进入套房采访男主。
　　他们在讲着粤语，我听不太懂。我出于好奇凑上前去，站到摄像机后面，想仔细观察下我小时候关注过的男演员。只见记者最后从包里拿出两盒美心月饼，送给他。采访结束，他把月饼拆开，和他助理说把东西分给大家吃吃。我因为离他比较近，拿到了他亲手送的月饼，他的脸凑近了观看的确很像雕塑。其实我有在纠结要不要找他要个签名，但是后来还是觉得算了。毕竟我是工作在身，并不是单纯的粉丝。
　　我在手机上查看了下，凌晨发的稿子媒体还没发出来，营销号刚刚有开始发的，不过不是最大的那几个。我微信催促媒体快点发布，还和几个比较大的号打了招呼，他们承诺过两个小时发。倒是我昨晚发的那个帖子，有了好几百条回复。
　　正当我们准备着出去会场参加群访的时候，一个男士走到我身边和我搭讪，
　　“柴小姐，有时间和我联络。”他说着往我手里塞了一张名片。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离开房间了，凭着他的帽子我隐约认出他就是刚才彩排时在台下看着我的人。名片没来得及细看，我直接塞到包里。
　　群访的环节，对红的艺人来讲才是主场。
　　台下的记者不断询问着女主不久前曝光的恋情的各种细节，女主的工作人员一直在挡问题、拒绝回答，让媒体问些和剧集相关的。
　　“你们再这样挡着还办不办发布会啦，请什么媒体啊。”一位摄像大哥在台下大声抗议，看起来很虎。
　　女主的工作人员阵势弱下来，放了两个问题。
　　而这种群访，对不红的艺人来说，是一种残忍。
　　包括孔垣姐在内的其他两位演员，除了被cue到一个问题后，一直被晾在台上，没有人关注他们、向他们提问。
　　作为孔垣姐的工作人员，我的确很急，没有人问、没有说话的机会，这该怎么办？我一时管不了那么多，举起手来，想主动抛个话题给她。
　　但是现场的媒体太多了，挤在台前，我并不显著。记者们又一直话音交织地问个不停，我的嗓门又不大，于是没有得到提问的机会。
　　群访的环节很快结束了。
　　孔垣姐明显不是很开心。她先回房间卸妆休息。我们仨约好晚上一起去西湖居大吃特吃一顿。
　　送她回完房间，林柯和我边走边聊。我和他说了我刚刚的动作，他表示赞许，
　　“其实就得这样，她现在是新人，没什么关注度，其实你也可以想好问题找个记者帮你问。这也是一种办法。”
　　林柯的确更有经验一些，他的解题思路比我要更加灵活。本可以休息几个小时，但我还得做好今天发布会的稿子才能开始玩。我找到β公司共享的云盘文件，拿到资料和图片，选取了适合的点，写了篇通稿，林柯通过后，我发了出去。
　　我们打车去了西湖，杭州的出租车司机可能大多脾气很冲，孔垣姐因为目的地停车的事情和司机发生了口角，到饭店前她一言不发。
　　餐补其实蛮高，我们点了叫花鸡、醉蟹、龙井虾仁等杭州名菜，在有点尴尬的氛围下吃完了一餐。
　　尽管是夏日，西湖边却不胜爽朗，大抵是水的比热容比较大的缘故吧，湖边凉风习习，吹走一天的燥热。我们仨沿着湖边散步。
　　我停下来拍了几张夜景下的西湖，林柯和孔垣姐走在前面聊着些什么。我跟上去，竟然听到孔垣姐在说我。
　　“舒若并没有把什么精力放在我身上。选择大的经纪公司，就是因为里面的人专业。我当然是希望身边所有人都很精锐。”她似乎在控诉着些什么。
　　林柯哥回了她一句，但是我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话。
　　“齐炀那是他的失误，我对你林柯没什么好挑剔的。宣传这块之前你兼，现在又交给一个刚毕业的小孩。”她继续言辞激烈。
　　“我们都觉得她很不错。”林柯的这句话我倒是听清了。
　　“一个刚毕业的，就算名牌大学又怎么样。她一个月多少钱？我看像他们这种一个月三千就顶了。”只听声音我都能想象到此刻她脸上对我的不尊重与不屑。
　　其实早先和安晴姐聊天的时候，她有提到过孔垣姐的事。舒若姐并不想签她，她通过章知一说情，进了我们组。一开始安排齐炀哥带她，但是没两个月她以齐炀哥处理合同不力为由要换掉他。齐炀哥也是组里的资深经纪人了，也不想再接她的工作。林柯在组里呆了快三年，之前主要负责钟无奇那边，担着半个助理，这下直接升职，接手孔垣的经纪人工作。
　　她的难搞，我已有耳闻。但这当下实际被她苛责迁怒，我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林柯和孔垣继续向前走，她继续直接地发表着对我的意见，也完全不在乎我有没有听到。我清晰地感知到，我的眼角湿了。
　　可是我不能让眼泪流下来。
　　因为不值得。
　　回到酒店，我独自消化着负面情绪，一向开朗乐天的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moody和maudlin了呢？是所有职场生活都像我的一样让人委屈么？想着一些无谓的情绪，我竟也快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就被砸房门的咣咣声吵醒。我睡眼惺忪打开门，林柯和孔垣姐竟然同时站在我门外。
　　“柴为你太厉害了！”孔垣冲上来给了我个大大的拥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亲爱的你火了。”林柯拍拍我的肩膀。
　　我瞪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把我炒火了！看，现在热搜第五呢。”孔垣姐递给我手机指给我看。
　　【灿霆孔垣恋情】我看到这个关键词。
　　“我从凌晨就开始接到媒体求证恋情真假的电话。”林柯也极为兴奋。
　　“我昨天晚上就开始了，一开始是几个圈里朋友问，后来越来越多。他们还问我是谁写的呢。看了文章感觉太真了。”孔垣姐喜形于色，甚至有点手舞足蹈。
　　什么？我的一次执行任务竟然成就了今天的一大新闻，以及孔垣姐知名度的暴增吗？我还停留在有点懵的状态。
　　“哎呀亲爱的柴妹妹你太厉害了！我太爱你了！”孔垣姐甚至开始撒娇了。
　　说着大喜事，林柯的手机不断震动，
　　“现在合作多了好几倍，我电话都接不过来了。”林柯解释着，顺便接了电话。
　　“亲爱的你快去洗漱，我们一会儿去灵隐寺玩。我要好好犒劳下你。”孔垣姐态度的转变让我还来不及适应。
　　关了房门，我倒是很想再去睡一觉。不过我们早就商量好要去灵隐寺玩，我去冲了个澡，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杭州之行的尾声无疑是让人愉快的，孔垣姐不再看不上我，相反，她对我展开礼物攻势，从化妆品到衣服再到包包，一直对我示好。不过包包我还是拒绝了，不想让自己有负担。
　　林柯也很开心，经此一役，孔垣的商业价值、戏剧选择权高了一大截，他今年大概可以多赚很多分红。
　　舒若姐也知道了我的事，在群里点名表扬了我。她甚至还要带上我和她去谈个比较高规格的商务合作。定在下下周。
　　据组里的人说，我现在在业内有点名气了。我本来没什么感觉。但是当我结识的有限的娱乐圈人脉都接连发微信恭喜我时，当隔壁组的经纪总监经过我工位、对着他的属下说“我觉得她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时，我逐渐有了些名气的实感。
　　但在内心深处，我并不满意与自得于这次的“漂亮仗”。说到底，这不过是一次炒作。我的目标是做一名优质的经纪人，而不是让人名声大躁的宣传。但是前者需要经验、资源、眼光和时间，以及，不可忽视的要素：运气。
　　职业道路上的进阶很像打游戏，升级才能打更难的怪。随着工作的受人认可，舒若姐开始让我接触组里最核心的三位艺人。她要我去章知一家里开宣传会，要我协助影后黎阑的一些工作，甚至开始处理钟无奇的一些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