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材生在娱乐圈吃得开吗》柴为

1、冷板凳与热拿铁

　　“啊，都是因为你，我昨天在雨夜里足足等了3个小时！”
　　看着眼前被外界称为“当红小花”的一张俊脸，娇嗔着向程韧哥撒娇，我对眼前的情景闪过一丝困惑，反应了一秒才发觉这是在试戏！
　　这是我进入星际——国内娱乐经纪巨头公司的刚刚第二个月。在过去的一个月中，虽然公司也常有一些艺人出入，但是如此近距离地看别人试镜搭戏，特别是对手男“演员”还是我朝夕相处的同事程韧哥，我还是不免新奇了一下。
　　作为国内最高学府F大毕业的学生，进入一家娱乐帝国公司做执行经纪，这是让周围人跌破眼镜的决定。其实，在一个月前，我也万万料想不到自己会站在这里。
　　一切都是起源于一封邮件。
　　当时，本已经顺利拿到美国S大研究生offer的我闲来无事，网上冲浪时无意间在微博上看到星际大名鼎鼎的舒若大经纪人发了一则招聘启事——
　　招募执行经纪人：寻找90后靠谱小鲜肉，有一两年相关工作经验为佳，沟通能力强，执行效率高。男生优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投去一封简历。毕竟，我连招聘最起码的要求——性别男，都完全不符合。但是神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不仅接到了面试邀请邮件，还打败了所有竞争者，意外顺利地进入了这家久负盛名的娱乐界帝国公司。
　　“你在这就是在娱乐圈的黄埔军校，你去哪里都享受不到这里的资源的。”相熟一周后，我们组里的程韧哥不乏骄傲地向我介绍公司的业界地位。
　　是啊，我进入公司后，的确发现了它的不一般之处：工位上基本没人，后来我才明白公司员工都在出差和去出差的路上；平时，假如遇到不出差在工位办公的同事，他们口中的名字和交涉事宜，听起来都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宇森导演我给您约在明晚了，华明酒店，司机小郭会去接你的”“欧洲万宁电影节的签证我交给对接人办了，您还需要给我一些文件”“王总，合同我们团队刚刚看了，有一条需要再和您那边商量一下”“冰冰的服装师说衣服昨天刚到，你下午去她家的时候先把衣服取了”……
　　不过，在我入职后初来乍到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逐渐认清了自己都在坐冷板凳的事实。公司的架构是把40位一二线艺人人数不一地分到6个组里，每个组各负盈亏，自主运转。舒若是我们组的经纪总监，有着15年的从业经验，她擅长带男艺人，所以我们组里有7位男艺人，两位女艺人。在我完全摸清自己组里负责的艺人数量后，我是震惊的。因为我们组里的工作人员仅有7位，这是一个艺人比经纪、宣传还要多的组啊。工作要怎么负荷呢？
　　不过，担心工作要怎么负荷的我显然是越级操心了，思想上站在战略布局层面的我，现实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执行经纪，还是一个应届毕业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我进入公司之后才发现星际基本不招应届生，我是公司最小的员工。我目前的境况，就只是一个进入公司后没人带、同事都在外出差、自己坐冷板凳的小可怜。照这样发展下去，我还能不能度过试用期、成为星际的正式员工啊？
　　虽然是一个射手座，但我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前途开始失落和担心了。
　　虽然公司没有考勤要求，也不打卡，不过我每天到得比前台小彤还早（插一句，星际的前台都是戏剧学院毕业的），每天都在等待舒若姐或者程韧哥呼唤我，组里的其他同事我压根还没见到。我最常见到的面孔是程韧哥，他和舒若是多年的老友，工作上他是我们组里的宣传总监。他最近负责的影帝章知一在休假（后来据程韧哥和我说，章是一个只在冬天拍戏的人，因为非常怕热）。所以他也闲了很多，一周内来了三次公司。
　　“要做经纪人，必须先会宣传。”戴着黑框眼镜的程韧哥拿着印有星际二字的钢笔，在空中一挥，反复和我强调这点。因此，他一周会出几个题目，让我练习写艺人通稿。说实话，一开始我完全不懂这些通稿的写作方法和要领。就一直在网上找成熟的通稿来看。这类稿件其实也很好辨别，因为它的核心立意就是正面宣传艺人的形象，甚至还包含一些绯闻类的、有话题性质的，从而吸引人关注、点击。所以除了恶意抹黑的稿件和第三方媒体的真实采访、评论，所见的稿子大部分都是艺人通稿。这与我之前对娱乐新闻的认知不同，至少我并不知道艺人通稿的占比那么高。
　　这天，我的同事之一，林柯，匆匆来公司拿东西，他的工位和我相邻，
　　“嘿，你已经入职啦，还记得我吗？”他探过头来伸手和我握手。
　　“啊，我记得，你叫林柯。”终面的时候他也在场，问了我两个问题。当然，林柯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也是在于他比常人优越得多的外形，五官清明，身材看得出是在健身的。
　　“你现在在磨稿子吧。”他注意到我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什么。
　　“是啊，艺人通稿和我之前写的东西还是不太一样的。”我抓耳挠腮。
　　“都是这个阶段过来的。”林柯转回他工位下方的抽屉，翻找几下后递给我两个厚厚的文件夹，
　　“这是我以前写的，你看看，对你应该有帮助。”
　　我打开文件夹，里面都是一篇篇发表好的稿件，林柯把文章都一一打印出来封存好，按照发表时间和艺人分类，没想到林柯是个如此细致认真的人。
　　“我先撤啦！”林柯摆摆手，大步流星出了公司。
　　在林柯“宝典”的帮助下，我对于艺人通稿的掌握更加精准到位。而且，我逐渐找到了自己的方式，那就是并非完全捏造内容，我喜欢捕捉网友对艺人及其作品的真实评价，并从中挑选出适合放大的点来发散，以达到自然真实的效果。再加上我文字功底还可以，所以程韧哥对我写的稿子比较满意。艺人通稿这关过了，他便开始培养我全盘操作宣传方案的能力，开始布置这样的任务给我。
　　我渐渐开始意识到我的工作内容在慢慢增加。组里钟无奇的执行经纪安晴姐也在线上开始布置任务给我，当然初期也都是跑腿类的工作。
　　“妹妹，给你个地址，你去那里找服装师阿文拿下衣服，然后送到公司来。”
　　“妹妹，你现在在公司吗？在的话马上下楼去停车场，司机等你呢，你把他给你的箱子拿到公司里去。”
　　这些事情尽管琐碎，不过也总比坐一天冷板凳好。
　　程韧哥今天又找到我，交给我一项新的任务——
　　“我再给你一叠艺人资料，你仔细看看，还有一个电影的资料，下周要给我无奇新电影的宣传方案。”
　　无奇？啊，程韧哥指的是钟无奇吧，我当然知道这个人物。他是红了十几年的老牌偶像，人称“巨星”。美国出生长大，他少年时和几个好朋友组乐队，回国探亲被星探挖掘，一炮而红，红遍大江南北，我姑姑那辈的女生都是他的粉丝。不仅如此，他还念了藤校P大，非常聪明和自律。他在最当红的23岁转型做演员，电影票房连扑三部，被称为票房毒药，但是在那次事业滑铁卢之后，他参演了一部新人导演的电影，再次红透两岸三地乃至亚洲，拿奖拿到手软。
　　不过近两年在我印象中他很少演戏了，不知道在走什么路线。在程韧哥这次任务的布置下，我才注意到他以配角的身份参演了一部大制作的战争电影，演了一个反派。过去两年他在做制片和导演，还去N大进修了一年导演，不过他拍的都是一些MV和公益性质的小片，怪不得我没什么印象，宣发没怎么做嘛。
　　“本来以为他已经四十多了，一看资料，原来只有32岁，果然出道早的人会给人年纪大的错觉。”我一边翻他的资料，一边小声嘀咕着。
　　在坐冷板凳的第一个月里，我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干活。我做的主要工作就是——送咖啡。对，你没看错。我除了面试时见过舒若姐两次，在这一个月里，我有限见到她的机会，都是她突然call我叫我帮她买杯grande的热拿铁送过去。
　　今天，是我入职的第二个月，在公司写完宣传稿的我，突然接到了舒若姐的电话，
　　“柴啊，你把咖啡给我送到Next Scene三楼的会议室吧，要四杯，Next Scene你知道吧？”
　　“好的，没问题。”
　　Next Scene，我当然知道，最近五年投资制作了一系列高票房电影的电影公司。当我提着四杯咖啡来到装潢得灰灰白白的Next Scene独栋小楼时，开头的一幕出现了。
　　“挺好的，我觉得不错。”一个顶着BOBO头，身材圆润的女士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坐在她旁边的舒若姐。
　　“哈哈，我觉得程韧真能客串个啥角色。”舒若姐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从她的表情很少能看到情绪的变化，让人摸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不过她这句话似乎表明了对眼前的这位当红小花不感兴趣。
　　“我们家廖雪依的档期可以为了您这部电影随时调整，您有要求就直接提。”当红小花的女经纪人一脸谄媚地看着BOBO头女士和舒若姐。
　　“今天不凑巧，无奇因为私事不能来看了，我回去和他说一下，廖雪依表现很好。不过，这毕竟算是无奇第一次转型幕后做导演，很多事情还要权衡考虑，我们过两周会给您消息的。今天辛苦您二位跑一趟哈。”舒若姐不紧不慢地说完这番话。
　　小花的经纪人带着小花寒暄两句后随即离开。
　　“演的什么啊，演技全停留在脸上，就这样还指望Next Scene签她，开出三年五部大制作电影女一号的条件，真敢要。”BOBO头女士在她俩走后一脸嘲讽地说。
　　“见怪不怪了，不用理她。”舒若姐眼皮也没抬一下。
　　一脸懵的我到现在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确，凭她刚刚试镜时的尬演，竟然还狮子大开口开出这种出演条件，勇气惊人。
　　“喝杯咖啡吧。”舒若姐示意我过去，把我“外送”来的咖啡递给BOBO头女士。
　　“这小姑娘是你新招的啊？”BOBO头女士抬眼打量我。
　　“对啊，刚毕业，F大的。”舒若姐介绍完我，和我说，
　　“柴啊，这是风岚姐，你听过她的名字吧？”
　　哇，怪不得我觉得BOBO头女士好眼熟，原来她就是常年排在国内热销作家榜前三的风岚。
　　“风岚姐好，我是柴为，您叫我小柴就好。”我做乖巧状问好。
　　“F大，高材生啊。小姑娘长得真漂亮，真高。有眼光。”风岚转向舒若姐说。
　　“当然啦，要不然怎么能招进来。”
　　“小柴和我哥一个学校的呢。”程韧哥加入聊天。
　　“哟，你哥也很厉害啊。”风岚对程韧哥竖起大拇指。
　　大家和气地笑了起来。
　　当然，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当初程韧哥面试我时，看完我的简历后露出笑容的原因：他哥和我是校友。
　　回公司的路上，我才从程韧哥那里得知，钟无奇要执导风岚畅销小说改编的电影，电影投资和制作方是Next Scene，最近三个月他们一众人都闷在Next Scene的三层会议室试镜演员，几乎快把市面上的演员试了个遍。
　　原来组里在进行一个这么大的项目，让人期待，不过我的资历这么浅，大概是没机会参与了。而且今天本来有机会见到钟无奇的，也遗憾没有见到。
　　“项目还没官宣呢，你可别对外说啊。”程韧哥叮嘱我。
　　“嗯，没问题。”
　　【柴为，我是你组里的同事齐炀，你周三和余味出差去趟上海吧。】
　　我的手机亮起，收到了一条新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