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谷雨又清明》悦来

3、第三章 情窦初开

　　自那以后，风清明就密切关注着流星镜的消息，据说流星镜后来回到了方府，杨飘飘所说的方员外是为了掀起一场武林祸乱才故意放走她的说法也渐渐被风清明淡忘。只是风清明心里一直记挂着杨飘飘，每次去市集他都要流连好久，想溜达溜达，看能否碰上杨飘飘。杨飘飘那日并未解下面纱，风清明只记得她柔柔的身形和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
　　自在派大多为男弟子，风清明情窦初开的年纪，正经接触过的女子就是那个杨飘飘，不由得因为她心神游荡。一日，风清明有点失落地在街上徘徊，街市繁华，于风清明却毫无意义，他看着买脂粉的女子会想起杨飘飘，看着买包子的女子会想起杨飘飘，就这样失神落魄地在街上晃着。“咚”一声，风清明抬起头来，自己撞上了一个贵公子，那公子衣着华贵，却是一脸猥琐气，让人看了就生厌，风清明心里这样想着，还是急忙施礼道歉，可那贵公子并不买账，硬要风清明向他磕头下跪方可作罢，他的几个小厮也在一旁起哄。风清明虽吊儿郎当，随便向人下跪的事却干不来，他正想着要不要施展轻功逃走时，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回头，是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身穿淡绿色纱衣，她给风清明的感觉有些熟悉，可他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愣了半天，女子咯咯地笑了，笑声如银铃般动听悦耳：“小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杨飘飘啊！”风清明一听，惊呆了，哪想得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眼前！心里想过千万遍打招呼的话，到了口边，却支支吾吾：“那天没来得及说，我……我叫风清明。嘿嘿！”“早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你是自在派的弟子呢！”风清明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他个性顽劣，根本不怕陌生人，只是杨飘飘生得俊俏可爱，又是风清明放在心上的人，不由得他一个大男孩不害羞。只见杨飘飘走到贵公子面前，甜甜地笑了：“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我这弟弟脑子不好，您就放他一马吧!”贵公子被杨飘飘的一笑弄得骨头都酥了，就要去搂杨飘飘，风清明一拉她，两人施展轻功飞走了，留下贵公子在原地尴尬不已。
　　两人在檐上飞了小会儿，杨飘飘说：“许久未见，咱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说着就拉风清明去了一家破庙，“这里很安全。放心进来吧！”
　　风清明看破庙里断壁残垣，残破的佛像上蜘蛛网遍布，就问：“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和家人在一起久了，伤心难过了，就想一个人待着，偶然发现这里又脏又破，少有人来，就成了我的秘密基地了。”
　　风清明听着，不由得难过：“家人？他们对你不好吗？没有人对你好么？”
　　杨飘飘看风清明这样，脸上闪过一瞬的苦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哪有什么家人？是我们飞贼团伙的人。”随即又问：“难道你不想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吗？”
　　“啊？”
　　“后来我偷偷回去送了流星镜，恰巧听见方员外他们在谈论你，说什么那天帮助我的人叫作风清明，什么自在派的顽劣弟子，哈哈！”
　　“他们凭什么这样说我？”风清明眼中泛起怒意，他转转眼珠，向杨飘飘谄媚地说，“好姐姐，我想拜你为师，你能教教我偷盗的秘诀吗？”“就凭你？也只是轻功好了点，为什么要教你？”
　　风清明是临时起意，想着这样可以多一些和杨飘飘接触的机会，见杨飘飘有些迟疑，他赶紧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是真的想学一些本领，日后也可以帮杨姐姐的忙！你，你要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向你磕头行礼！”杨飘飘见状，哭笑不得，只得赶忙说：“好了，好弟弟，看在你叫我姐姐的份儿上，我就收下你这个小徒弟，不过没我的允许，你不得胡作非为，更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杨飘飘最后这句话，乃是遵守团伙中不能让外人抢了生意的约定。
　　杨飘飘和风清明约定，每月十五月圆之时他们在破庙里相见。
　　杨飘飘在团伙中一直都是边缘人物，当年流星镜的出现也没带来多少变化，他们一伙五六个人平时都靠着几个大哥劫富济贫过活，从来没有人重视杨飘飘，而风清明与杨飘飘颇为投缘，所以当风清明提出要拜她为师时，她才那么快就答应了。
　　杨飘飘和风清明的轻功不相上下，主要向他传授作案技巧，比如什么时候去偷盗，怎么勘察人家，如何面对紧急状况等。彼此熟悉后，两人才知道他们身世相似，两人自幼父母双亡，都被送去学习本领，不同的是一个是正统一个是歪道。其实杨飘飘不知道的是，他们飞贼团伙也算江湖中世代相传的小小门派，所以自己的轻功才可与风清明媲美，偷盗上，自己虽然只学到了一些皮毛，却早已经胜一般毛贼几倍了。风清明本就机灵，加上杨飘飘的教导，竟对偷盗一行有了精深独到的见解。
　　风清明和杨飘飘偶尔去大户人家家里行盗，流程一般是，风清明先去探道，接着杨飘飘迷倒厨房的下人，两人在厨房里大快朵颐一番，然后就悄悄离开，从来不做出格的事儿，是以两人犯下的事都没人去深究。
　　风清明没想到的是，那个和自己去市集的师兄竟然把自己拜杨飘飘为师的事情告诉了师父，师父勃然大怒，自在派在江湖中也算有名有姓，自然不能容忍门派中人瞎和什么小姑娘学鸡鸣狗盗之术，十五岁那年，师父将风清明逐出了师门，
　　杨飘飘的飞贼团伙也因为杨飘飘收了风清明那样一个徒弟，并不待见两人，他就只好跟着杨飘飘四处漂泊。
　　自在派虽叫自在派，却一点都不自在，要尊师重礼，什么都得按规定的做，每个人脸上都是相同麻木的表情，无聊透了。风清明不喜欢自在派的繁文缛节，他喜欢杨飘飘身上真正的自在，却不懂杨飘飘对安稳生活的渴望。
　　杨飘飘喜欢和风清明玩捉迷藏，每次风清明找到她的时候，她都会“哇”地一声冲出来，吓风清明一跳，风清明若是找不到她，她就等一会儿自己出来，这时她总会有点伤心，她在这世上，派中师兄并不亲近，将风清明当作世上唯一的亲人。
　　有一次，两人摸到人家的厨房里，杨飘飘举着香喷喷的鸡腿大吃特吃，她看到风清明坐在一边发呆，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她举着鸡腿在风清明眼前晃一晃，“喂，你怎么了？怎么不吃啊？我给你说啊，这鸡腿真不赖，一定是只小雏鸡，肉鲜嫩滑口，各种调料的味道深入肉中，啧啧啧！”风清明回过神来，转了转眼珠，悄悄把头探过去：“咱们每次都来偷吃的，也太没劲了，学的那么多本领都无处可用，不如我们偷点别的？”杨飘飘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人家报案，可她知道风清明想干的事他想方设法总要办成，于是就说：“就一次啊！你要是不听我的，以后我们就别见面了！”“我保证！”“那你想怎样？”“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没件像样的首饰，我去给你偷一个手镯！”杨飘飘心里一暖，风清明又说：“你放心，以后我要用自己挣的钱给你买最好看的首饰！”说着就没影了。
　　杨飘飘也不去管他，她相信以风清明的机灵劲，偷个小首饰是没问题的，就继续啃着自己的鸡腿。跟着师兄们老也吃不饱，还经常被说是吃白饭，逮到这样可以大吃特吃的机会，她才不会放弃呢！
　　杨飘飘啃完鸡腿又喝了几碗鸡汤，别提多满足了，她抹抹嘴，拍拍滚圆的肚子，等着风清明发信号。当她看到空中亮起一道光时，便知风清明得手了。
　　两人在破庙里汇合，风清明果然为杨飘飘偷了一件玉镯，只见那镯子温润似水，翠色流动，煞是美丽。风清明朝杨飘飘使个眼色，杨飘飘伸出自己的左臂，胳臂纤细，在乳白的月光中仿佛圆滑的雕塑，风清明一时看得痴了，直到杨飘飘叫他，他才轻轻将镯子套到杨飘飘的手腕上，镯子戴在杨飘飘手上，极为美丽动人。杨飘飘心里虽介意那是人家的首饰，还是不忍拂了风清明的意，她晃晃手臂：“真好看哪，谢谢你！”心里一阵辛酸。纵然杨飘飘从小没过上很好的生活，作为一个女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喜欢漂亮的衣裙、美丽的首饰。
　　那只镯子其实是风清明用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只是他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杨飘飘，看到杨飘飘戴着那只镯子那么好看，自己心里也一阵温暖喜悦。
　　杨飘飘和风清明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他们也不再满足只去偷吃的。两人的轻功着实不错，又自信聪明，吃饱喝足之余，就想着谁家有宝贝，两人顺手拿来欣赏一番，再偷偷还回去，那种成就感妙不可言。
　　两人的作案手段通常是，趁人家熟睡之际弄点迷香进屋偷看，这个小细节其实并不容易做到。大户人家都还有层层守卫，屋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的。以两人的轻功，瞒过一般的守卫不成问题，开房门却成了个大问题，为此杨飘飘狠下了一阵功夫钻研，她央风清明去买各种锁，又留心师兄们的话，注意各个地方锁门的方式，和风清明两人埋头钻研，两人很快成为破锁高手。开始还比较顺利，两人去的人家都还好对付，心里不免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