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品［无限］》识薇

10、罪与怪人4

　　离开了欧文的父母家，程慢并没有着急去布鲁诺家，而是在村子里闲逛了起来，村里的住户以一种好奇又忌惮的神情偷眼打量她，程慢任人打量。

　　今天是15号，连日来的阴雨放了晴，是个好天气。

　　程慢走至村口，那里有座桥，河水潺潺而过，有个少年坐在那里垂钓。

　　程慢从他身旁经过，他却叫住了程慢，“那位小姐。”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程慢理所当然地回答，“有什么事情吗？这位…先生？”

　　那是个十五六岁少年，灰色的眼珠剔透纯净，像是无机质宝石，黑色的头发微微打着卷，他回答，“叫我戈瑞就行。”

　　程慢顺势改了口，“有事吗？戈瑞先生。”

　　少年皱了皱眉，“是‘戈瑞’，不是‘戈瑞先生’。”

　　“还有——”他补充说，将鱼竿扬起，鱼饵处空落落的，“你把我的鱼吓跑了，你要待在这里，直到我钓到下一条鱼。”

　　刚才鱼竿晃都没晃一下，哪来的鱼，程慢忍了忍，实在是她一个外乡人不好和本村的熊孩子计较。

　　“戈瑞。”程慢以一种温和的语调说道：“我要去工作。”

　　戈瑞抬眼瞥了她一眼，不解地问：“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语气那么奇怪。”

　　程慢硬邦邦地回：“我没有生病。”

　　“你有。”他执拗地答到，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慢。

　　程慢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一个孩子计较这种无聊的问题，她越过戈瑞转身就走。

　　戈瑞偏过头盯着程慢，他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说：“梅小姐，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他们家的事情。”

　　“毕竟今天是个好天气，值得与人一起垂钓。”

　　十分钟后，桥上坐了两道身影，程慢将鱼饵挂上，轻轻一甩鱼竿，鱼钩带着鱼饵沉入河中。

　　戈瑞支着胳膊，鱼竿被他随意地握在手中，看着不像是来钓鱼的，更像是来晒太阳的，在上午尚不算强烈的阳光下，懒洋洋地像只舒展身体的猫。

　　程慢瞥向他，“如果你执意要维持这个姿势才能钓鱼的话，恐怕得等到下辈子才能实现夙愿了。”

　　戈瑞毫不在意，听得此话也只是动了动身子，鱼竿顺着他的动作摆动，沿着钓鱼线带得水面也荡出一圈圈波纹，他懒洋洋地回答：“东方有句古话，叫‘愿者上钩’。”

　　水纹波及到程慢这边的水面，敏感胆小的鱼原本还在试探着靠近程慢的鱼饵，这一下子直惊的一哄而散。

　　程慢面无表情地拉了拉鱼竿，“你吓跑我的鱼了。”

　　戈瑞摆出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你的手刚才抖了一下，所以不是我的责任。”

　　程慢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进行反驳，只是另起了话头，“这个时间，你应该在读书学习。”

　　戈瑞没回答，专心致志盯着程慢的鱼饵，一有鱼靠近就用鱼竿不轻不重地甩一下，惊的那些鱼四下逃窜，好不可怜。

　　他半天不回答，程慢也不急，鱼饵还在水里，河里水花四溅程慢也不在意，只是对于戈瑞这种幼稚行为感到些许好笑。

　　半晌，戈瑞才回答：“中学课本里的东西幼稚又无聊，丝毫激发不了我的兴趣。”

　　程慢心里啧一声，这是个幼稚厌学的小孩子，她丝毫不顾及戈瑞并不美丽的心情，踩着雷点问他，“父母不会管你吗？”

　　戈瑞顺从地答道：“他们一直在捕鱼，不会知道的。”

　　程慢及时止住了话头，她可没有深入了解这个世界青少年内心世界的想法，“好了，戈瑞，闲谈结束，该你支付酬劳了。”

　　这个酬劳当然指的是他手中的信息。

　　戈瑞忽的笑了，“真是个狡猾的小姐。”

　　程慢面上神色不变，她冷静地说：“你比我狡猾多了。”

　　程慢刚才只是简单地想套一下他的底细，这样才好对于他给出的信息进行判定，没想到被他早早识破，还陪着她演戏。

　　程慢并没有感到尴尬，毕竟他透露出的信息很是平常，她向凯南太太询问也能获得。

　　相比这些，戈瑞着实聪慧地不像个小孩子，他毫不犹豫地戳破了窗户纸，究竟是沉不住气还是有恃无恐。

　　程慢偏向于后者，她定了定神，神色如常地打了一发直球，“关于布鲁诺家你了解多少。”

　　戈瑞眨了眨眼，对于程慢这种光明正大占据主导权的行为并未置喙，他微微扬起下巴，显得有些倨傲，“在开始正题之前，我需要声明一件事情。我可没有骗你，那些课业着实无聊，但我是个很讲究规则的人，并不会做逃课这一愚蠢又幼稚的行径，今天是难得的休假时间。”

　　“还有，我确实是村里渔夫的孩子。”

　　他又转头望向水面，水纹浮动间不时闪着细碎的光，“下面，回归正题，我确实知道的很多，关于布鲁诺，卡特，兰德尔，还有瑞拉……”

　　他一个人名一个人名地说，慢悠悠地数，但就是不说关键信息，显然是故意戏弄。

　　程慢也不恼，耐心地听他如数家珍地说，忽的感觉鱼竿一沉，这才想起戈瑞已经停止拍打水面得幼稚行为了，她猛地拉起鱼竿，一尾鱼被带出水面，阳光下连银白的尾巴都反射出斑斓的水光。

　　戈瑞连忙将小铁桶拎过来，语气感叹：“原来用鱼竿真的能钓到鱼。”

　　他忽的丧气，“既然你钓到了鱼，那我就告诉你一条消息吧。”

　　程慢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这小孩了，是他以前没用鱼竿钓上来鱼过，还是吐槽他那十分不情愿的态度。

　　合着不钓上来鱼的话就只是白费力气？？

　　戈瑞十分不情愿地吐露了一个消息，不论这消息可信度究竟有几分。

　　“布鲁诺先生的金怀表是个十分有趣的东西，它已经损坏许久了，布鲁诺先生却还是很珍惜地戴在身上。”

　　戈瑞又恢复了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带着两把鱼竿拎着铁桶大摇大摆地走了，铁桶里是程慢好不容易才钓上来得一尾鱼。

　　这潇洒的姿态倒有些真像那些游戏里给主角送情报的工具人NPC。

　　但程慢并没有异想天开到那种程度，戈瑞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

　　随性又分外守序。

　　程慢思索着，金怀表应该在警局当作证物，这个先不急，她还是想先去布鲁诺家看看。

　　布鲁诺家距离村子有段距离，程慢沿着小路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树林。

　　眼前树木葱茏，落叶覆盖了土地表面，踩上去会有轻微的咯吱脆响，不远处是蜿蜒的河流。

　　程慢走进林中，林中还带着些许潮气，连土地都绵软三分。

　　程慢经过一处斜坡，脚下不慎滑了一下，撑着手腕起来，忽的发现不远处的树叶下有块红白相间的布料，边缘沾了泥土。

　　程慢从口袋中拿出手帕将那块布料一点点拎出来。

　　是块染了不少血迹的布料，看起来像被撕裂的衬衣下摆，血迹已经晕开在布料上，边缘有个不怎么明显的图案。

　　细看之下像个花体的“LSL”。

　　莱斯利吗？

　　程慢将布料包好放进包内，又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这才继续朝着林子深处前行，期间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
　　木屋，应当是罗林家的旧居。

　　再走五分钟就到了布鲁诺家，两家确实离得很近。

　　树木掩映下的空地，一幢小楼拔地而起，篱笆外墙上缠绕着不知名的花藤。

　　程慢在门口遇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金发碧眼，看起来身姿颇为挺拔。

　　男人看到了她，疑惑地询问：“这位女士，您有什么事吗？”

　　程慢回答：“先生，我是梅·艾格勒，是圣哥帕罗保险公司的外派人员，前来调查布鲁诺先生的情况。”

　　男人皱眉，随即又松开，“我叫兰德尔，您进来说吧。”

　　他伸手打开了门。

　　程慢跟在他身后，穿过庭院，进入大厅，余光瞥见兰德尔在打量她，程慢收回视线，不动声色。

　　这位养子…有点问题。

　　大厅内坐着两个人，是瑞拉和伊恩，奥博特和卡特不在，瑞拉看到兰德尔先是冷哼一声，“你还有脸回来。”

　　兰德尔有些恼怒，“瑞拉，注意你的言辞。”

　　瑞拉颇为不屑，还想反驳，但看到他身后的程慢，瞬间收住了原本要说的话，强压下怒气询问道：“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程慢微微笑了笑，仿佛昨天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我来确定一下赔偿问题，我需要确认一下协议书。”

　　伊恩起身，“我去拿，随后就上了楼。”

　　瑞拉没有制止伊恩的行为，等伊恩拿下来协议书，程慢看过，脸色有些微妙。

　　她的视线瞥向兰德尔，不出意外，这位养子的脸色非常难看。

　　保险的受益人只有瑞拉一人。

　　就是不知，导致这位养子脸色难看的原因是什么了。

　　是恼怒没有办法拿到保险赔偿金，还是在根本没有得到保险的消息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暴露了他的玩家身份？

　　无疑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