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曹阿满

20、帮我下

　　“谁？”

　　“我的前世。”

　　姬芜怔愣了下，点了点头。

　　宋青玉看着姬芜茫然的目光，不再问下去，只是淡淡一笑：“能让你追两辈子，上一世的我定然是个很厉害的人。”

　　姬芜露出个笑容来，目光缱绻，“是啊，天上地下，没有人能比的上你。”

　　宋青玉垂了垂眸子，“阿芜，我累了，想睡一睡。”

　　“好。”

　　姬芜走后，宋青玉揉了揉眉心，抬眼，将蔺瑶叫了进来。

　　蔺瑶事无巨细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告诉了她。

　　她又召见了韩奕，发现这个人确实是个不世的将才。

　　姬芜的眼光很好。

　　姬芜拿着把蒲扇，蹲在火炉前，时不时扇扇风，白色的热气咕噜咕噜顺着壶嘴往上飘。

　　将药倒入碗中，姬芜掏出把小刀，在手指上滑了个小口子，从指间挤了滴带着丝金色的血，滴入药碗中，红色血丝在黑褐色的药中飘散开来，融为一体。

　　姬芜面色白了一白。

　　“你在做什么？”一道声音问。

　　姬芜一个激灵，将手和小刀往后一藏。

　　轻轻一抹，手指上的伤口和小刀便都不见了。

　　蔺瑶不知何时来的，面色微凝。

　　姬芜将背在后面的手垂放两侧，说：“有什么事吗？”

　　蔺瑶扫了姬芜的双手一眼，两手空空。

　　她进来时看到姬芜放了什么东西在药里，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不成？

　　大抵是错觉吧，以他和殿下的关系，总不可能会害殿下。

　　想到这里，蔺瑶面色微缓，“殿下唤你过去。”

　　姬芜端着药去时，青玉披了件袍子，在看书。

　　她抬起头来，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你来了。”

　　“嗯，蔺瑶说你找我。”

　　“是。”青玉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来，走到姬芜面前，“我需要你帮我。”

　　姬芜奇怪道：“帮你什么？”

　　“我很久没洗澡了。”青玉略微不自然地将垂落的发丝撩到耳朵后。

　　“哦。”姬芜捧着药碗，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是的。”

　　一柱香后。

　　姬芜拿着打湿的毛巾，看着背对着她，一件一件往下脱衣服的宋青玉，目光顺着最后一件衣服从精致的蝴蝶骨落到痩削而有力的腰身。

　　姬芜咽了咽口水，目光飘忽，手中的手帕攥了又攥。

　　宋青玉微微偏过头，眼中浮现一抹羞涩，语气依旧清淡，“过来。”

　　姬芜拿着毛巾站定在她身后，磨磨蹭蹭地将白净的背部反复擦了好几遍。

　　宋青玉突然转过身来，姬芜陡然看见白花花一片，血液轰地涌上头顶，连忙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宋青玉的轻笑，“你不是说，我们有过夫妻之实么？为何不敢看？”

　　话虽如此，姬芜更是心虚的厉害，五百多年那场情事，姬芜当真摸不透青玉是怎么想的。

　　“我……我去叫蔺瑶来？”

　　姬芜捏紧了毛巾，闭着眼睛往外跑。

　　“不许！”她听见那人气恼的声音。

　　姬芜当没听见。

　　身后一声闷哼。

　　姬芜生生停住了步子，转身往回跑。

　　宋青玉一脸寒气。

　　姬芜看见她身上的伤口，目光一软，将毛巾放进热水里重新洗干净。

　　“你出去吧。”

　　“嗯？”

　　宋青玉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冷淡道：“我自己也可以。”

　　“青玉，你是不是生气了？”姬芜看她浅淡的神色，便知道她十有八九是生气了。

　　青玉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没有。”宋青玉闷声道。

　　“你不愿意我还能勉强你不成？”

　　姬芜像做错事了一般，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宋青玉不理她，拿着毛巾轻轻擦着身子，只不过身上有伤，终归是不便。

　　姬芜看她眉心紧蹙，动作笨茁，实在看不下去，便抢过她手中的毛巾。

　　宋青玉淡淡看了她一眼，她涨红了脸色，“我来吧。”

　　她蹲着身子帮宋青玉擦腿的时候，听头顶传来宋青玉清冷的声音，“阿芜，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姬芜手上的动作一顿。

　　为什么？

　　“怕你不开心。”姬芜抬起头，扯出个笑容。

　　“青玉你忘了，你不喜欢别人看你的身子的。”

　　她可没忘记，当初一觉醒来，青玉那杀人的目光。

　　宋青玉微微一怔，便知道她在说谁。

　　她眼神一肃，将姬芜拉起，姬芜怔怔看着她。

　　“我是不喜欢别人看我的身子。”

　　“可你不是别人。”

　　看着姬芜红了眼眶，她目光微柔，“正因如此，我只愿意给你看。”

　　“青玉。”姬芜将头抵在她肩头，一滴泪水滚落在她的背上，“能听见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当年的事，我总以为你是不愿意的，我总觉得对不住你。”

　　“阿芜……”

　　她抚了抚她的头发，忍下心头涌上的一丝情绪，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凑上去吻住了她。

　　她眸光明亮，“你没有对不住我。”

　　“青……青……”

　　姬芜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

　　宋青玉淡淡挑了挑眉，眉稍仿佛染了红。

　　她揪着她的领子，再次凑上前去。

　　姬芜脑袋里像炸开了烟花。

　　两人跌落塌间，宋青玉看着姬芜的脸，一寸一寸温柔地吻过她的眉眼。

　　打从见她的第一眼，她便心里欢喜，没有缘由，就是欢喜。

　　她说她亦喜欢她的那一刻，那份欢喜便像遇了火星的草垛，冒出了烟，叫她昏了头脑。

　　战场上，她远远暼见那那一袭红衣，脑袋里那根紧紧绷住的弦霎时断开，强撑着的意志轰然倒塌，她轻易地放宽了心，在她怀里昏迷过去。

　　她喜欢她意气风发，运筹帷幄。

　　她喜欢她轻轻柔柔地唤她：“青玉”。

　　喜欢她红着眼睛说：“青玉，别怕。”

　　喜欢她抱着她，听着她胸膛的心跳。

　　喜欢她的那个带着药香的吻。

　　心里的那把火，遇见了风，烧的愈发熊熊凛冽，她甚至开始不甘心，姬芜对她的喜欢里，亦包含了不轻的一份，对“她”的喜欢。

　　姬芜的衣服已经散落开来，宋青玉俯身在她锁骨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温软的舌尖掠过肌肤，酥酥麻麻的感觉便蔓延开来。

　　姬芜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揽着宋青玉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小心避过了她的伤口。

　　拉过被子将宋青玉裹上，姬芜低下头，抵着她的鼻尖，呼吸相接，“青玉，你身上有伤。”

　　宋青玉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等你伤好了……”姬芜咽了咽口水，依旧温和道：“随你怎么样，好不好？”

　　宋青玉勾了勾唇角，目光明媚，轻轻“嗯”了一声。

　　月光透过帐篷，撒将进来。

　　宋青玉伸出手，手指沿着那人的轮廓轻轻描摹，还是忍不住，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心里的偷偷藏着的欢喜便止不住地溢出来，像洒落一地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