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这是我年轻的骄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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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会如约开场。
第一个节目依旧是乐器合奏，不过今年弄得新潮，将民族乐和西洋乐结合在一起，来了场组曲。
演出服主打民国格调，男生统一穿着中山装，演奏民族乐器的女生穿蓝色学生装，演奏西洋乐器的女生穿白色学生装，中西合璧，倒也有趣。
许灵柒听不太懂，只觉得音乐从舒缓到激昂再到舒缓。
灯光效果倒是不错，映照在舞台上，演奏者们姿态优雅，端的一派书卷气，有种梦回民国的错觉。
韩佳人在一旁拿着手机感慨，“可惜可惜。”
许灵柒疑惑，“可惜什么。”
“可惜刘孟豪这个极品不属于我。”
“你又认出来了？”许灵柒扭头看她。
韩佳人指指舞台，“很好认啊，第一排中间坐着拉小提琴的那个。”
许灵柒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这时高三的好处就出现了，离舞台只有十几米，许灵柒眯着眼扫视一圈，精准地找到目标人物——他俊朗的眉目在灯光的照耀下，比去年清晰多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舞台中心，只要你看到他，其他人都会变得黯然失色。
“啧啧，”韩佳人咂嘴，“表白墙已经有好几条表白刘孟豪的，这么清晰的照片，估计是前面班的，还有人写诗‘你的眸中倒映星河璀璨，你的琴音回荡四季流年’，我擦，太酸了吧！还有这张照片！”
韩佳人把手机怼到许灵柒面前，许灵柒低头去看，少年穿着板正的中山装，提琴优雅地搭在肩膀上，这是一个侧面的角度，他似乎意识到了有人在偷怕，侧过头微微笑了一下，双眼弯成了一道新月，笑着看镜头背后的人。
这是那个年纪大多数女孩子最喜欢的男生类型，干净的就像一汪水，清澈见底。
“极品，真是极品！”韩佳人感慨，“可惜人家不喜欢我。”
许灵柒道：“你还没死心？”
“当然不死心，”韩佳人仰头，活动活动脖子，“可是不死心又能怎么办，人家心里只有学习、音乐和他那个哥哥，我再一头热又有什么用呢？”
“爱情这种事，还是两情相悦的好。”
“说的没错，”韩佳人打了个响指，“只是和这么一个让我心动的人没有交集，多少年后回忆起来，肯定会留有遗憾。”
“说到遗憾，”韩佳人扭头看许灵柒，“你的高中三年有什么遗憾吗？”
“哈？”许灵柒讪笑，“咱们还没毕业吧？现在谈遗憾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啊，等你一毕业，你的学生时代就结束了，这也意味着青春随之落幕，一生一回，再不能有。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弄明白，才能及时弥补。”
韩佳人说的颇有道理，许灵柒在吵闹的音响声中静下心来，思考她提出的命题。
遗憾？她的生活一向按部就班，学习虽然不算顶尖但自己还是满意的，课余生活虽然单调但并不无聊，最重要的是，她在她的学生时代遇到了最爱的人，谈了一场最幸运的恋爱，既如此，她又有什么遗憾？
“没有。”她斩钉截铁。
“是吗？”韩佳人笑道，“真羡慕你啊。”说完低下头，继续翻看手机，边翻看边和许灵柒分享，刚才的话题悄然翻篇，“哈，有学姐学长今天回来了，说要以‘校友’的身份观看‘夜总会’，啧啧真是一伙儿清闲人。”
“今天不是星期五吗？”
“估计是下午没课吧，”韩佳人耸耸肩，“你知道的，大一是最清闲的。”
那无限憧憬的大学生活突然离他们无限近，咫尺眼前。
“也不知道‘夜总会’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今年又没有冷月的魔术，歌曲串烧也被删了，就剩些集体的歌舞朗诵了，有什么意思害？”
“冷月今年不上台？他不是年年都要上台的吗？”听说去年冷月班头拦着，不让他排练，他干脆没排练直接上台solo，今年怎么？
“估计是想改过自新好好学习了吧。”韩佳人向许灵柒透露自己打探来的情报，“冷月这学期可认真了，魔术社交给别人管了，课不逃了，篮球也不打了，看来是真的想拼一把。哈，别说，发愤图强的样子我还挺喜欢，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呢！……只是没有了他，今年的魔术又有什么看头！”
“这倒不至于吧，”许灵柒道，回答她上一个问题，“估计他们回一中来只是想体验一下那份心情，节目好不好看倒也无所谓。”
说完这句话没过多久，许灵柒不得不承认韩佳人是对的——今年的节目是真的无聊。
魔术中规中矩没有爆点，只是些最常见的把戏，就连许灵柒这个门外汉都觉得没意思，舞蹈节目占了一大堆，被前面人堵着看不太清，尤其是街舞社出场，前面的人激动地站了起来，后面的人被迫也站了起来，垒积起来形成一堵堵厚实的人墙，视线被遮挡的完完全全。
许灵柒开始还会伸长脖子抬一点身体去看——站起来堵身后人有点不道德，后来干脆放弃了，坐在椅子上，欣赏黑暗中的人墙和五颜六色的荧光棒。
缤纷的色彩在夜幕中流淌，汇成光的海洋，似乎永远不会熄灭。
一片光影摇晃中，许灵柒看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两个男生出于好玩把荧光棒穿成圈套在脖子上，两个脑袋牢牢拴在了一起；有的人把各种颜色的荧光棒圈成一个大环，套在手指上快速转动，光圈飞舞，颜色交织在一起，化为一色，又迅速变色，晦明变化，让人眼花缭乱；更远处有荧光\气球在天空中飞舞，一上一下，满场乱飞，看样子就要朝他们这边来了。
每一处都是风景，每一处都自得其乐。
许灵柒看着好玩，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低头拿出手机。
007：聪少，夜总会时间还在工作？
那边几乎秒回：大姐，这边消息繁多，不要来捣乱了行吗？
许灵柒看了看通信的账号——“一中表白墙”，她只是试试，果然今晚值班的是齐明聪。
007：怎么今天轮到你了？
一中表白墙：因为今天是周五啊，周五本来就是我。
一中表白墙：大姐麻烦您别用公共账号聊天了行吗？今晚的消息太多了，我快忙疯了！
一中表白墙：没有表白的事您就速速退散吧。
007：别啊，我就是来表白的。
一中表白墙：【问号.jpg】
007：表白今晚所有的演出人员与工作人员，感谢他们为我带来最后一场盛会。
007：感谢一起前来观看的同学，谢谢他们陪我走过青春岁月，陪我一起经历那些酸甜苦辣。
007：感谢一中，多少年后我还会记得在这里的点点滴滴，记得那些人的音容笑貌和嬉笑吵闹。
007：时间如水，我们不老。岁月无情，我们有情。
那边停顿了几秒，才回复道：大姐您别煽情了行吗？我都快哭了。
许灵柒笑了，笑着笑着发觉自己眼眶湿润，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是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现在，高三还长，还不到分别的时候，她在感伤什么？
这明明是要放在毕业典礼那天说的话吧，太早的煽情总觉得没有什么仪式感，只是情感不由理智，呼啸而来。
007：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007：对了，不匿名。
这场表白，她想堂堂正正。
一中表白墙：ok
一中表白墙：你说的表白工作人员也包括我？
一中表白墙：【流口水.jpg】
许灵柒噗嗤笑了，果然齐明聪总有让她开心的方法。
007：对
007：包括你
一中表白墙：！！！
一中表白墙：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表白，你让我缓一缓！
隔了几分钟，对面才扭扭捏捏发来消息。
一中表白墙：我接受你的表白。
一中表白墙：【脸红.jpg】
许灵柒哭笑不得，发了个表情包。
007：【你在想peach.jpg】
一中表白墙：【大哭.jpg】
许灵柒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揉揉眼角，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小柒。”
“嗯？”许灵柒打量四周，发现了站在过道里的她。
“小心心？”许灵柒惊讶道，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旁边的韩佳人道：“我出去一下，同桌你帮看一下书包。”
韩佳人边刷手机边比了个“ok”手势。
沿途绕开重重障碍，终于和欧阳心蕊顺利汇合。
“小心心你怎么来了？”
“前面音响太吵，我就过来了。”座位是按照班号来排的，一班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离音响最近的地方，整个校园都回荡着音乐声，可想而知坐在那里有多么摧残耳朵。
为了不遮挡后排人的视线，两个人走到了靠东边的桂树下，团团簇簇，小巧的花朵点缀枝头，香味隐约，再过几日，怕是要香透校园。
这时节目已进入后半段，舞台上的诗朗诵大气磅礴，舞台下倒没有多少人认真倾听，无数只气球升空又降落，满场乱飞，所到之处，引起一片笑闹。
许灵柒挽着欧阳心蕊的手，靠在她的肩膀上，激昂悲壮的音乐化作背景，和场下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她只觉得此刻，理所当然的心安。
“小心心？”
“我在。”
“你说青春会散场吗？”
“会啊。”
许灵柒的脑袋离开她的肩膀，鼓着脸看她，“你倒是不骗我。”
欧阳心蕊戳戳她的脸，“因为我知道谎话骗不过你啊。”
“我知道。”许灵柒泄了气，又靠在她的肩膀上，抬头看被树叶遮挡，零零碎碎露出的夜空，几颗星子明明暗暗，寂静的丝毫不受喧闹影响，“我就是……有点不甘心。想着现在的热闹可能在几十分钟后，就会变成教学楼里的安静，我就觉得这样的落差让人有点不能接受……既然曾经见过那般繁华，又怎甘心归于寂寞。”
欧阳心蕊喃喃：“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许灵柒激动道，而后又重归失落，“我真的很佩服太白仙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潇洒魄力，可我就是做不到，即便眼前的繁华并不是我喜欢的繁华，可蓦然消散，归于尘烟，我还是会难受，这个地方会不舒服。”许灵柒指指自己的心口。
欧阳心蕊摸摸她的头发，给她安慰。
许灵柒知道她听懂了，抱着她的腰，闷闷不乐道：“我讨厌分离，我不想和现在的同学分开，也不想和你分开……”
“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会分开呢？”欧阳心蕊问她。
“高考……”许灵柒终于说出了她最害怕的，“高考后我们会去往不同的城市，我们会越离越远，交集越来越小，共同话语越来越少，直到变得陌生……”就像我和高雅雅那样。
欧阳心蕊沉默了片刻，问她，“为什么你想去南方呢？你最喜欢的雪有可能就见不到了。”
许灵柒埋在欧阳心蕊的肩膀上，脑袋滚来滚去，“说了你别笑话我。”
欧阳心蕊扶住她的脑袋，被这么滚，肩膀又痒又痛，“不笑话你。”
“我就是，就是……想看看南方的雪。”许灵柒揉揉脑门，“北方的雪很美，但是我看惯了，更想看看南方的雪景。”
“可是南方到冬天不一定下雪。”
“所以才弥足珍贵啊。”
许灵柒抬起头，瞳孔中有星辰闪烁，像个孩子，或许别人听了她这番话会觉得幼稚，但是欧阳心蕊看到了满满的认真。
欧阳心蕊轻轻“嗯”了一声，“那你想去哪座城市呢？”
“杭州吧，”许灵柒吐吐舌头，曾经爸爸口中描述的美景早就打动了她，只是这个梦想太大，她不敢轻易说出口。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肯定考不上，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嘿嘿。”
欧阳心蕊看着眼前明眸善睐的她，低下头，温柔地在她头顶留下一吻，“我知道了。”
“啊？”许灵柒没听懂，还想继续询问，这时灯光倏地灭了，场内一阵欢呼和尖叫。
艺术节，在音乐声中落寞。
广场上又开始扔荧光棒了，五颜六色的光圈满天飞舞，红的、绿的、紫的、黄的，像无数烟火，齐齐升天，璀璨落幕。
黑暗中笑闹声不断，高三这边尤甚，这是最后一场了，青春的放纵，年轻的骄傲，都在此刻化作笑闹，融入灯火辉煌，变作星辰闪耀。
告别肆无忌惮的十七岁，我们都要踏上那条艰难崎岖的道路，既然如此，不如最后疯狂一把，纪念那个无所畏惧的少年，纪念那段无与伦比的青春岁月。
欧阳心蕊褪下手腕上的荧光棒，问许灵柒，“我们一起？”
恍惚中回到两年前，高雅雅笑着问她，“小柒，来吗？”
记得当时她毫无顾忌地回答：“当然。”，现在只是重重的一个字——
“好。”
荧光棒飞向远处，如同一颗流星，稍纵即逝，却留下最美好的祝福和愿望。
我的青春，和你一起，无上欢喜。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这是我年轻的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