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顾（路小佳同人）》兔尔特工

118、共享心跳

　　那团血肉在指下微不可察地收缩扩张，路小佳瞬间就意识到触碰到的是什么，慌不择路地后退，仿佛摸到电门。他抽手的动作又急又狠，幸好白晓寒及时撒开钳制住他的五指，否则两相角力之下，能给他手腕拉脱臼。
　　她看着路小佳，没有说话。
　　路小佳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你疯了吗？我要你的心脏做什么？”
　　白晓寒说：“你已注射一针抑制剂，但预后不良，体内的丧尸病毒受药物影响有限，侵蚀神经过程中又受到免疫系统对抗，是造成你现在身体状况的原因，结膜充血就是最明显的表征。如果不采取措施，最好的结果是保持现在这种人类与丧尸的中间形态，更大的可能性是，病毒终会蚕食大脑皮层，让你变成无知无觉的普通丧尸。无论何种情况，只要被秦石意他们找到，你都难逃一死。”
　　路小佳默不作声。
　　死他当然不怕，但他也不愿就此沦为千百万丧尸大军中的一员，毫无思想地撕咬吞噬活人血肉，再被浑浑噩噩地拧断脖子。
　　垂下的手划过腰侧，无意中摸到先前收起的最后一支病毒抑制剂。几经权衡之下，他取出药剂，白晓寒就坐在对面，微微抬头，平静地看着他脸色暗淡下去，晃晃手中的针管。
　　略显失焦的眼神向上游移，迎住她的视线。
　　他淡淡地说：“那也用不着你的心脏，我有这个。”
　　白晓寒说：“从临床表现看，你的身体对抑制剂产生了抗药性，继续注射作用不会太大，况且，仅凭抑制剂无法修复身体上的创伤，但我可以做到。”
　　她再次拉住他的手，覆上先前中弹的腹部。指下触感的确有所不同，路小佳仔细摸索，发现几分钟前还皮肉翻卷的伤处竟自行收口，只剩肌理凹凸的伤疤。
　　他惊异的微表情和略带好奇的目光落在白晓寒眼底，即将离开的指尖也落在她掌心。为防弄伤他，她特意收着力道，轻柔的肢体接触恍惚间现出几分往日的影子，路小佳心下有些踌躇，一时竟未挣脱。
　　把两辈子的时间都算上，他已经活了八十多岁，什么大世面没见过，最初的讶异过后，很快想通其中关窍。
　　他说：“你的身体，融合了太阴医疗的黑科技。”
　　语气笃定中还有丝不甚明显的失落，觉得同样做小白鼠，怎么在自己身上就不奏效，否则，现在也不会这样麻烦。
　　白晓寒说：“你应该还记得在韩云山实验基地看到的手术。证据表明女性对丧尸病毒及相关药物的融合度普遍优于男性，心脏移植则能有效弥补这种缺陷。”
　　路小佳闻言，嘴角苦笑摇头：“然后呢？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退化为普通丧尸，再亲手杀了你？”
　　白晓寒说：“据我推测，造成实验体退行的原因是整个心脏缺失导致的泵血功能不足，病毒在体内的平衡瞬间打破。如果我保留连接肺动脉的右侧心房心室，再加上你手中的抑制剂，或许可以捱过。”
　　路小佳道：“除非你有十足把握，否则我不会同意。”
　　白晓寒目光微动：“不需要你同意。”
　　话音未落，她已出手如电，翻腕点上路小佳颈肩腰胯各处穴道。
　　难以忍受的脑部阵痛偏又在此时来袭。感觉头骨像在脑壳里被捣碎，路小佳急促地喘息，被汗水浸润的发丝散乱地贴在额上。他紧紧咬起牙关，勉力挑唇道：“你的内力……什么时候恢复的？”
　　声音有点飘，底气却很足。垂在身侧的手丝毫动弹不得，正是久违的内劲贯透穴位之感，绝非现代搏击中的外力打穴之法所能做到。
　　如果她确实恢复了内力，那就意味着，可以用真气引导血脉运行，代偿弱化的心脏功能，成功的概率无疑大了许多。
　　白晓寒说：“不是内力。没时间解释，你准备好，我要开始了。”
　　路小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九阴做实验都有专门的手术室，你好歹也是医学生，如此精密复杂的人体器官移植，就这么随意，不太好吧……”
　　回答他的是衬衫撕裂的声音和胸口乍然传来的冷意与空洞。
　　虽然身体没有痛觉，但半颗心脏被剥离也并非全然无感，更何况他还听得到动静，仅凭想象都能在脑子里绘制出现场图景。
　　担心分散白晓寒的注意力，他把要说的话尽数吞回去，闭上眼睛，强迫意识从翻搅成浆糊的脑子里缓缓下沉，去感受身体上的变化。不多时，空荡的心口重新充盈起来，仿佛填入一颗犹带体温的种子，长出盘根错节的根须，柔柔地拥抱住他剩余的心脏，合为一体，再开枝散叶，将丝丝缕缕的生机随心跳鼓荡延伸向血脉。
　　奇异的感觉自胸腔升起来，路小佳下意识用舌尖舔过虎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牙好像变尖了点。
　　脑部的疼痛逐渐消退，身上的伤口也不再有血涌出。显而易见，白晓寒的铤而走险颇有成效，她的心脏没有在他体内产生排异，成功压制了病毒的不良反应，还带来了不弱的自愈能力。
　　那她现在情况如何？路小佳眉头皱紧，失去半颗心脏，真的能轻易捱过么？
　　他猛地睁开眼。额上细密的汗珠淌过眉骨流入眼睛，强烈的刺激使刚刚恢复少许的视力又模糊起来，他眨眨眼想要调节焦距，眼前却突然陷入一片冰凉柔软的昏暗。
　　白晓寒的声音有点含混不清，尾音似乎还带点异样的无奈：“我没事，不过你最好不要看。”
　　路小佳低声说：“你总不可能一直捂着我眼睛。”
　　白晓寒说：“的确不能。现在我得继续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你待在这里休息几分钟，穴道会自行解开。”
　　路小佳道：“又要单枪匹马去逞英雄？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坏毛病？我实在不喜欢……”
　　“情侣关系既已解除，作为独立个体，我无需兼顾你的喜好，”白晓寒似乎对他话语中复杂的情绪毫无觉察，抑或是真的半点不关心，“祝你好运。”
　　她轻巧地将他的脸转向侧方，紧接着撤回手。路小佳急急转头，尚未完全恢复清明的视野中，只捕捉到一个不甚清晰的背影。
　　这破病毒没让她失忆但失智了是吧？原来脑袋瓜里那么多弯弯绕绕被拉直成钢筋了么？好赖话听不出来！
　　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