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顾（路小佳同人）》兔尔特工

106、百密一疏

　　直升机开始爬升高度的时候，任可月醒了。从白晓寒口中听到韩云山的死讯，她贴在舷窗边向基地的方向眺望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废墟的影子，才后仰身体靠在座椅上，柳叶似的眉皱得死紧。白晓寒想多安慰几句，却被路小佳揽入怀中，抬起头，看到他脸色凝重，向她缓缓摇头。
　　顿失挚爱的打击，非旁人能够劝解。
　　任可月没有嚎啕大哭，只有两行清泪，无声地打湿脸颊。
　　纵然所有人都觉得她和韩云山的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的肉_体交易，哪怕自己最初也的确抱着用美貌换取升职机会的龌龊心思，但到后来，她还是未能免俗地假戏真做。
　　即便他的年纪可以做她的父亲。
　　叶开和傅红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除自家女友之外正在哭泣的年轻女性，像门神似的杵在她旁边，主要是怕她冲动之下会想不开。然而任可月哭归哭，半点不闹腾，安安静静地哭完，就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白晓寒。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白晓寒率先出声：“他说让我们照顾你，还提到一张硬盘，里面记录着军方的所作所为，你用得上。”
　　任可月盯着她，半晌，才慢慢说：“我可以帮你们拿到硬盘，作为污点证人出面证实军方的行为，但我有条件。”
　　白晓寒多少有点无奈：“你的谈判技巧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吧。”
　　任可月道：“我要参与你们接下来的行动。”
　　白晓寒道：“你不说我们也得带着你，除你之外，谁知道东西藏在哪儿。”
　　任可月道：“我说的不只是这件事。”
　　众人沉默半晌，傅红雪纳闷地问：“拿到证据揭发他们的罪行之后，就该送罪魁祸首上军事法庭了，还有我们什么事？”
　　路小佳在心里叹气。傅红雪把问题想得太过单纯，然而这不是游戏里做任务，拿到重要道具就能通关，后面还有的是麻烦。
　　丁云鹤解释：“秦石意在军中经营多年，绝不会是孤家寡人。如果我们提交的证据刚好落到他的保护伞手中，又或者，有其他利益相关者在定罪抓捕前向他透露风声，后果都不堪设想。”
　　傅红雪很认真地想了想：“只要证据确凿，这种反人类的罪行，谁也包庇不了，但有人通风报信让他畏罪潜逃的可能确实极大。”
　　丁云鹤苦笑：“真只是畏罪潜逃的话，倒不算什么事。”
　　丁灵中插话道：“我舅说这人阴得很，我看也是，敢拿老百姓试验丧尸病毒，多少得带点疯批属性，要是狗急跳墙，指不定干出什么来。”
　　“其实，太阴医疗与他们合作的实验基地不止这里，”任可月的声音低沉沙哑，“只是其他的基地没有授权进行人体实验，但病毒及药物研发，每个基地都有涉及。”
　　反应过来她的言下之意，傅红雪心里有点发憷，沉默着不再接话。白晓寒抬头看路小佳：“边城基地陷落的动静太大，秦石意很快就会知道。”
　　路小佳面色不变：“清点人数还需要花时间，等他发现任小姐不在遇难者之列，已经晚了。”
　　叶开摸摸下巴：“他会猜到任小姐手里的底牌么？”
　　“就算没有这张牌，我知道的也不少。”任可月道，“他最近对我们明显不如从前信任，如果发现我逃走，只怕立刻就会派九阴的杀手来灭口。”
　　“所以动作得快，”路小佳道，“东西藏在哪里？咱们直飞目的地。”
　　丁灵中沉不住气了：“我的小表哥啊，你还记不记得这架飞机少半边起落架？取完东西咱们腿儿着回家？”
　　白晓寒看着难得吃瘪的路小佳，眨眨眼：“还是先回家给父母报个平安，然后开车过去。外面没有丧尸，开车还是方便的。”

　　秦石意觉得自己快咬不住后槽牙了。
　　他放在办公桌上的双手紧紧交握，有些苍白的薄唇被怒意激得轻颤，问杨枚道：“边城基地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到现在才来跟我说？”
　　面对显是愠怒已极的领导，杨枚挤出个自认为卑微到骨子里的表情：“九阴在实验基地的常驻部队和城外的布防人员各自为政，事发时基地向外的信号传输被全面切断，还是昨晚派去盯韩云山的人彻夜未归，他们才发现基地出事。”
　　秦石意纹丝未动地坐在办公椅上，眼睛盯着他，却没有说话。
　　眼见终端设备上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弹出来，杨枚万般无奈却又心惊胆战，生怕秦石意突然暴起拎着他领子把他从办公室丢出去，结结巴巴道：“基地……基地损毁状态正在测算……九阴那边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他的声音在秦石意的沉默中逐渐低下去，站在桌边双手抱着平板电脑，眼珠子转来转去，正琢磨领导到底想听什么，转椅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忽然响起，秦石意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
　　真是要把自己丢出去吗？杨枚盯着秦石意，唯恐他有什么大动作，强自支撑着隐隐发抖的双腿，紧张到无以复加。
　　当然，秦石意并没有来拎他的领子，只是在办公室内踱步半晌，方缓缓道：“塌陷成这样，还有什么测算的必要。找到韩云山了吗？”
　　听出秦石意没有问罪于自己的意思，杨枚只觉悬在心中的大石砰然落地，把手里的电脑屏幕转向他，调出九阴刚发来的现场照片：“他的尸体在最先发掘出来的一批里面，死于建筑物垮塌。”
　　秦石意双指在屏幕上划过，将照片放大。
　　办公室里好像又回到方才那种死寂的安静，杨枚举着平板的手都酸了，秦石意的手指却始终没离开屏幕，面沉如水。
　　就在杨枚以为秦石意要把这张照片盯到山无棱天地合的时候，他慢慢抬起头来。
　　“那个女人呢？”
　　杨枚被他没头没脑的称谓问得有点如坠云雾，但仅愣怔片刻就反应过来：“任可月的尸体还没找到，可能还在下面。”
　　秦石意指着照片里韩云山左胳膊上被污渍染得看不出颜色的布条：“在他死前，有人帮他处理过伤口，绷带包扎得很妥帖，从打结的方向来看，绝不是他自己能完成的。这个人是不是任可月不太好说，但肯定不是在场的任何人。”
　　也是，从他周围发掘出的尸体不是狼人就是丧尸，还有位九阴的女性雇佣兵，显然都不是会干这种事的样子。杨枚一面附和，一面点开其他现场照片，划到半路时，忽然想起什么，返回去仔细确认过后，脸色巨变，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在发掘尸体的同时，九阴的雇佣兵也对现场进行着初步清理，很多可能对事故调查有帮助的东西被收集起来集中放置。在这堆碎片杂物中，赫然有块较为完整的起落架残骸，从型号和涂装上看，与他奉命追查的那架直升机刚好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