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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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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朝调整完最后一幅画的位置时，天上乌云翻涌，疾风骤雨没等他关门拉闸便倾盆而下，同学们早就三五结伴回去了，偌大的艺术馆里就剩下他一个可怜虫。
手机电量告急，他只来得及看清屏幕上的时间，下一秒手中唯一的通讯工具彻底成了个摆设。
“唉……”
孟朝摸了摸肚子，正凑在窗户边仰头琢磨着雨停的时间，原本寂静无声的场馆内忽然响起一道推门声，他躺在休息椅上，头从椅背上后仰去望，在倒转的视线中看见一个穿着浅灰色大衣的男人正在收伞，雨水淅淅沥沥从伞尖顶上淌下来，孟朝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大声道：“哎！水别弄进来！”
男人显然没注意椅子上躺了个人，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道：“不好意思，我不拿进来。”
孟朝看着他把长柄伞靠在门边，心里嘀咕着他还算是个懂事的人，知道艺术馆最怕破坏干湿平衡，便又窝了回去，见那男人在脚垫上认真擦干了鞋底，这才轻轻走了进来。
“灯都关了呀？”
孟朝哼了一声：“六点过了，闭馆了。”
“那真不赶巧，我看门还开着以为还能看看。”
男人遗憾道：“听说越江美院今年油画系的展览很精彩，我工作忙，好不容易赶过来，结果还是没赶上。”
他向孟朝笑了笑，转身准备出去。
“等等。”孟朝反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打量他，慢悠悠道：“你去看吧，我给你开灯。”
“啊？太麻烦你了吧？我再找时间来好了。”
“展子明天就结束了。”孟朝看出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便起了身去拉头顶的电闸，不以为意道：“再说也没什么麻烦的，灯开好了，你从左边那个口进去。”
“真是太谢谢你了。”男人走了两步，在入口处又回过头，问他：“能麻烦你做些讲解吗？”
反正眼下无所事事，孟朝没拒绝，便跟着他进去了。
“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男人声音清淡，一边看画一边问他。
“你看我长得像吗？”
“像啊。”男人笑道：“油画是纯艺，学习的时候多少枯燥了些，你看起来文静，应该是学画的时候练出了一身好耐性吧。”
孟朝不可置否地摸了摸鼻尖。
“这幅画不错。”男人凑近了去看，点头称赞道：“典型的后现代主义风格，同时又具有强烈的个人特色，构图新颖，配色大胆，是幅好作品。”
孟朝仔仔细细又审视了这个男人一遍，只见他弯下腰，在介绍牌上找作者的名字。
“孟……朝……”
男人“嗯”了一声，若有所思道：“这几年越江美院油画系第一名好像就叫孟朝吧？”
他转过头，笑着问道：“我没记错吧？”
“宋……宋悦知？”
孟朝不确定道：“你是宋悦知学长吗？”
宋悦知微微弯下腰，看着孟朝的眼睛，轻声道：“你认识我？”
“我……我在校史馆杰出校友墙上看过你的照片……你参加国外好几个大展的画我都看过，真的很好……”
宋悦知离他近，眼看着这孩子耳根都红了一片。
“谢谢，你画的也非常好。”
“哎呀，学长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跟你的作品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你再夸我，我就该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孟朝一把捂住脸，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宋悦知笑出了声，终于直起腰，目光落在画上，眼神却不在这里。
“搞艺术嘛，无非是勤学苦练加些思考和感悟，你画技纯熟，只不过是少了些人生阅历，深究起来就太玄学了，不过不打紧，总有一天你自然就懂了。”
“啊……好……谢谢学长指导……”
“什么指导不指导的，交流而已。”宋悦知眼角一弯，忽然问道：“饿吗？”
“啊？”
“你肚子叫了。”
在孟朝面红耳赤的尴尬模样中，宋悦知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问：“今天我能有幸请小学弟吃顿饭吗？”
孟朝的脸彻底烧了起来。
破旧的三厢轿车不仅点不着火，连四个轮胎都没了气，车不知道在停车坪放了多久，车况之惨烈不仅仅是用僵尸车三个字能形容的了。
殷其华放弃了修理，转而给报废厂打了个电话。
妈的，宋悦知就是故意的，好好的新车被他弄成这样，殷其华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上了楼。
钥匙卡在锁眼里，半天别不动，门锁像被人换过。
“妈的！宋悦知！我知道你在里面！给你三十秒立刻开门！”
他吼的声大，一栋楼的声控灯都被他震亮了，接触不良的昏暗灯光在他头顶扑闪几下，和楼下那辆破车一样，彻底熄了火。
“宋悦知！你再不吭声我就踹门了！”
“你他妈非要我动手是吧？！”
他打算踹的那间门没开，身后邻居的门倒是开的很及时。
大妈打着毛衣隔着铁网外门吼道：“喊魂呐？！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对门昨天就搬走了你现在在这嚷嚷什么？！”
殷其华人高马大，大妈倒也不怂，从气势上竟稍稍盖过殷其华一头。
“瞪我干什么？！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殷其华脸色沉了下去，问道：“他搬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那小子跟吸毒似的成天关着门，搬过来三年我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走了也好，看着就死气沉沉的晦气样。”
殷其华蹙眉看了她一眼，手指握了握，一声不吭下了楼。
身后铁门“哐”地一声合上，顺带送他一句：“没素质。”
殷其华懒得跟她计较，掏出手机刚准备给宋悦知打电话，点开通讯录却发现签完离婚协议后自己就把宋悦知的联系方式删了，他们除了电话号码以外从没加过其他联系方式，而结婚这么久，对于宋悦知在哪里上班，平时接触什么人，有哪些朋友这些事殷其华一概不知，此刻手背青筋暴起，狠狠踢了自己的车一脚。
“喂！郭彬，替我查一下宋悦知这几年人际交往情况。”
电话那端传来疑惑的声音，茫然道：“殷总？宋悦知不是你老婆吗？你老婆的事你自己不知道？”
“少废话，让你查就去查，问那么多是不想要工资了吗？！”
挂了电话，殷其华重重揉了下太阳穴，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哪里不对，别人离婚之后都大快人心彻底解放，怎么自己越离婚越生气？
好你个宋悦知，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鬼。
再次掏出电话，殷其华按下了置顶的那个号码，屏幕一跳切换到通话界面，显示通讯对象是——孟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没电了吗？
殷其华启动了车，一边单手系安全带，一边给孟朝发语音。
“宝贝，是不是手机又没充电？看到消息后回个电话，哥哥来学校接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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