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山与涵

23、出国

　　“宜家，你说的是真的吗？”秦风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确认一下。

　　“不过，我不一定每天晚上都要住那里。看情况吧。”宜家斟酌道

　　“你想怎样都行。完全尊重你的意见。”秦风说。

　　“嗯，我也尊重你。”

　　“先谢谢你俩了，以后还请二位多多指教。”宜家说

　　“不敢不敢……”欧恒连连摆手。

　　“互相指教。”秦风总结说。

　　欧恒送宜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整10点了，他们三个人放学后在街上磨蹭了一会，吵吵闹闹的推车自行车走了一路。

　　欧恒搭电梯上楼，楼道里有晚归的情侣，工作加班的白领，聚会后的人，并不冷清。

　　他按下11层的按钮，电梯缓缓的升起。电梯停了又升，升了又停，到11楼层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出电梯，到家门口，输入密码，打开门，进入。家里迎面一阵香水味。他妈妈惯用的味道。

　　他把书包和外套往沙发上一甩，倒在沙发上。

　　“儿子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晚了？妈妈给你做了宵夜。”刘女士殷切的把他书包和外套挂起来。

　　“我不饿。”欧恒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欧恒妈妈刘女士穿了一件绸面长睡衣，藕荷色底，海棠花，一朵一朵盛开着。干练时髦的短发，微微外翘，染上了深巧克力色。一张保养得当的倒三角形脸，有刚敷完面膜的水润。一双眼睛沉静透彻。

　　“妈，我和你说过，你回来到我这里，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妈妈想你了。你一个人住这里……”

　　“我住这里很好。”

　　“宜家，宜家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还有他们家庭……”

　　“宜家？”欧恒头枕在沙发上面，仰着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妈妈想知道什么，总会知道的。他的朋友，他的老师，他的学校生活……

　　“嗯，还有秦风，秦风你俩好多年的兄弟了，现在有了宜家，你们三个人，我真的很开心，你能交到他们这样的朋友。”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儿子，先吃点馄炖，好吧？妈妈给你包的，不是去超市买的。”她小心翼翼的说。儿子大了，不是那个拿着玩偶巴巴盼望着见到她的小孩子了，也不是那个只要妈妈在身边就满足的孩子了。小时候，晚上，如果妈妈不在身边，他跟谁都不会睡觉。是啊，那是他小时候。
　　如今，他已经高出她一大截了，少年敏感倔强又反逆，尤其在父母面前，连笑容不肯在她面前露。总是一副不耐烦又烦躁的样子，她在他的世界之外。

　　欧恒睁开眼睛，水晶吊灯白炽的光线刺的他眼睛疼，他眯着眼坐起来，妈妈在身边，轻轻的把手放在他胳膊上。

　　他起身坐到餐桌前，面前碗里浑圆可爱的小馄饨，漂浮着虾皮香菜芝麻油，阵阵香味扑鼻。

　　妈妈拿了一把开口松子，一个一个剥开，手指搓开松子褐色的熟皮。“儿子，你爸爸很想你，周末陪我去看看他吧？”

　　“他有时间接见我？总统都没有他忙。”

　　“他就是太操心，公司太多事情，离不了他，我希望你谅解他。”

　　“谅解，当然谅解。你们都忙了一辈子了，我都替你们累。”

　　“有些事情不是想抽身就能放下的。”其实他们起初只是想发展业务，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再后来只想开个小公司稳定下来，再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发展的不受控制，员工越来越多，业务领域扩展到国外。

　　而孩子的童年已经没有了。

　　欧恒喝了一大口汤，呼噜一声。宜家说，每个妈妈都很伟大，他想过，谁不累呢？谁不忙呢。早起的环卫工人，不停穿梭在街市风雨无阻的外卖员，迎着早晚高峰，挤着地铁的成千上万的人们……谁也不比谁辛苦，谁也不比谁甜蜜。

　　可是，又是为谁辛苦为谁甜？

　　“儿子，我能陪你去宜家家吗？我想当面感谢他们一家对你的照顾。”

　　“你去干什么？送一堆你自以为人人都喜欢的俗气铜臭味的礼物？”

　　“儿子，我知道他们会不喜欢那些，你能陪我一起选礼物吗？”她发挥了对于儿子的同理心，承认俗气。

　　欧恒停顿了一会，松口说：“如果要去，送什么你要听我的。”

　　“好。”她知道儿子的心意。

　　“儿子，你坚哥去国外读书，说那边的教学质量确实和国内有很大不同。”

　　“崇洋媚外。”

　　“儿子，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也出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海子说，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我知道你恋家，还有你的朋友们，你舍不得他们……”

　　“妈，我这么和你说吧，秦风和宜家，我们是不分开的，将来还要考同一个大学，即使不是同一个大学，我也要大学挨着他们学校。”

　　“儿子，朋友之间就该如此，我很欣慰，我儿子这样重情重义。”刘女士肯定他儿子朋友之间的情谊，没有冒进，减缓儿子对她的戒备和反叛。

　　“还有秦风家，有空我们也要过去一趟吧？”

　　“你别去了。”

　　“好吧，听你的……”

　　欧恒馄饨吃了一半，撂下碗，说，“我要洗澡睡觉了。”

　　“嗯，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给你做早餐。”

　　欧恒没说话，自顾自洗澡去了。

　　刘女士这次回来，是有想法的，可是她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儿子了，充满权威的命令语气或是充满哄骗的利益诱惑。

　　她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第二天晚上，她照样给欧恒做了一碗馄饨宵夜，欧恒吃完了。坐在沙发上给秦风打电话，

　　“秦风，明天考试，你给我压几道题，我冲刺一下。”

　　电话里秦风说了一会，欧恒嘿嘿笑着，有希望了，说着感谢的话。

　　刘女士等着他讲完电话，抓了一把松子嗑着。中午，公司那边已经打电话催她了。

　　“儿子，听你坚哥说，国外那边文化课比国内简单的多。”

　　“智商问题。”欧恒对所谓的国外嗤之以鼻。

　　“儿子，你坚哥他们学校很多高材生，世界名校录取率挺高的。”

　　“哦。”

　　“爸爸妈妈都想和你在一起，你一个人在这里，真是苦了你……”

　　“我甘之如饴。”

　　“如果……你大姑，你坚哥，我和你爸都能对你有照应。”

　　“什么照应？他们都在国外，怎么照应？”欧恒说要，脑袋腾的一下，彷佛被人手指弹了一下。“你什么意思？妈，你什么意思？”

　　“儿子，现在好多人托关系，花钱，送孩子出国，我们有这个条件……”

　　“妈，你这次回来打得这个主意？”

　　“儿子，我们有这个条件，不费什么力气，其他，别人，他们都……”

　　“别说了。”欧恒果断的打断她，“我不会出国的。”

　　“儿子，手续我都办好了……”

　　“爱谁谁谁去！”欧恒起身走进卧室，卧室门砰的一声。

　　刘女生没有什么表情，她商场得意，为什么在儿子这里，任何一件事，哪怕一件小事，她都说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