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探案集》不缩壳的龟

33、拍卖

　　“是了，是了”。陶武放下了手中的玉器，将它重新放置在了架子上。然后对梅儿说：“你看看这些哪些是你家的玉器，你拿回去，剩下的我把它摔了总可以了吧。”
　　梅儿指着架子上的玉器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家公子的。”说着说着，梅儿突然“哇”地一声瘫在地上哭了起来，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全部都知道。公子，我对不起你！”
　　这时，郁远走上前来，拍了拍陶武的肩膀，然后摇了摇头。
　　“郁远，你不知道，这些玉器害人，我母亲、我大哥，都是被这些东西给害死的。我要砸了这些害人精、砸了这些夺人性命的魔鬼。”说罢，作势又要拿起一件玉器往地上摔。
　　“不，这些东西是我家公子的珍宝，公子说过，玉石是吉祥与福气的象征，才不是什么魔鬼。”梅儿反驳道。
　　陶武说道：“你家公子还不是被这些东西害得家破人亡，还说什么福气，我看是晦气，是厄运。”
　　“反正你不能摔。”
　　“好运也好，厄运也罢，这不过是人们强加给玉器的价值罢了。依我看来，玉石无辜，错的是人心。”郁远打断了陶武与梅儿的争吵。
　　陶武知道，这是在说自家兄长，都是因为他的贪念害了这许多人。于是，陶武对郁远说道：“郁远，我把这所有的玉器都交给你了。如果是掠夺他人的，就还给人家；如果是正规途径买的，我也不要了，请你把它捐了吧，希望这些玉石能给人们带来好运。”
　　“我会的。”
　　看着一切都尘埃落定、水落石出了，今朝问道：“梅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梅儿回答道：“我还是回临盛县吧，我要把大仇得报的消息告诉公子。”
　　“那之后呢？”
　　“之后，我，我就守着公子的宅子住着吧，反正我原本就是孤儿。我只是暂时的拥有了一个家，如今，不过是回到从前罢了。”梅儿眼眶含泪，好似在怀念原先美满而短暂的时光。
　　“我店铺还缺一个帮手，我看小姑娘你挺机灵的，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就在我店里帮忙吧。”李掌柜看到梅儿，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真的吗？”梅儿睁大眼睛，仿佛难以置信。“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怕我做不来。”
　　李掌柜握着梅儿的手，说道：“没有人天生就什么都会，都是通过后天的学习来掌握某种技能。只要肯用心学，什么都可以学会。”
　　梅儿感受到李掌柜掌心的温暖，坚定地说道：“我会的，我可聪明了，从前公子都夸我”。
　　二人相视一笑。
　　今朝看到梅儿有了去处，真好。原本今朝打算将梅儿介绍到书铺的，正好梅儿也识字，但既然李掌柜肯收留梅儿，那最好不过了。
　　今朝又想到梅儿曾经受过的那些苦，风餐露宿、忍饥挨饿，于是提议道：“郁远、陶将军，待将使用强权掠夺的玉器物归原主后，不如将剩下的玉器用于兴办育儿堂，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
　　陶武说道：“我没意见。只要不要让我看到这些玉器，干什么都行。”
　　郁远点了点头，说道：“原本朝廷上一年度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户部官员一直在说财政吃紧，于是这个计划就搁置了。如今既然陶将军肯捐出这些玉器，正好把它们变卖来当做育儿堂的资金。”
　　今朝看到陶武失魂落魄的样子，转念一想，随即说道：“可是，该如何将这些玉器变卖呢？”
　　郁远看到今朝向其眨了眨眼，明白了她的意思，故意说道：“我看就由陶将军负责此事吧。”
　　“这关我什么事？”原本陶武沉浸在悲伤之中，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气力，冷不丁地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好似被唤回了人间。
　　“陶将军就不要推辞了，我看你最合适了。正好你也懂玉，就由你来估个价值吧。”郁远连忙说道。
　　这时，今朝提议，“我们可以办个拍卖会，邀请城里的达官贵人、富豪乡绅，价高者得。正好，地点就办在这里吧，也不用再来回搬迁这些玉器了。”
　　“什么，要在我府中举办，不可不可，我还要在府内设灵堂。”陶武连忙拒绝。
　　郁远说道：“又不是让你现在举办，刑部将案情查明也还需几个月的时间，这一点不成问题。”
　　“可是，可是”陶武吞吞吐吐，本想拒绝，但实在是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
　　郁远连忙打断他，说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放心，到时我会从旁协助，你只管安排便是。”
　　郁远看到陶武面露犹豫之色，又劝慰道：“还是那句话，‘玉石无辜’。玉石本身不会带来厄运或者好运，只不过是人的贪念、狂妄，使人成为欲望的奴隶，才会给自己、给他人带来灾祸。你看，只要心存善念，玉石也能造福百姓。”
　　“你说的对。郁远，你放心吧，到时我一定会尽心筹备拍卖会，就当是替我兄长赎罪了。”陶武听了郁远的一番话，心下稍有些许安慰，遂也不再拒绝。
　　“如此甚好，那我替城中的孤儿谢谢陶将军了！”郁远抱拳谢道。
　　“哪里，是我要谢谢你们才对。”陶武突然意识到郁远与今朝是怕他想不开，所以才一定要他来操办，是想给他找些事情。其实，不必如此，为了母亲，他也会好好活下去，成为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会再走父亲与兄长的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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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与陶武告别，走出陶府大门时，今朝向郁远问出了心中的疑虑：“我听林风说过，陶将军一开始刚看到老夫人时，精神崩溃，甚至还要自杀。但等到他把你们赶出门，再出来时，好像是平复了不少，是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吗？”
　　郁远想了想当时的情景，说道：“我一进门，看到他似乎是在看一封刚拆开的信，手中还拿着信封。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推出门去了。”
　　今朝想了想：如此说来，陶武将郁远他们推出门去，是为了能够安心看信，想必这封信的内容一定很长。但林风明明说过，陶老夫人的遗言只有短短一句，而且只有一张白纸平铺在桌子上，并未提及什么信封。那么这封长信又是什么？今朝如是想着，随即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这个呀，还是多亏了李掌柜。幸亏她眼尖，一眼看到老夫人怀中似乎有一个信封，我们都还没发现。”林风说道。
　　李掌柜说道：“当时真是吓了我一跳，我本来是来找老夫人对峙的，没成想竟然看到那样一副景象。在我一进门时，就看到陶将军跪在老夫人身旁，扑在老夫人身上号啕大哭，而那封信正好从衣襟出漏了一个角，所以我就看见了。我想，这是写给陶将军的，陶老夫人一定是不想让别人发现，才藏在那里的。”
　　“李掌柜真是观察入微啊，佩服佩服”，今朝感叹道。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碰巧罢了。况且，我与老夫人相识一场，她就这样走了我也很痛心。能够帮到她的儿子我也很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今朝看到李掌柜欲言又止，劝解道：“但说无妨。”
　　李掌柜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想与陶武在拍卖会上合作，借机宣传我们香铺里的香。其实，我本不应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但这城内的香铺竞争激烈，我必须抓紧一切机会才能在城内立足。”
　　今朝被这一番直率又真诚的话语打动了，又想到毕竟自己与陶武也曾冤枉过李掌柜，于是说道：“这个好办，我想陶将军应该不会不答应，只是不知您打算怎样合作？”
　　李掌柜听说今朝答应了，面上一松，说道：“我打算趁着几个月的时间，研制一款新的香，届时作为赠礼送给所有参加拍卖会的人。如此一来，既扩大了我如故阁的名声，也能向所有参会人员聊表心意，可谓是一举两得。”
　　“唔，您真利害。”今朝由衷地赞叹道。随即，今朝又说道：“我还想到一个主意，届时，我们也可以在拍卖会的大堂内点燃您研制的新香，这样一来勾起他们的兴趣，之后，便可以顺手推舟地赠送给他们了。”
　　“这个办法甚好”，李掌柜说道。
　　“不过，还请李掌柜精进技能，不要弄巧成拙了才是！”今朝调侃道。
　　李掌柜听出今朝是在开玩笑，说道：“这个自然，我对自己的技艺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到时，我可以提前先请你来鉴赏一下。”
　　“好的，一言为定”，今朝伸出手来与李掌柜拍掌许诺。
　　随后，今朝看着李掌柜的离开的身影，由衷地赞叹，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啊。心思如发、不卑不亢，就像屈原《橘颂》里的橘树一样，挺拔成株、独立不迁、绝不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