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蒋走走

2、第二章

　　忙碌了一天，苍穹悄然暗沉。
　　窗外皓月皎洁，草虫脆鸣，几许繁星摇曳着相伴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席卷了历历往事。清幽的村庄里，每户人家挑着灯火，晚饭后的闲暇时光亦是聊着家常，亦是合家团座看电视。
　　屋子里暖黄的光线映照着傅闫憔悴的脸颊，他伸手抚摸那灯光，却是幻影无法挽留，恍若那一段逝去的韶华不能挽回。
　　“哥哥、哥哥！喝药了！”
　　游桉从门外迈进来，捧着碗，步履匆匆走向傅闫。
　　“我试过了，不烫的。哥哥放心喝。”
　　傅闫抬手接过那碗草药，苦涩的汤药在口中蔓延，他一声不吭尽数喝了下去。
　　“苦吗？我没加太多糖，怕药不灵了……”
　　“不苦，没事。”
　　“真棒！”游桉拍着手勾起笑容。
　　“……”
　　傅闫不语，把碗搁在床边的小柜子边。
　　这天里，游桉和张茹画制止了多次想下床活动的傅闫，虽然这不是太难的事，但张茹画坚决说他还发着烧，要躺着，烧退了再玩。傅闫依言只得作罢。
　　只不过……
　　“诶妈妈，我想来帮哥哥擦！”游桉吵闹着想夺过张茹画手中的手帕，却被张茹画按下。
　　“好了好了，你莽莽撞撞的，我不放心，蹭到哥哥伤口怎么办？”张茹画安慰道，轻轻地一遍遍擦拭傅闫白皙的身子。“很快就好了，额……阿闫你稍等下哈。”
　　傅闫沉着脸不说话，像在隐忍着什么，正襟危坐。从他能自理后就再没有人帮他洗澡什么的，这样袒露着身子他实在不适应，况且他也不太喜欢人亲近他。
　　“……伯母，还是我自己来吧。”傅闫挣扎道，望着张茹画，似乎有些恳求。
　　“你自己来方便吗？不用了，我给你擦擦就好。”张茹画爽朗地笑着回答。
　　“哎呀，都是小孩子，哥哥别这么腼腆。”游桉忍着笑拿傅闫打趣。
　　“……”傅闫脸色更沉了。
　　“好了！擦擦你也能舒服点是吧？”张茹画把手帕浸泡在水盆里，温柔道，“安安，你陪哥哥玩会儿吧，我收拾完就给你们讲故事。”
　　“好！”游桉勾起笑容，露出酒窝。
　　傅闫换了身宽松的黑t恤，是亲戚不知道尺寸送给游桉的，游桉穿太大了，傅闫刚好合适。
　　“哥哥，昨天我看见你吹口琴了！”
　　“你吹口琴真的好听！哦对了，你的口琴呢？”
　　游桉侧身坐在小床边，荡漾着双脚，清澈的眸子凝视着他，问道。
　　“口琴？”
　　“……是我那天正好捎上了口琴，闲来无事随意吹吹。”
　　傅闫知道他显然指的是昨天自己坐在秋千上吹口琴，淡淡答到。
　　“我以前也有一副口琴，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图个新鲜。现在也不知道掉哪去了。”游桉垂下眸子，惋惜道“我也想学吹口琴，哥哥你改天教我呗？”
　　游桉哀求地巴望傅闫，嘴里嘟哝着。
　　“还是觉得新鲜？不过你想学的话，我教你。”傅闫凝视着游桉澄澈的眸子，如一泓潺潺流水，拨动涟漪，溢出细碎的光。
　　“不是心血来潮了，以前是不会，便没有感受到乐子，哥哥吹得这么好，我想学，不会中途罢手！”
　　“说好了，那就拉勾！”游桉随即勾起嘴角，嫣然。
　　“拉勾？”傅闫语罢，就被游桉拉起左手，勾住纤细的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傅闫有些抗拒，不语。
　　“哦对了，还要盖个章。”又在大拇指腹上轻轻按了按。
　　“谁变谁是猪八戒哦。”游桉莞尔，放下他的手。
　　“……”
　　幼稚。傅闫想到。
　　须臾，妈妈拿着一本故事书迈进门。
　　“妈妈讲故事了，哥哥你要听吗？”游桉掀起被子一角钻了进去，却不料被妈妈揪出来，嗔怪道：
　　“安安快出来，挤着哥哥了。”
　　游桉耷拉着脑袋，悻悻坐在一旁。
　　“……无妨，他想坐就坐。”
　　游桉又抬起头，期待着望着妈妈。
　　“不行啊阿闫，你的伤又牵扯到怎么办，哦哟！安安他不老实的。”
　　顿了顿，她又道：
　　“安安一会儿来我房间睡。”
　　游桉撇着嘴，讪讪作罢。
　　“那今天就讲……”
　　苍穹黯然，一弯弦月镶嵌夜幕，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芳香。耳畔传来游桉细微安然的鼾声，傅闫也阖上了眼。
　　“……晚安孩子们。”游妈妈抱起熟睡的游桉，轻轻退出了房间。
　　傅闫并没入睡，他掀开眸子，仰望着天花板发呆。
　　记忆的潮水汹涌澎湃，呼啸着拍打他的心灵。他的眼角滚落出晶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