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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故事 ...

  •   楚夏和平生绕了个圈,一路穿府而过。平生刚才发现的机关二人晚些时候定是要再回去看看的,一路上楚夏将王府这件事理了下思路。

      从一开始的时候王府上上下下就弥漫着古怪,所有事情的发生都绝不是偶然,但是看起来又格外没有道理。一次意外的发生可以从一个人入手,但是王家三兄弟家家都出了或大或小,或轻或重的诡事,时间又如此紧凑,几乎都是在这两个月里发生的,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不把它们联系起来。
      但是这样一来,这件事的背后必定与王家上上下下都有联系,王良栋却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事物能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王家家大业大,整个华兴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楚夏在外面乱晃时也听过旁人闲聊时提起这家大户,无非也是感叹财多势大云云,没听到过什么值得深挖的消息。

      这就奇了,既没有做过什么能叫人背后议论的的事,又怎会平白无故的惹邪祟呢?
      楚夏将这事儿来来回回想了个遍,除了一个思路之外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别的解释了,于是扭头对平生道:“我觉得这件事的突破点也许就是这王家早逝的那位四少爷。”
      平生道:“我和你意见一致。”

      楚夏有几分惊讶:“真的?心有灵犀啊!那你说说原因呗,说不定咱俩思路一样呢?”
      平生睨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将原本准备说出口的一句不要生生给咽了回去,道:“嗯………你应该也想到了这次的事应该是与王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有些关系的,”
      楚夏点点头:“嗯,然后?”

      “”既然如此,那筛查范围就会缩小许多,首先源头在于这究竟是某件事还是某个人,如果是事的话,那必定闹得极大,可能不只王府,整条街乃至这片镇子都会有所耳闻,府上出事后,这府里的人应该很容易联想到才对,但现在不止我们自己没有听说有过这种事,王良栋也并没有提供任何线索,所以暂且可以排除。如果以人为出发点,那么这个人定是王府上上下下都认识的,多半不是下人,再加上王良栋在面见我们的时候,谈及他四弟时出现不自然的神色,而且就在刚刚,王良栋他夫人那件令人生疑的屋子,就恰恰是在这位四少爷出事后停止了改建,他自己又不愿提及这位四少爷,这实在是……”

      楚夏打了个响指,接到:“对,那房间多有古怪,不管是从布局,采光,扩建时机哪个来说都太不寻常,况且他夫人要是没问题,房间里会有机关吗?”
      “所以还是得再回去看看。”

      “话说回来,你这次倒真是误打误撞了。”楚夏道
      “刚才虽然是发现了线索,但是你也太不小心了些,要是真的摔倒了还是会很疼的。”
      平生微微低下了头,顿了顿,道:“嗯,知道了。”

      他其实也不太明白刚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到这么没边没着的事,自己本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方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于是不小心绊着了。现在再想想那种感受,又觉得陌生,不像跟自己一个人产生的想法。

      楚夏平生二人上了台阶,从连廊穿行而过,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再连廊的一侧路过了一座假山。
      假山自然是吸引不了二人的,但是楚夏听到了假山后面传来的低声私语,
      楚夏听了两句,大约是婢子们私下里的讨论罢了。

      “哎你说,这府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会不会是鬼怪作祟啊?”这姑娘大约二十七八岁,近日来受吓不轻,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惊惧,还压低了原本就已经很低的声音,楚夏差点没听清。
      “不知道啊,我觉得还真有可能,这个月来都出多少事了?” 这个听起来年纪小些,许是十八九岁,声音中也透出虚弱。

      “你别说,大老爷不就一口咬定一定是鬼魂作祟吗?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道理呢?”
      “大老爷啊,啧,他自己一堆破事管好了没有啊,他夫人都不管,到外面找情妇,我看呐,那贱人流产说不定根本与这些事无关,就是报应呢!”年纪稍小的那个婢子陡然有些激动,接着哎呦了一声,大约是她身边那个拽了她一下。

      “你小点儿声!别激动,知道你替晁烟小姐鸣不平,但是也没什么用啊!不止你一个,大家都很是不满,晁烟小姐待咱们都极好,是大大的善人,可惜了怎么就跟了王良明了呢?”
      “可不是吗?晁烟小姐年轻时那是怎样的风姿,家里有权有势,就是今日的王府也没办法相匹,她本人不但相貌姣好,还极富才情,根本没人配得上她!”

      “唉——你要这么说,那确实是。不过能否配得上,当年还真有一位公子哥是配得上她的,那面貌,那才气,”她大概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啧啧两声,接下来却话锋一转:“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当真是可惜,天妒英才。我听说当年晁烟小姐一开始就是要与咱们府上当年那位四少爷成亲的,”她顿了顿,接着道:“要真是这样定是能传为一段佳话,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只是可惜!可惜啊!”

      楚夏原本以为二人的话题就要转为八卦内容了,正欲离开,突然听到这句,堪堪刹住了脚步。平生耳聪目明,显然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向假山后绕去。

      “咱们坊间不是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吗?这两人倒是全占,还真是不得善终啊——哎,那个,呃,仙师好。“说着飞快用手肘捅了那个年纪小的一下,赶紧站好行礼,那个年纪小的跟着她也慌忙行了个。

      楚夏笑道:“别紧张,对了,我没见过二位姑娘啊,前日刚刚到府上,二位姑娘认得我吗?“
      年纪大些的那个回答道:“回仙师,认得的。前日管家将二位领来时我们都看到了,能认出来的。请问仙师找我二人有何事吗?“
      楚夏道:“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我与小徒其实是想向两位询问一下有关王府早逝的那位四少爷的事。”
      “仙师想知道什么?”

      “我初来乍到此地,实在不知此处究竟有何渊源,烦请姑娘尽数告知吧。”
      言罢他弯腰作了个揖,礼都行了,又实在没有什么推脱的理由,于是那婢子开口道:
      “既然如此,我便将我所知都告与仙师,希望能尽绵薄之力吧。其实我所知也不多,嗯……先从王家说起吧,这代王家拢共有兄弟四个,在老四出生以前,兄弟三个里数大哥良明最是出色,据说天资极佳,在经商方面也颇有几分才能,老二良栋和老三良行属中庸之资,在家里没展露过什么才华,因而三兄弟里良明少爷是最受宠的,当时的王家其实并非像现在这般大,虽然也算有积家底,但是与柳家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柳家?”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怪仙长没有听说过,如今早已没有柳家了,王家将其取而代之,可是就是以王府最鼎盛的时候,也必然是比不上柳家的。这一片年纪稍大些的都见识过那一大家子最兴盛的时候,可惜由盛转衰不过一朝一夕之间。”

      楚夏觉得这事不简单,连忙追问:“此话怎讲?”
      那婢子道:“这具体的我也就不太明白,也许是生意场上的事吧,不过这时间大约就在晁烟小姐嫁入王家那段时间前后。晁烟小姐是柳家的独女,她和寻常女子大有不同,她衣食无忧,长相性格都很好,家里就她一个孩子,上上下下都宠着,也从不以世俗去约束她。小姐的文采斐然,大约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那时候这十里八乡谁都听过柳晁烟的名字?女子羡慕她,男子仰慕她,仙师啊,我说句俗的,如果有能力的话,想去提亲的人恐怕把门槛都踩破了。只是许多人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家世才能哪哪都配不上人家,也有一些家底比较丰厚的公子去尝试过,但是晁烟小姐也看不上他们,后来也就一直没有人去尝试了,可是真是没想到啊,最后怎么就,怎么就跟了良明老爷呢…………”

      楚夏这时也深感疑惑,柳晁烟……大约就是那位冷静的不正常的女子了,竟是没想到她曾经是如此风采,转念也生出许多惋惜,轻轻摇了摇头:“倒也……当真是可惜啊……”

      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平生出声道:“两位姐姐,刚刚你们在说晁烟小姐原本是要嫁给那位四少爷的是怎么回事啊?”
      楚夏鲜少听到平生这么说话,平时在楚夏面前表现的也与现在他这语气大不相同,着实被惊到了,不过这两位姑娘……好像很受用啊。

      “仙长仙长,你的这位小徒弟好生可爱啊!”
      年纪大些的那个好像被那声姐姐叫的心花怒放,十八九岁的那个也是把开心写在脸上了,楚夏再次觉得平生被自己这么养着实在是屈才了。
      “小弟弟,这其实是坊间的传言啦,因为良明老爷在和晁烟小姐成亲时根本就没有提亲这一步,当时突然大张旗鼓操办时把大家都吓到了,后来就有传言说其实原先的四少爷其实向晁烟小姐提过亲,成没成功我不知道,不过要真是这样大家定然都是满意的,我这么些年在这地方,所见之人就只有四少爷与晁烟小姐能相配了,只可惜,传言,也许真的是传言罢了。所有人只是想当然地觉得小姐这样的人应当找一个比她更优秀的郎君,可是事实上两人或许连交集都没有啊……”
      她说着抬头看向楚夏:“其实这些都是前话,这么多年,四少爷也是府里上上下下人心里的一根刺,很少有人会提到。”
      “四少爷,他……叫王良茗。”
      “王良明?”楚夏有些蒙,难道王家老四和老大的名字一样?
      “是王良茗,不过此茗非彼明,大老爷的明,是明朗的明,而四少爷的茗,是香茗的茗。也不知他们父母是怎么起的名字,这样叫着也不怕弄错。方才说道大老爷原先是家里最受宠的,那都是四少爷出生前的事的,不对,确切说来应该是四少爷十岁那年之前的事。”
      “四少爷十岁那年,王家和柳家在争抢一家盐铺,把当时他们的父亲搞得焦头烂额,为此事忧愁了好久,也没有个结果。后来是当时年仅十岁的四少爷去了一趟柳府,也不知是怎么说的,回来之后事情就解决了,柳家自愿把那家盐铺让出来,要知道,这可是柳家,还从没有哪户人家从他们手里抢来什么资源呢,四少爷也因此事被誉为神童。被人宠着长大,四少爷也没有说像别的公子哥风流纨绔,待人也极好,下人们也都很喜欢他。他十八岁那年参加了科举,王家世代经商,没出过什么读书人,大家都以为茗公子不过是一时来劲而已,谁料想那万千人里头他竟拿了榜首!这下可真是让所有人都五体投地了,那段时间学子考前都不拜圣人了,都把四少爷当偶像。再后来四少爷也是一直风光着,大家都觉得是老天眷顾我们家,降生了个神童来振兴家门,直到少爷二十一岁…………”
      她话头一止,神情突然转变,楚夏问道:“怎么了?”
      “没,我继续说吧,四少爷二十一岁时去了江南,听说是去经商,其实大家都不太清楚,这么些年家里根本没怎么管他,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就这么去了,可是我们都没等到他好好的回来了…………”
      她哽住了,好像说不下去了,楚夏听到这些,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年纪小些的那个婢女眨巴眨巴眼睛,也落下泪来,出声道:“仙长莫要见笑了,这实在是…………令人心痛。我自记事起,四少爷就已经去江南了,再见到他时他已经不在了,没有与他相处过,但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很喜爱他,我打小入府,晁烟小姐待我算是极好,周围的姐姐们都告诉我良茗公子是个和晁烟小姐一样好的大好人,公子不在后大家都不愿再提,叫人伤心。大家这么多年依然叫他公子,正是觉得他担得起这二字,叫晁烟小姐也是觉得如此啊……“
      “良茗公子,他,他真的是好人,“二十七八岁的那姑娘眼眶红红的:”我在府里呆的时间长些,公子他从来不恃才傲物,性子说他活泼也好,温和也罢,反正从不和人急眼,哪个仆人家里有难处还会尽力帮助,他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反正我是决不相信他会有什么仇家的,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人竟是就这么没了……“

      “姑娘请节哀,”楚夏此时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虽然觉得此时时机不太对,但还是开口问:“姑娘,抱歉我再多问一句,王良茗公子他究竟是为何出事了?”
      “几位老爷当时也去查了,却说是经商时的仇家报复,我们虽然诸多疑惑,可是也查不出来什么,后来只得作罢。可我们私下还是觉得不对,先不说公子那性子会不会招惹仇家,若真是仇家寻仇,怎么会用如此手段呢?”
      楚夏连忙追问:“良茗公子离世时可是有什么特别?”
      “公子他确实是被杀了不错,”说到这里她又想哭了,深吸了口气:“下人们其实都看到了,公子的两手手腕处,有红色细线穿过,而且就在手腕内侧的正中央有个红点,应该是后来点上去的,鲜红鲜红的,很是吓人,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
      楚夏听及至此,神色一变,扭头和平生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普通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和明镜似的,这种将人的腕骨打孔,再以细绳穿过的方式,其实是用来禁锢魂魄的。
      这种方式其实是民间百年前盛传的,现在其实少有人知,不过如果翻阅一下古籍,应当还是能找出来的。这种办法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顶多让鬼魂没有办法回来头七,是禁锢不了他们在阴间的活动的,也不怎么影响转世投胎,只是凡人大多不知道罢了。在手腕正中点痣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用的大约是死者自己的鲜血混合了朱砂,这样也不会变色。

      可是一旦这样做,证明凶手很怕报复,就不像刻意寻仇,反而像有些亏心,即使有滔天恨意也只敢偷偷摸摸藏着的小人。

      楚夏觉得这件事再次出现了无法理解之处,家里最受宠的老四出事了,居然也没有闹的风风雨雨。
      “仙师定然是觉得我们家人凉薄了,可是我们又何尝不想彻查?只是这件事发生以后不久,原先的老爷夫人都因为思虑过度相继去世了,柳家情况也不好,家中几度出事。大老爷不久后迎娶了晁烟小姐,彼时晁烟小姐带来的嫁妆是几乎整个柳家,可是这些财产最后也没让大老爷得了去,反而是落到了二老爷手里…………”

      楚夏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王家了不得的事情,连问:“这又是为何啊?”
      “切,这还不都是要问那位王二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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