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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惊鸿篇 ...

  •   1.
      不管孟夏如何嘴硬不承认,他确确实实喜欢上初宁两年有余。
      两年前,他还是个沙雕的二货,如今,仍然是个沙雕的二货,没有因为一场漫漫的暗恋而变得深沉起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会为爱情而委屈自己的人格,换句话说,还是太怂了,连承认暗恋都不敢(喂喂)。
      2.
      那年孟夏十五岁,是一个苦逼的高一学生。
      在作业和工作的双重压榨下,小小年纪,头发还是很茂盛。
      主要他有初宁这作业外挂,作业一多起来就把字儿多的文科推给初宁。
      初宁的作业质量不错,特别是字儿好看,幸好老师检查时不仔细看,不然以孟夏狗爬字的水平早暴露了。
      彼时,孟夏憨憨无知地把初宁当作此生最好的哥们儿,就因为他任劳任怨地帮忙写作业。
      如此大恩,难以为报,只有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种,才能稍稍令他躁动的良心安定。
      (王爷:大,大可不必。)
      但这样的“我好想和你做兄弟”的心情却在那年的夏日改变了。
      猝不及防。
      3.
      众所周知,高中除了苦逼的学习外,还有丰富多彩的课余活动。
      高一下学期末的夏日礼便是其中之一,该活动的主旨是为将要文理分科的高一学子提供一个与同班好友展示自我挥洒青春的舞台。
      简而言之,就是为一群精力过剩的妖魔鬼怪提供一个发泄精力的方式。
      高一五班,也就是孟夏所在的神奇班级,为这夏日礼瞬间四分五裂为多个小团体,誓要将吹拉弹唱等多项艺术表现形式搬上舞台,为夏日礼添上一抹五彩斑斓的黑,不,是五彩斑斓的光芒。
      实际上是夏日礼的最终大奖过于诱人,那一年是赢家可获得南方岛城最大海滩三天的使用权。而夏日礼的报名方式也松散,即便是一个人上台念段三句半也算个节目,所以五班还只分裂了几个小团体,挺客气的了。
      孟夏不打算参加的,他不同于他的同学们还有青春年华可恣意享受,他已经是个毫无生气的总裁了,过着被无止尽工作压榨的枯燥生活。
      直到白冬大小姐找到他。
      4.
      事先声明,孟夏并不是怕白冬,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对门邻居,虽说不是特别熟。
      孟夏只是一看白冬踩个软跟皮鞋噔噔噔过来,心里发怵,想到幼儿园被抢走的苹果派,小学被泼上身的蓝墨水,以及初中被撕毁的漫画书。
      他很是不幸地同白冬做了十几年的同班同学,而今分班终于要解脱了。
      结果白冬问他要不要去参加夏日礼。
      嗯......孟夏扫了一眼白冬身后将她半包围住的仨高个儿壮汉,默默咽下一口气,我参加。
      如果他能打得过,他当然就不参加了。
      可是他打不过啊,还是三个壮汉。
      哦,其中有个壮汉便是春哥,景春和,一台人形移动制冷机,让人能在炎炎夏日感受到冬日的凉爽。
      那会儿这仨壮汉都在追求白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反而是身处风暴中心的白冬对此无知无觉。
      孟夏独身加入,肯定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他弱弱地举了手,“那个,我能拉个人一起吗?”
      白冬想了想,说:“我们是排舞台剧,多个人也行,多个帮手。”
      隔天孟夏把初宁从衣柜那边拽了过来,跟白冬和壮汉们介绍:“我远房表哥,初宁。”
      彼时初宁说高不高,说壮不壮,还留了一袭及腰长发,长得比姑娘还姑娘,不是,是比姑娘还漂亮。但往孟夏身边一站,便给了他无上的安全感。
      哼哼,我们王爷可是会武功的,一拳一个冰山壮汉。
      然后孟夏眼见着对面四人看初宁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喂喂,看什么看,这是我表哥!孟夏下意识上手挡,初宁开了口:“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在下。”
      文质彬彬,出口有礼。
      孟夏觉得不能给王爷丢脸了,只好悻悻地放下手:“那我们要演什么剧啊?”
      5.
      一旁毫无存在感的矮个子女孩站出来,推一推黑框的圆眼镜,小小声说:“童话故事,我,我写的。”
      原来这是编剧大人!
      孟夏便软下来声音,问:“那能先看一看么?”
      “可以,我写的不算好,你们可以根据需要,随便改。”女孩还是怯怯的,看一看孟夏,又看一看攥着他手腕的初宁,低头说。
      白冬接茬道:“既然你写了,就得对自己写的有自信,怎么能让我们随便改呢?”
      女孩抬了头,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白冬,又把头低下去,“谢谢,但你们还是先看看吧。”
      6.
      孟夏很喜欢这个故事,初宁有些看不懂,他便一点点给他讲。
      编剧也听着,边听边补充。
      他们仨聊得正愉快,编剧便被白冬叫了去。
      孟夏伸长脖子,听了一耳朵,开头便是白冬的一句:“不是我想改,而是盈盈你这本子......也不能说很糟糕吧,就是不好演。”
      “你知道舞台剧得有张力,得有火花碰撞,你这本子太平了。”
      “我打算这么改,正好演员除了我,全是男生,演起来得心应手。”
      “说有一个公主......”
      7.
      总结一句话,白冬把好好的唯美童话改了,改成王子、骑士、巨龙、游吟诗人和国王都爱公主的老套玛丽苏故事。
      “我喜欢编剧原本的故事。”初宁说。
      “我也喜欢。”孟夏说,但舞台剧的主导是白冬,他俩一个怂包一个外界生物,根本插不上嘴。
      编剧大人都快掉眼泪了,但仍强撑着微笑说:“好,我试着改改。”
      “盈盈你啊,就是心里太脆弱,说两句就受不了了,你这样怎么能成长呢?”白冬拍拍编剧的肩膀,又软声细语地说,“你要自信点儿,说能改好,就一定能改好。”
      “我,我能改好。”编剧咬着嘴唇,声音低不可闻。
      孟夏火了。
      他虽然怂得一批,但也还是有个底线,白冬一脚踏入他底线肆意踩踏,却还装得像朵清纯白莲花。
      就是愤怒,单纯的愤怒。
      “她已经很坚强了好吧?”孟夏挣开初宁攥着他的手,几步上前将矮个子的姑娘护在身后,“你把人好好的剧本改成狗屁不通的玩意儿,人不往你脸上来一拳,就真的是足够坚强了!”
      “喂,孟夏,你搞清楚,你是业余的,盈盈也是业余的,我要她改肯定有我的道理。”白冬蹙了蹙眉,“我知道你不想来演,委屈你了,但请你也不要捣乱好吗?从小你就尽会给我惹事。”
      另一边的景春和也开了口:“孟夏,你就别捣乱了,冬冬是在舞台剧方面拿过奖的,她肯定心里有数。”
      尼玛,是说那个只要花钱就能得国家一等奖的全国大赛,还是那个靠人脉关系就能得金奖的世界大赛?
      孟夏握紧了拳头,身后的女孩扯一扯他衣角,说:“我不专业,所以还是按冬冬姐说的改吧。”
      但他站着不动,“我不瞎,我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反正原剧本就是比你改的好,你要坚持改,那我不演了,演台玛丽苏烂剧,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
      “你以为我想拉你进来演啊,要不是盈盈下学期转学,想要和你合作留个纪念,我也省得麻烦拉你进来。”白冬撇撇嘴,“盈盈可是暗恋了......”
      孟夏身后的女孩低声说:“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
      这音量白冬听不见:“可是暗恋了你一年了,你却连别人名字都不知道。”
      “闭嘴!别说了!”孟夏替女孩喊了出来。
      “你心虚了。”白冬挑了眉,“也是,你这人从小就没心没肺,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我当然知道她名字,她叫徐轻盈,长期坐在第五排靠窗的位置,班级板报的诗句都是出自她之手。我还誊抄了些问专门研究这一块的人,他们都说轻盈的诗很不错,而她的剧本,我也一看就很喜欢。”孟夏不徐不疾地反驳。
      另一边初宁推开壮汉的人墙,过来补充道:“我可以作证,是精通这方面的博士下的判断。”
      “所以你们要改就改你们的,我演她原剧本,和初宁一块。”孟夏瞥了一眼初宁,腰板又直了直。
      白冬一咬银牙,“你说演就演啊?盈盈还不一定同意呢!”
      孟夏回眸瞥了眼低着头的女孩,“你要表态,轻盈,有些话只能你自己说。”
      “我......”徐轻盈攥紧了自己衣角,“我想你演我的原剧本。”
      孟夏侧过身,抬手轻轻将女孩往前推了推,“抬起头来,大点声说。”
      “我想......”徐轻盈抬了头,圆眼镜后的大眼睛滑落眼泪,“我想孟夏和初宁演我的原剧本!我不想改,一个字都不改!”
      “好的,我接受您的邀请。”孟夏垂眸笑道,“谢谢您的赏识。”
      “虽然我不是太懂是个什么情况,”外来生物初宁总算把自己挪到了孟夏旁边,“但我也很喜欢你的剧本,能够出演,万分荣幸。”
      8.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是把白冬惹恼了。
      可孟夏也了解她,知道这阵过去后,她又会无辜而爽朗地贴过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如那块苹果派,那件白衬衫和那本漫画书。
      孟夏只祈求着,下次她再来搞事情前,先选择好自己男朋友,那仨大汉杵旁边,真的吓死个人。
      9.
      “其实你该对那白姑娘再狠点儿,不然她再找过来,你会吃亏。”初宁说。
      “她本质不坏,只是个单纯的利己主义者,接受接受社会毒打就好了。”孟夏说,“我比较懒也比较忙,没时间去毒打谁。”
      “那你还有空完成徐姑娘的心愿?”初宁不轻不重地反问了句。
      “我确实是想找个机会同她结交,毕竟那几句诗是真写到我心坎上去了。”孟夏放下剧本,抬眼望着身侧灿烂明媚的蔷薇花墙,“我没想到的是,她一直默默喜欢我,喜欢到想和我合作留念却又不敢亲口跟我说。”
      那时他们在孟夏家的后花园,正是夕阳慵懒,晚风拂过,花香袭人。
      “看那姑娘的性格,不像个会张扬的人。”初宁说。
      “可也不至于那么卑微啊,我又不会吃了她。”孟夏哭笑不得。
      “但你不会喜欢她。”初宁说。
      “你很懂哦。”孟夏战术后仰。
      “这叫旁观者清。”初宁终于放下剧本,将其翻到空白面,垂眸低诵着,“尊敬的殿下啊,我有携带满满一行囊的故事,您想先听哪一个?”
      “你稍微有点起伏啊,别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孟夏说,“她这句写得有点咏叹调的意思,你可以像唱歌一样,把它唱出来。”
      初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找不着调儿。”
      “...又没让你真唱。”孟夏捂着脸,“我说的是种感觉,你要把自己真正代入游吟诗人这个角色,他对公主的感情是那种真挚而隐忍的爱意,在说这话时,表面上是与公主玩笑,实际包含着很多世爱而不得的苦涩。”
      “你也好懂哦。”初宁说。
      “我这叫通读全文,熟练掌握人物性格。”孟夏撇撇嘴,“我要真懂,我也就不会因为轻盈的事情烦心了。”
      “你不是已经拒绝她了吗?”初宁不解。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拒绝了?她当时哭得那么惨,我要说一句抱歉我不喜欢你,那我还是人吗?”孟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继续背你的台词儿吧,别烦我。”
      “哦。”初宁应了声,继续低诵。
      10.
      我是一个游吟诗人,一个不老不死的游吟诗人。
      对于我这样的身份,不老不死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加持,可以有无止境的时间去往更多未知的地方。但于我而言,这是一个极其残酷的诅咒。
      有段时间我一日三省,都未曾想出我是否得罪了某位法力高强的巫女,事实上并没有,我周游四海,遇上的女巫都是和蔼可亲的。
      那便是我得罪了天上神明,被施以不老不死的惩罚,在这个鲜花开满城堡、蜂蜜流淌成河的世界。
      11,
      “别念经了,我求求你。”孟夏说,“我演的是公主,你就不能为了我稍微有感情点吗?”
      “你不是在想事情吗?”初宁反问,翻开剧本查看自己有没有背错。
      “想不通。”孟夏把自己摔在桌面上,“话说,轻盈怎么让你演游吟诗人,让我演公主?”
      “你还演巨龙。”初宁补充说。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孟夏说。
      初宁闭了嘴,翻了两页剧本,“你们啊,一个二个的,好奇怪。巨龙的台词,真好。”
      12.
      “所以她到底喜欢我什么啊?”孟夏在背台词的过程中,再次崩溃大叫。
      初宁不搭理他,念着剧本里的字句:
      “我爱她眸中鲜红的玫瑰,爱她发丝上的灿烂阳光,爱她银铃般的朗朗笑声,爱她的聪慧,爱她的真挚,爱她自由无拘束的小脾气,爱她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
      “被你爱上,这公主是造了几辈子的孽啊。”孟夏趴在桌子上,闷闷地说。
      “你演公主。”初宁说。
      “如果不是答应好了,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罢演。”孟夏说。
      “我觉得你这人很奇怪。”初宁说,放下了反复翻阅的剧本,“明明是你拉我过来帮忙的,也是你非要不改剧本的,人姑娘也是喜欢你的,你为啥莫名其妙地生气,还把气撒我身上?”
      许是台词背多了,初宁暂时获得嘴皮子很溜技能。
      “看你好欺负。”孟夏抬了眼看他,虽是在表示不满,但还是一副面瘫的表情。
      莫名有些滑稽。
      孟夏原本心里堵得慌,却见他这表情,心里那股子堵在胸膛蹦跶两下,撞出一朵粉色的花儿,呼呼啦啦地开了一下。
      初宁捏了拳头,“好欺负也不能欺负。”
      “但我只和你最熟,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孟夏撑着桌子坐了起来,好整以暇地反问着。
      “那你这样,就没人愿意和你做熟人了。”初宁松了松拳头,蹙着眉。
      “但你还是我熟人啊,没跟我割袍断义。”孟夏把心里那股堵拍开,任由粉花肆意地开,“你大可不必管我。”
      “不管你,你又得跟我闹。”初宁下意识地又拿起了剧本。
      “原来我这么不讲道理的么?”孟夏笑笑,歪着头从剧本的缝隙见瞧初宁的表情。
      呃,还是毫无变化。
      却在走神,初宁扬了手,一剧本拍上他额头,“你一直挺不讲道理。”
      而风拂花香过,纸张簌簌翻动有声,骨节分明的素手往回收,一缕青丝滑过欣长的颈,少年定睛看时,却对上一双月牙儿。
      半怒不怒,半恼不恼。
      好看得紧。
      13.
      风也动,花也动,少年拿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无可奈何。
      14.
      “我们要,一起去看世界万千风景啊。”孟夏愣愣地念起剧本中公主的台词。
      公主被困城堡,向往诗人描绘的万水千山,向往着自由。
      可自由深处,是第一世的肆意心动,任风也枉然,花也枉然。
      于是千种风景,万种风景,都不及同你一起,不及一个你。
      15.
      “好啊,那我们就拉勾约定,我的公主殿下。”初宁应答着他,言语间有了咏叹调的意味,犹如歌唱般温柔。
      16.
      “这句是不是还不错?”初宁问。
      “孟夏,孟夏?被......拍傻了?”
      17.
      “你才傻了呢!”孟夏抹了抹脸,还好没有奇怪的液体,赶忙没半句好话地怼了回去,“不想我闹你,你又那么讨厌!”
      “所以是我的问题?”初宁疑惑。
      “不然呢?”孟夏强词夺理,试图装作愤怒,来掩盖两颊升腾起的红晕。
      “那好吧,你别讨厌了,我不说话就是。”初宁低头抿了抿嘴。
      18.
      孟夏一个没坐稳,便从从石凳上滑了下去。
      虽然被摔得生疼,但仍努力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19.
      啊啊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20.
      管什么是风动,是花动,就是他心动了!
      动的分外厉害,并且毫无道理。
      21.
      初宁拉他起来时,他用胳膊挡住眼,免得自己看了又发神经。
      孟夏说:“我想明白轻盈是为什么会喜欢我了。”
      喜欢什么的,根本说不上具体的理由。
      也许就是某天某个瞬间,多看了他一眼。
      便把过往种种尽数推翻,剩凌乱的废墟,燃烧着无法理智的火焰。
      但又不得不理智下来。
      22.
      因为过往种种仍有根基在心底,必须冷静下来,承受他一如既往关切的目光。
      “你没事吧?”初宁问。
      孟夏拿开胳膊,“我没事,就是忽然脑子不灵光了。”
      23.
      孟夏没有看见,在那个瞬间初宁黯淡下去眸子。
      24.
      “其实原本是打算让孟夏你来演游吟诗人的,但现在我觉得,初宁更合适。”
      “初宁身上有股神秘感,长发的造型也很有诗人的飘逸。”
      “孟夏你呢,可塑性强,我相信你能够演好公主,以及巨龙。”
      说起角色,编剧徐轻盈便一改羞涩与怯懦,侃侃而谈着。
      “那轻盈,为什么你不试试演公主呢?”孟夏搅动着杯子里浅绿的抹茶牛乳,里面有饱满的红豆上下起伏。
      “我个子不够高,站台上没法吸引观众注意力,而且我胆儿也小......”说到自己,女孩的声音又小了下来,“所以,真是难为你了,孟夏。”
      “这多大个事儿,要说难为,也是我自找的难为。”孟夏往后靠到椅背上,盯着头顶鸟巢似的灯座好一会儿,“我只是担心我和初宁配不出什么火花,你不知道他说个台词跟背课文似的,我听一次暴躁一次,怕是戏没演完,公主先把诗人一棒子敲死了。”
      “你们才接触剧本不久,初宁也确实存在一定的理解问题,但夏日礼还早,多多练习肯定能行,而且你们俩超有cp感的,不愁没有火花!”徐轻盈推一推圆眼镜,细声细气又掩不住激动地说。
      “cp感?”孟夏也超会抓重点,“什么玩意儿?”
      “就是,就是情侣感啦......”女孩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笑,“我的意思是你们演戏能演出情侣感。”
      “哦。”孟夏在恍然大悟的同时,有点小小的失落,现实中没有情侣感吗?
      想什么呢,孟夏!他是你哥们儿,要拜把子的兄弟,你还想跟人家有情侣感?你不怕他嫌你恶心吗?
      就是怕啊。
      孟夏往前抻了抻身子,低头嘬了口抹茶牛乳,红豆甜得糊住了喉咙。
      怕初宁知道了,再也不跟他做朋友了,何况初宁对他是真的好。
      但瞒着也不是个事儿,他现在一听初宁说话就心跳加速,无意间肢体触碰就脸红发热,初宁再不发现他不对劲,他都得先被自己尴尬死千百次。
      糟糕的暗恋,而且这段暗恋才开始不到一周就已经如此糟糕了,真不知道轻盈是怎么坚持暗恋一年的。
      哦,这一年他也没跟人姑娘有什么接触......如今设身处地想一下,惨还是轻盈惨。
      孟夏忽然觉得,白冬说得对,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25.
      “那个,孟夏。”
      正在孟夏内心小剧场万分活跃时,对面的女孩开了口。
      孟夏抬眼望过去,“怎么了,轻盈?”
      “我很高兴你今天约我出来聊剧本,在之前我都不敢想能和你好好说上话。”徐轻盈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轻声又坚定地说,“能够喜欢你,是我这一年最愉快的事情。你喜不喜欢我,对我来说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喜欢你这样的心情,带给我积极向上的力量继续写作练笔。”
      “所以我不想你为这场仅属于我的单恋而烦恼,我喜欢你,这与你无关。”
      26.
      “怎么忽然开始品诗了?你作业做完了?”
      大概是这一年中的某一天,孟夏把黑板报上的诗句摘抄下拿回家,初宁见了习惯性嘲讽道。
      “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有作业!”孟夏不服,“我看看诗怎么了?”
      “你的一生还有工作。”初宁说,“那你从这诗里品出了什么?”
      “品出一个清醒而独立的灵魂。”孟夏说,认真地,“我很欣赏。”
      27.
      “谢谢。”孟夏回过神来,举一举半杯子的抹茶牛乳,“我的意思是,谢谢你能喜欢我,不胜荣幸。”
      28.
      喜欢你,与你无关么?
      孟夏觉得,自己忽然有点懂了。
      然后在接下来排练的日子里,有事儿没事儿就和初宁挨挨蹭蹭,为了克服自己脸红心跳的怪毛病。
      这样的脱敏治疗持续到夏日礼开始,孟夏终于能够在对戏时,坦坦荡荡地与初宁对视了。
      为了这个与你无关,我费了多大劲儿,真是!可委屈死我了,凭什么你不能喜欢我一下啊?
      然而初宁看向他的目光,是正经八百的坦荡。
      孟夏满肚子不爽,也只能化作一句,喜欢他,与他无关。
      29.
      徐轻盈:我怎么感觉孟夏误解了我这句话...
      30.
      智慧的女巫,由园丁奶奶饰演。
      碍事的国王,由管家爷爷饰演。
      公主和巨龙由孟夏精分。
      游吟诗人由初宁领衔主演。
      徐轻盈负责剧本以及服装道具。
      “真的很感谢你们!我还以为招不到人手演了!”编剧大人再次眼泪汪汪。
      招不到人来演,那么我就得一人精分四角儿了。孟夏心说,他是死活劝不动徐轻盈自己上台。
      罢了罢了,编剧嘛,人幕后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上台演出。
      31.
      “反正这戏大部分得看你发挥,别叫轻盈失望啊。”
      演出前一天的晚上,孟夏睡不着觉,便把初宁也拖起来,二人各拿一罐汽水,并肩站露台上看星星。
      “我尽量。”初宁说,“倒是你,最近状态怪得很。”
      孟夏喝了口汽水,含含糊糊道:“我又怎么奇怪了?”
      “对我分外热情。”初宁不咸不淡道,“是为了感谢我帮你这个忙,还是打算让我再帮你个什么忙?”
      “不是,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事儿多的人吗?”孟夏瞪圆了眼,虽说脱敏治疗没被发现是件好事儿,但被人这么解读还是很不爽
      结果这人还真坚定地点了头。
      好嘛,自己自作多情那么久,当事人毫无波澜,一如既往如木头。
      孟夏咬了咬下唇,疼痛令他心里酸涩、委屈,也令他清醒、明晰。
      果然,他还是和初宁拜把子吧!
      喜欢他,不值得!
      32.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万众期待的夏日礼就这么开始了。
      但孟夏的记忆里,对这场祭典如何开始如何结束,印象很模糊。
      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奖项的缘故。
      初宁的台词实在是太糟糕了。
      共情能力强的女孩子们本来被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吸引住,结果在他开口背课文后,秒变冷漠脸。
      而饰演女巫的园丁奶奶,在女巫开导诗人这段严肃又哀伤的戏码中,忘词了,只得和蔼慈祥地冲观众席无辜地笑:“抱歉啊,年纪大,忘词了。”
      管家爷爷倒没出什么幺蛾子,也是难得。
      而孟夏是其中最有演技的,结果公主在匆忙下场换巨龙服装时,在舞台上跌了一跤,摔得老惨不说,还被诗人打横抱着送下了场。
      那段是整场戏的高潮,台下观众欢呼得要把房顶掀了。
      表演结束后,评委老师称,只有在那段公主摔倒的戏码中,看出了诗人对公主的一往情深。
      这大概就是拐弯抹角地说他们戏演得垃圾吧。
      33.
      不过编剧大人很满足,她在台下占据了最佳观剧位,“咔咔咔”给他们照相。
      完事儿后还把照片打印了出来,给孟夏初宁一人送了一份。
      但很奇怪的是,白冬和她三位准男朋友没有报名参加夏日礼,反正从头至尾都没见他们上台。
      而自夏日礼结束后,白冬身边的三个壮汉变为了一个,她同景春和正式交往了。
      孟夏为自己生命安全得到进一步保障,而舒心地叹了口长气。
      34.
      哦,还有个沙雕的意外,全赖孟夏临时起意,皮了一下。
      他那时还没来得及换下公主的华丽装扮,便就着金色的长发、玫瑰色的唇,抓着初宁胳膊,无辜而羞涩地笑:
      “初宁哥哥,你说我替我哥演的公主好不好看呀?”
      “你哥?”初宁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对啊,我双胞胎哥哥,孟夏。他今天有事来不了,就拜托我帮他来演舞台剧。我叫孟霞,霞光的霞。”孟夏吊着嗓音,继续装作娇憨。
      于是他见着初宁乌黑的瞳猛然收缩,而后身子一软,直直往地面扑去。
      “诶诶?!”
      35.
      初宁有非常严重的恐女症,其具体表现为,被10岁到40岁的美丽女子触碰,就会不受控制地瞬间晕倒。
      是一种非常强烈的应激反应。
      孟夏万分不懂他这发病的原理,明明男扮女装的孟夏可以碰,那为什么是“女孩”的孟霞就不能碰了?而且轻寒孃孃还追着他打过,他就没事,难道孃孃不够美丽还是孃孃超过了四十岁?
      对此,初宁醒来后虚弱地解释:“你不要给我你是女孩的暗示,不然我会当真。”
      “但是大哥,我编的谎话漏洞百出,你也能信?”孟夏哭笑不得。
      “你当时穿着裙子,就是个女孩打扮,你要说你是女孩我当然会信。”初宁还是很虚弱,不过仍倔强地反驳着。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孟夏讨着饶,“我现在换回衣服了,可以碰你了吧?”
      初宁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遭,目光锁定他因紧张来回滚动的喉结,“现在......可以了。”
      “吓死我了你。”孟夏扑过去,紧紧抱过他,正常不过两秒,便仰了面,“你会碰了我晕倒,是不是证明,在你的潜意识里我女装还是好看的?”
      孟夏的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初宁应该习惯。
      于是初宁把他按怀里打,校医室的窄床因他俩这顿折腾,吱吱呀呀地响。
      惊得在门外守着编剧管家和园丁奶奶急忙进来看,校医忙着泡枸杞水养生,也遥遥地喊了句:“校医室不是用来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啊!”
      36.
      那时夏日白亮的日光透过白纱的窗帘,在素色的床单上投下阴影的褶皱。
      少年恣意而放肆地打闹,互相折腾也互不退让。
      这倒不是为了输赢或者别的,只是窗玻璃外草木摇曳,日光正好,屋里也有空调送来徐徐凉风,少年的精力野蛮地生机勃勃着,没有什么能比和对方嬉闹更重要。

  • 作者有话要说:  柜柜啊,我对不起你,我可能要多填几个坑才能回来顾着你了,你要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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