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一泓清泉

37、新鲜荔枝

　　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段，骄阳炙烤着马路，空气中弥漫着树叶的草本腥气。那时白芷还是高二，高三即将高考，校园一股暗涌。
　　白芷饿极，出校门觅食，她瞅天上的一抹明月，仿佛照进心里，明亮宁静。
　　她走过竹子林，眼睛锁定靠近校门一角的凉亭，那里笼罩着白纱，过不久，就要栀子花开了吧。校园凡是有阶梯的平地都种了一簇一簇由高处垂下来的迎春花，明晃晃的，那时我们都说迎春花象征希望。
　　白芷注意到校门角落的某一暗处，站着一男一女。男生定定地看着女生，一直看到她目光开始闪烁。
　　“张清，你到底是因为爱得死去活来，还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
　　白芷发挥了她爱偷听的特性，有时她觉得她就是隔墙有耳的那个耳朵，这不是什么好特性。
　　白芷不是很喜欢这个男生的口吻，她想起了电视剧里的男二，男二一般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和煦，可是这个男生似乎霸道。
　　她内心纠结了一番，考虑是否加快脚步逃离案发现场，但内心依旧没有战胜爱偷听的毛病。
　　“他脚踩两条船，你看不出来吗？”
　　哼，又是这种剧情，白芷内心鄙视，仍然竖着小白兔般的长耳朵做着可耻的事。
　　“他大庭广众下为我系鞋带。”女生眼角泛光。
　　“所以你就作践自己？你什么样的男生找不到，何苦呢？”
　　“我就是喜欢他，我控制不了自己。”女生微微颤抖。
　　“他在玩弄你。”男二的这句话，是想让女生认清男一对她不是认真的，但效果如同往女生伤口上撒盐。
　　“我认了。”女孩执着回应。
　　白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觅食。那一男一女没有以女孩的“我认了”宣告结束，他们僵持着。大致的剧情白芷是听明白了，不过没有继续往下听的必要了。
　　她出去点了一份经典热干面，顾不上飙升的体重，谁让还在长身体呢？
　　她给陈童彤发短信：你要吃夜宵吗？陈童彤简短回复了一个：NO！
　　白芷返回女生公寓，校门角落的一男一女已经走了，她轻笑：是怎样的喜欢会身不由己。
　　刚好碰到402宿舍跟405宿舍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
　　性格一向大大咧咧的曹晨曦是主角，她一句“卧槽”震得对方目瞪口呆，脸刷的白到了耳根。
　　白芷走到了402阵营，扩充了人数，补足了敌方人多我方人少的劣势。
　　对方胖姑娘见到白芷并不忌讳，反倒直接数落曹晨曦的不是。
　　“你们宿舍的曹晨曦怎么想的啊，我怀疑她脑子有病。知道吗？那天咱们学生会选主持人，评委明明问的我们家张玲玲你准备怎样开场白，她居然首当其冲的回答了。要不是她，我们玲玲也不会落选。”
　　白芷觉得这个胖姑娘烦人，她心理笑笑，首当其冲这个成语用的还是准确的。
　　“卧槽，你不用逮着谁就讲吧。”曹晨曦抓狂。
　　白芷面无表情，心理暗暗的讲了声：就是！
　　张依婷站在曹晨曦的身后，挽起袖子，一副问候你大爷的架势。
　　“怪你们家玲玲没我们家晨曦好看，落选也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她哭哭啼啼的给谁看。”
　　白芷心想，张玲玲不只要为落选伤心了，她在颜值方面输给了曹晨曦，张依婷伶牙俐齿，真够狠的！
　　“你，你...”胖姑娘哑口无言。
　　白芷余光看了看曹晨曦，她似乎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嗬，德行！
　　“你跟我们家玲玲道歉！”张玲玲站在胖姑娘的身后，小媳妇一般，胖姑娘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她半张脸，看得出下过一场秋雨。
　　白芷看这场景头皮发麻，她瞥了一眼张依婷，同情的看一眼对方，回宿舍了。
　　张宇带着耳麦，翻习题册。
　　“吃夜宵了吗？”白芷问。
　　“没有。”
　　“我吃了。”
　　“嗯。”
　　“你要不要吃老坛酸菜面？”
　　“我没有买泡面。”
　　“我有啊。”白芷哭笑不得。
　　“要不你帮我泡了吧。”张宇不冷不热。
　　“你牛，吃我的泡面还让我帮你泡。”白芷失笑。
　　“你问我要不要吃泡面，你就负责到底嘛！”张宇嬉皮笑脸。
　　白芷无奈。
　　唐代诗人杜牧吟唱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所以荔枝又叫妃子笑。校园附近的水果店一般是高考完后贱卖荔枝，那时是15元一斤，吃荔枝是很奢侈的，水果商贩说从广东那边运过来花几天，烈日下要尽快卖完，不然就容易坏，都是搁冰水或者放专门冷藏箱里保鲜，基本上搁外面放置一天，晚上就变质了。
　　历年高考都是要下雨的，高三的师兄师姐们放飞自我，校园一片狼藉，白芷刚好碰到在打扫的阿姨。
　　“你看，这满地的纸屑要打扫好久哦。”
　　旁边有个开三轮的大爷挂着个牌，废纸废书五毛一斤，白芷大致的算了下，念完整个高中，书籍可以卖三十多块。
　　“大哥，荔枝怎么卖？”
　　“姑娘，看牌子。”上班指了指黑色水笔写得简易瓦楞纸价格牌，纸牌边沿参差不齐。
　　新鲜荔枝15元一斤，隔夜荔枝10元一斤，自己挑。白芷摸了摸腰包，吃10元的吧。大哥递了个袋子给她，她认真的在冰水桶里挑最新鲜的。
　　“大哥，来一斤新鲜荔枝。”张依婷的声音。
　　“好嘞！”
　　新鲜荔枝跟隔夜荔枝的区别是，新鲜荔枝是干放在桌子上卖的，隔夜荔枝是放冰水泡着的。
　　“张乾，付钱。”白芷这才注意到张依婷旁边皮肤黝黑，干瘦修长的男生，按陈童彤的描述就是像根黑竹杆。
　　呦，自己吃荔枝，男友付钱，也就是男友请吃荔枝，白芷闪过张依婷和这个男生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想法。
　　白芷从军训下蹲的姿势站立起来，自然的跟张依婷打了声招呼，又看了依婷旁边的男孩一眼。
　　张依婷没有按常规的寒暄方式介绍身边的男孩儿，反倒是对男生使了个眼色，依婷只说了声：你好，白芷。她的语气听起来有刻意保持的生疏。
　　白芷观察了一会儿已经走远的张依婷和那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男孩儿，她没有多想下去。
　　后来白芷将自己的见闻告诉了张宇，张宇没有说什么，只撂下一句：像我们这样的只有好好学习。
　　白芷哭笑不得，反馈一句：“什么叫像我们这样的？”
　　张宇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眼白芷：“搓衣板儿啊。”
　　靠，说什么呢？白芷气结，吐了吐口水：“你欺负我，我不做搓衣板，呜呜呜。”白芷假装抹两滴眼泪。
　　张宇眉毛扭曲，欣赏白芷一阵表演。
　　“亲，，表，表演完了吗？”
　　“嗯。”
　　“你怎么不配合我？”白芷故意一脸丧气控诉。
　　“哎呀呀，吃你的荔枝吧。”张宇有些吃不消，指指白芷桌上的荔枝，想打发她走。
　　“你要吃吗？亲~”
　　“赏我几个尝尝。”
　　“行，我洗洗先。”
　　白芷拿了脸盆，荔枝哗啦啦的倒在脸盆里，荔枝还是冰的，她拾起一颗尝尝，清甜可口。
　　她回想起小学那会儿，跟镇上几个伙伴谈论你最喜欢吃什么水果，有伙伴说香蕉，有伙伴说葡萄，她则排了个序，第一喜欢吃香蕉，第二喜欢吃荔枝，第三喜欢吃葡萄，第四喜欢吃苹果，于是小伙伴都跟她学，第一喜欢吃什么，第二喜欢吃什么。
　　白芷拿了张餐巾纸垫在张宇桌子上，抓了一把荔枝，说：“放你桌上了哈。”
　　荔枝还残留有冰水浸泡的温度，这就是冰镇荔枝啊，分外可口。她倒是挺好这一口，只是第二天去买的就没有先前的好吃了，坏了大半，之后索性就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