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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梁安驿馆 ...

  •   高照嘱咐好事务,倚着书案读了会儿书,书是军师闲时所著,一共两卷,前卷送给了明王,据说是少时游历山河时的逸闻趣事。高照手里的是后卷,记载着一些福灵心至的阵法,军师在时,常常会和他讨论这些兵法,遂不曾静心研习过那些文字;如今睹物思人,再看那些阵法,不禁回想起当年自己和军师在沙盘前指点江山的场景,哀思涌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
      “将军,”张冉隔空大喊,“您吃饭吗?”
      屋内没有回音。
      “我就说吧,将军饿了会自己起来吃饭的。他现在八成不饿,而且极有可能睡了,就不要打搅他的好梦了,快把饭菜给我。”张冉转过头一边絮叨着,一边夺过筷子贪婪的往碗里夹肉。
      “将军睡醒了会饿,会下楼吃饭的。”驿站的伙计据理力争。
      “这不是给将军留着嘛。”张冉指了指桌上寒碜的土豆和青椒。原来的菜名叫做土豆炖红烧肉和青椒炒鸡。说着,又伸手抓了两个馒头揣在怀里,“哦,对了,这儿有金疮药吗,给我拿两瓶,记将军账上。”
      驿站的伙计点点头,忽而惊到,“等一下!”
      张冉转过的身子再度转回来,“又有什么事?”
      “你要金疮药做什么?”声音从背后传来,是高照的声音。
      “将、将军……”张冉轻轻放下托盘,缓缓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将托盘藏在身后,“我今天打架,受了点伤……嘿嘿……抹点金创药就行,我……我自己掏钱,不劳将军费心。”
      “哦。多亏了今天你出手相助,我才没有受伤。”将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啊,不,不是……”张冉这才想起今天没有打架,而且最近都没有打架,转而殷勤的笑到,“哎呦,我这胳膊腿一到阴雨天就疼的厉害,得抹点药,嘿嘿。”
      “哦。”将军看着门外,七月流火,晚霞甚美。
      “将军您别看今天太阳这么好,明天指定大雨倾盆,真的!”张冉指天信誓旦旦,随即屈服在将军注目下,嗫嚅道,“将军我错了,金疮药是给长安的。”
      “长安?”将军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就是祝筠,他的字是长安,”张冉也顺着踱步将托盘藏在身后,“我给他送衣服的时候刚好撞见他在洗澡,可怜见的,就一张脸是好的,脖子往下都是伤。我打仗都没折腾出那么一身伤来。”
      “拿去吧,”将军从怀里掏出小瓷瓶,扔给张冉,“我建议你以后对我说实话,你编鬼话的功夫实在太拙劣。”
      “谢谢将军!”张冉接过药,如获大赦。
      “菜是给他的?”将军眼神往张冉身后挑了挑。
      “不,”张冉当机立断,“是准备端上去给您的!”
      “哦,”将军淡淡道,“不必,我下来了。”
      “唔唔,真巧。”张冉挠挠头。
      “给他吧。伙计,来壶酒!”将军招呼。
      “啊?”
      张冉正想再确认一下,发现将军已经拿起筷子吃土豆了。

      月色明朗,祝筠的胃得到久违的满足,溜出门,打算坐在井台上吹着习习凉风消食。甫一开门,就看见一抹英姿勃发的身影,是将军趁着酒劲在月下舞剑。只见将军腾空一跃,重剑横扫八方,旋即一脚鹰踏,重剑劈开长风,铮铮有声。一招一式,威武有力,尽显盖世雄风。
      “我家高大将军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体恤下属的将军啦,看,这是明王殿下给调的金疮药,我都没有用过,将军就把它赏给你了。”
      “还有呢,你看,这一大碗肉本来应该是我虎口夺粮夺下给你吃的,将军看见后,直接让我端给你了。快吃吧。”
      祝筠想起晚饭间张冉的话,觉得将军看似狂野,但着实是个心思细腻的好人。
      张冉连日奔波累,酒足饭饱栽倒床上就睡了。祝筠怕吵醒张冉,转身阖上门,静静的站在月下看将军潇洒舞剑。
      驿馆门前的灯笼换了一次蜡烛,街头也已宵禁,将军的酒意方被夜风吹干了些许,剑在手心挽了个花,重重插在地上。
      “不累吗,站了这么久?”将军抽出手帕,拭去额头的汗。
      祝筠摇摇头,靠近了些,然后郑重的跪了下来,三年来,他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的跪过人,“祝筠多谢将军收留之恩。”
      “白天还怕我怕的话都说不利索,晚上就胆子壮了?”高照脱去外衣搭在井口,露出光洁的膀子。
      “将军是好人。”祝筠笑道。他的笑很甜,纯粹的甜。
      高照这才注意到祝筠的面容,清丽、俊朗,明眸如月,沐浴后疏落的发随手简单扎起依偎在肩头,楚楚动人。
      “我也没想到随手一扔的竹圈能套中人,套中就套中吧,若非随手套来的,我也不可能留你,只当是天意。”高照抛下一只水桶,吱呀吱呀的打上一桶水来,“起来吧。我常年在外征战,这些繁文缛节能省就省吧。”
      “谢将军。”
      他拂去膝下尘埃,恬静的看着将军。水桶举过头顶,井水一泻而下,晶莹的水珠挂在将军结实的臂膀上,映着皎洁的月光。
      高照取下竹竿上晾着衣服,晾了一天,带着太阳的味道,“我换衣服。”
      “嗯。”祝筠点点头。
      “你要看吗?”
      “不。”祝筠羞赧的转过身。
      月光将影子拉的席长,转过身才发现将军换衣服的影子就投在自己眼前。祝筠咧嘴笑着闭上了眼睛。
      夜风拂去白日里的躁动与不安,充填着月色下的闲适而美好。
      高照换了一身墨蓝色的行头,坐在井口的高台上,翘起腿调了个舒服的姿势,悠然拍了拍高台上的空处,呼唤祝筠,“过来坐吧。”
      “嗯?”祝筠转过身子,见到高照的邀请,蓦然有些恍惚。
      “长安,是吧?”
      祝筠点点头,在隔着高照尽量远的井口高台上坐了下来。
      “有什么含义吗?”高照琢磨。
      “人生和美,岁月长安。”祝筠仔细回答。
      “谈何容易。”仿佛是被触及了心中的痛处,高照一声感概,“你方才说我是好人,何以见得?”
      “张冉说的。”祝筠垂下的眼眸忽然明亮起来。
      “他说的你就信。”高照挖苦。
      “是冉大哥求情,我才能离开白玉京。他善良实诚,也很坦率,有什么话不会别在肚子里,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而且对我很好,从来没有凶我。”祝筠心满意足道。
      “从来?你才认识他不到一天,”高照不悦,以他敢为人先的性格,分明有种被张冉那小子压过一头的感觉,“什么坦率不会说谎,今天还当着我的面编排一堆不着边幅谎话,还有,他那不叫实诚,叫傻!”
      “哈哈哈。”祝筠咯咯笑起来,“其实,冉大哥讨药盛饭的时候,我就在院子里,虽然听的不真切,但也知道冉大哥说那些都是为了我,将军不要怪他。”
      “唔,你倒是比张冉嘴甜。”
      “说来惭愧,长这么大,一直都在受人恩惠。将军和冉大哥的恩德,祝筠铭记在心。”祝筠拍着胸口。
      “张冉若知道你这么夸他和感激他,一定比娶媳妇还高兴。”高照漂了一眼祝筠,打趣道,“所以,你想怎么报答?”
      “将军需要祝筠做什么,祝筠就做什么!”祝筠不暇思索。
      “那你是想像白玉京里那个叫清风的男倌一样卑躬屈膝的侍奉我,还是拿你以身相许的皮肉愉悦我?”高照戏谑。
      “将军说什么?”仿佛五雷轰顶,祝筠不敢相信方才的话是从将军口中说出,他闭上眼睛,耳边依然充斥着戏谑的回响。
      是啊,在将军心中,自己不过是白玉京里随随便便的一个男倌而已 。刺骨寒意洪水般漫过心头,淹的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他依然想挣扎着浮出水面。
      祝筠的身子在颤抖,强撑住坚定着声音道,“不,我不是他们那样的人!”
      高照怔住,他看到祝筠忽然激动的站了起来,月色下,那个孱弱的少年身体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他指着眼前那口深井,激动的声音振聋发聩。
      “如果将军认为我祝筠是那样的人,我立刻跳下去,不会再继续玷污将军的耳目!”
      高照看着祝筠,看着白衣之下伤痕累累的少年,看着被百般践踏还要拿性命维护尊严的少年,如梦初醒。原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是自己,是自己想的太龌龊。
      “我……”高照顿住了,该怎么说?开个玩笑?不要计较?可刚才的话明明就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插进心里,怎么可能若无其事的拔出来。思忖良久,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大将军第一次对人认错,浑厚的声音绵软下来,带着急切与微不可查的温柔,“对不起。”
      “将军没有对不起我。我就是觉得将军和其他人不一样,”祝筠哽咽,“明明就是不一样,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会像那些人一样说出那样不堪的话。
      高照明白祝筠的委屈,也清楚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
      “天色已晚,早点睡吧。”高照拔起长剑,不知为何,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夜里,漆黑的窗帘漏了个洞,应着窗外的月光,像是一只发着光的眼睛。祝筠躺在床上,回想这一日的际遇,辗转反侧。
      “咱家将军十四岁从军,十九岁带兵,二十岁封为将军,如今二十二岁,那叫一个声明赫赫。将军的名号能直接让敌军退兵十里,将军常年在鄂北带兵,所以没人敢活的不耐烦,在鄂北的地盘上撒野。”
      “其实,将军一直离不开军师的运筹帷幄,唉,可惜军师现在下落不明,将军啊,也就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特别难过。你瞧今天又在自己一个人喝酒。”
      ……
      祝筠摸了摸胸前的小药瓶,对将军忽然生出同情;可一想起将军严厉的警告和对自己的鄙夷,眼泪就不值钱的滑了下来。
      祝筠曾听说过年仅二十的少年将军大败燕军的故事,非常仰慕,从来没想故事里的人如今成为自己的恩人。
      将军是正义的人,所以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才会误会自己吧。
      祝筠在心底默默安慰着自己。

      “将军,今天去哪儿?去白玉京吗?”张冉大口大口嚼着薯米饼,从咽饭的缝隙中呜噜出一句只有高照能识别的话。
      “你想去?”
      张冉点点头。
      “去干嘛,再捡个人回来养着?”高照白了一眼。
      “不是,我要去砸场子!”张冉把嘴里的全部咽了下去,恨恨地说,“我一瞧见长安的伤,我就恨不得立马把白玉京给拆了,太不是个东西了,长安还是个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十六,也不小了。若是个女娃,都该嫁人了。”高照嘬了一口粥。
      “可他十三岁就被卖进了白玉京,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整整熬了三年!”张冉竖起三根手指,“三年啊,那可是人生最美好的三年光阴,人生又有几个三年。所以,将军你要去吗?”
      “不去。”
      “那你什么时候去?”
      “应该不会再去了。”
      “……”张冉很不开心的放下筷子,“我想一把火烧了白玉京。”
      “可以,不过烧了以后,我们鄂北军就只能喝西北风了。”将军悠悠地吹凉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
      “祝筠人呢?”高照问。
      “还在睡呢。长安他刚脱离苦海,将军就不要指使他了,让他缓缓吧。”
      “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说我能指使他做什么?”高照问。
      “洗衣、做饭、暖床?”张冉脱口而出。
      将军一顿白眼恨不能将眼前之人的嘴塞住。
      张冉端起粥,一饮而尽,拿袖子擦擦嘴,“将军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去哪儿呢。”
      “哪儿也不去。要下雨了。”将军嚼着腌苦瓜,“某人的嘴真是灵验。”
      张冉看看门外,天阴沉沉的,挠挠头,傻笑两声,“嘿嘿。”
      张冉找来一张炊纸,包起两个薯米饼,又舀了半碗粥,小心翼翼的放到托盘上。
      “你这是把他当儿子养?”高照吃好了,抽出手帕拭去嘴角的油渍。
      “他现在还在长身体嘛,要多吃点。我就是因为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才没发育好,导致现在个子矮了将军一截。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悲剧在他身上重演。”
      “那你要不要再盛点咸菜。”将军指了指桌上的腌苦瓜。
      “不要。”张冉撅嘴,“他过的那么苦,要靠吃些甜食来弥补。”

      祝筠算是彻夜未眠,直到天打蒙亮的时候方有了些睡意。这一睡,就被禁锢在了梦中。
      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着青面獠牙的县令,惊堂木一拍,祝筠的身子一震,只闻县令喝到,“大胆狂徒,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我……”祝筠张开嘴,却发不出声来,眨眼间已身处牢房。
      “长安,你要是做了什么就说出来,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不是。”二姨娘惺惺作态的哭起来。
      “是你,都是你!”祝筠冲上去抓住二姨娘的衣领,却扑了个空。
      周遭的场景稀里糊涂就化作了白玉京里的北苑,二姨娘也变成了挥舞着戒尺的教习嬷嬷,“下作东西,敢对客人无礼,反了天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忘了规矩。”
      祝筠感觉自己的手脚被束缚住,身子一阵一阵的抽搐,“疼,好疼……”
      “长安,你怎么了,快醒醒!”张冉一进门,就看见祝筠蜷在被子里哆嗦着,嘴里是听不清的呓语,看样子极是痛苦。张冉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厉害。
      “伙计,伙计,”张冉冲出了门,天下起了豆大的雨滴,驿馆的伙计在院子里张罗着收拾东西,张冉随手抓住一个,“驿馆里的大夫呢,我兄弟病了,快请他瞧瞧。”
      雨滴得越来越快,伙计用箩筐盖在头上,“城西孙家媳妇要生了,一大早就把大夫请走了,赶上天要下大雨,一时半会儿怕回不来了。”
      “那……那长安怎么办?”张冉急得跺脚。
      “军爷莫急,梁安城大,郎中也多。离这最近的西街有个莫氏医馆,那个莫大夫医术就很高明,不如带你兄弟过去看看。”
      雨珠子连成了串,张冉肩头已经湿了一片,“你这儿有马车吗?”
      伙计摇摇头。
      罢了,就背着去吧!张冉挽起袖子。
      “我去请大夫吧。你也别折腾了,回去看着他吧。”将军披着蓑衣,不知何时到了院子里,牵过黑驹,翻上马背,叩上蓑笠,马鞭一挥就出了门。
      雷声轰鸣,雨水撒欢的下起来,院子里瞬间便积了半尺深的水。张冉躲进屋子,打湿了毛巾,敷在祝筠的额头上。祝筠情况稍稍好了些,只是每闻惊雷,反应就更剧烈。张冉也琢磨出了些规律,就在闪电劈下的时候,双手把他的耳朵捂住,等到雷声响起然后消失,再把手撤下来,祝筠的情况就会平稳许多。就这么反复几次,终于把大夫给盼回来了。
      蓑衣披在大夫身上,高照已经淋成落汤鸡。莫大夫脱下蓑衣,抱着药箱直奔祝筠床头。高照栓了马,没有换衣服,也拖着湿漉漉的衣裤进了门。
      “是风湿伴有热惊之症。”莫大夫把完脉,捋了一把胡须,“我看一下他的膝盖。”
      张冉帮着掀开被子,挽上裤子。高照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双乌的发黑的膝盖,是经年跪在地上久久不散的积血。
      莫大夫叹了口气,“我需要为他施针,帮我把他的上衣脱了。”
      “哦。”张冉解开的衣带,小心翼翼的把宽袍叠在身边。
      莫大夫从箱子里翻出针灸,转头就见着床上之人瘦弱身躯满是鞭痕,“他是你们什么人?”
      “我兄弟。”张冉道,见莫大夫露出狐疑的神情,又结结巴巴的补充到,“他被胡人俘虏,宁死不屈,我和我家将军拼死把他救出来,所以,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
      “将军?”莫大夫打量着门口那个浑身湿透的心虚的年轻将军,心领神会,一边施着针,一边含沙射影道,“我行医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年头啊,世风日下。我上个月就见过一个富商,喜欢把豢养的男倌一通虐打之后再给点甜头尝尝,终于有一天,富商把男倌折腾的奄奄一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救人,还求天告地对着祖宗发誓说以后对那个男倌好,会百依百顺。那会儿我就在想,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那后来呢,男倌怎么样了?”张冉问。
      “死了。那男倌不肯服药,没几天就去了。没了求生的意志,神仙难救啊!您说是不是,将军?”莫大夫扎好最后一根针,神色莫测的看着将军。
      一阵风猛地吹开门,裹着雨打在高照身后,他的衣服是湿冷的,即便再湿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那个富商真是可恶。”张冉忿忿道。
      “的确。”高照阴沉的附和。
      莫大夫未再多言,写了副方子给张冉,“安神汤,每日一剂,连续服用一个月,可驱梦魇惊厥之症;至于风湿热痹之症,是经年累月攒出来的病,趁年纪小,养个三年五载还有机会痊愈。”
      “多谢大夫。”张冉安下心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将军变成了落汤鸡,“将军您快去换上干衣服吧,这里有我呢。您若是病了,老六得把我灭了祭天。”

      高照回到房间泡了个热水澡,等换好衣服,已经有三名影卫在屏风外候着。
      高照灵敏的察觉少了一人,“小丁呢?”
      “说是去巴州。”为首的影卫道。
      “巴州?”高照皱了皱眉。
      “您让他查院中那人的身世,小丁就一路查到了巴州。早上出发的,这会儿已经出了梁安城,需要召他回来吗。”
      高照想着祝筠那副孱弱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能在晋王手下混的细作,但小丁既然出城了,也没有必要喊回来,“让他继续查吧。”
      “将军,燕国那边传来消息,燕军得到了军师的手环,已有多名战俘确认手环为真。”
      “什么!”高照拍案而起。
      “将军放心,只是手环。是个樵夫捡到的,”影卫道,“想来是军师在逃亡中扔下的,毕竟带着手环不容易乔庄身份。”
      “对,对。”高照颤抖的抚着额头,“这说明他还活着,还活着……”
      “另外,将军,明王想见您。议和使团明日会经过梁安。”
      “三清观。我派人接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梁安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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