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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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眼的短板》
一、
“丫头？”林维恩推了推林霏，指了指即将靠站的公交车，“我们坐车过去吗？”
她抬头看了一眼。“哥，我们走去吧。芃海虽然近，到医院怎么也要三个多小时，要坐很久呢。”
“也好，你都不怎么运动。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走走了。”
“哥，不是我不想，是你太惹眼。你看看，现在哪里还是我们两个人在走？”
她朝周围扫了一眼。他们的身前身后已经围了不少人。稍微顾忌点的，还是远远地跟着。胆子大些的姑娘，几乎要贴着林维恩走。
“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
“可以啊！”
她陪他坐下。他很显然有话要说。他们坐下以后，围着的人也没那么多了。毕竟，他们已经摆出了要谈事情的姿态。
“他那天和你说什么了？”
“不记得了。”
“那你总记得自己咬了他……”
“哥。”她把头靠在林维恩的肩头，合上双眼，“让我休息一会儿。”
他扭过头看她，转回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叹息。
“言悦当年和爸爸是……”
“嗯。”
“出来的时候，爸爸在医院找我聊了一下。你……”
“我知道。哥，你说爸当年为什么明明喜欢别人，还和你妈结婚？”
“丫头。不是喜欢就一定要绑在一起生活的。有时候，不远不近的关系，维持得更长远。爸是想和她长长久久。”
“呵呵！现在够长久了！”她冷笑了一下，没有睁开眼。失踪十年，还活着的可能性几近于零。还怎么长久？
“所以，爸说，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能带回去就够了。”
她对这种感情不置可否。人跟人，喜欢——不过是多巴胺的瞬间分泌。好不好相处，是成长过程中的社会经历决定的。如果不是人类社会的秩序，男女之间，多半会和鱼一样，共舞一曲，然后各奔西东。
科学解释了这一切，所有化学反应造成的情感困扰，都只是生命里的泡影。林明东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是为了能和言悦长长久久？所以，这才是爱情？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生物对另一个生物的心理依赖。
（tips：林霏与林维恩详细关系语见《安知月不归》第七章，第二小节）
“在听吗？”
“唔。哥，她不是林家的。找到了，秦家不留，言家也会要回去的。”
“在言家，爸就能……”
她闭着眼睛，坏笑了一下。“哥，你是在看我吗？趁我闭着眼睛，这样的看我，你不怕周围那些小姑娘伤心死吗？”
她能感觉到他慌忙扭动了一下脑袋。大约一秒过后，她睁开眼，盯着他，倏忽笑了。多久了？好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兄妹两人，没有顾忌地笑。
轻松笑了一阵过后，她看向如镜的湖面。
“哥，等我老了，就找这么个地方。不要有这么多人的。最好，就我自己，躺在摇椅里，挂根鱼竿。晒太阳，喂鱼。然后在椅子里，躺着、躺着、死掉……”
他慌忙堵她的嘴，还是没来得及堵住最后两个字。她开心自己的恶作剧得逞，靠在他的肩头笑。
“丫头，你不会一个人的。”
“哥，走吧。替爸找他的‘心脏’。”
二、
林霏站起身，拉林维恩起来，挽着他的胳膊，沿着湖边，走过小道。到了闫有为家楼下。等林维恩和停在楼下的救护车的司机交代了两句。她跟在几个医护人员身后上了楼。
狭窄的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许筱的房间里，虽然被精心整理，但还是夹杂着潮湿的味道。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和这种阴冷的气味对抗。
“林小姐，不好意思，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闫东成在客厅里似笑非笑，递了一个茶杯给她。杯子很漂亮，还是新的。看得出来，是特意准备的。但……她转念想了一下，这杯子应该不是为她预备的。
在心里对自己笑了一下，她接过水杯，点头致谢。
“闫先生，不必再客气了。我说过，这都是忆芝委托我办的事情。”
她抽了一张纸巾捏在手里。现在还不是时候，时间仓促，等人到了医院再细问。她沉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屋子。
许筱的床头有两个书柜。里面堆满了书籍。即使可以进去找，没个两三天，不可能找清楚。还是等到了那边再想办法吧。这里如果能找到什么，十年里，想必也早被有心的人找走了。
另外，还有一个不可控的因素让她一时之间很难安心。
尹晓羽——在何绍安眼里应当是不起眼的。但再不起眼也已经和她在一起工作了整整一周。所以，还需要多久，何绍安会从她的嘴里得知她已经接触了许筱这条线？一周？一天？还是下一秒？
“林小姐，砺言没有送你们过来吗？
何砺言——是何绍安的短板，也是她的。来这里一周的观察，足以证明，他的情绪很容易失控。原因，恐怕已经路人皆知。
“闫先生，我哥不是这里的医生。如果您确定需要他参与治疗，还有很多申请需要办理。”她把水杯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折叠纸巾，收进随身的挎包里。“我的意思是，您越早决定，我们可以越早申请。”
“林先生能帮忙是最好了。只是不知道……”
“闫先生，您不必担心费用问题。这次的所有费用，回去我会跟忆芝算的。稍后让您的父亲跟救护车。车里有他可以休息的地方。我们一起坐言少的车过去。路上，您可以跟我哥交流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好的。”
闫有为跟着医护人员走到客厅里，没有说话，但已老泪纵横。她朝闫东成点了点头，先下了楼。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等到医院了。
三、
“又是什么？”
何绍安皱起眉头的样子，让人有点心花怒放。尹晓羽朝那张夸张的办公桌走近了一步，把一叠新鲜的A4纸放在桌上。
“第三方团队的资料。林小姐让我打印一份交给您。”
“唔。”何绍安简单翻阅了一下，“这么多人？”
“我想应该不只是来我们这里的。她大概懒得整理，直接转给我们了。”何砺言坐在沙发里慵懒地插嘴。
“说过明天来几个人吗？”
“一个。”尹晓羽没有多加思索。
“一个？”
“就是这个刘经理。明天早上会在楼下等我。”
“唔。那么，开始工作了之后，再详细汇报一下他们参与的人员名单。”
“好的。”
“砺言，去哪里？”何绍安看向即将合上的实木大门。
何砺言从门外退了两步，站回来。“芃海。”
“芃海？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们谁知道林霏去那里做什么？是那边也有……”
“不是。”尹晓羽下意识停了一下。
“她哥在那里有老同学。我估计是去叙旧，但不确定，所以，我送他们过去。”
何砺言说到好像是事实？尹晓羽在心里点头应承。
“嗯，很好。有什么情况随时跟家里联系。”何绍安看上去也很满意，“砺言，你昨晚……”
何砺言已经再次拉开大门，半个身子站在门外。“应酬。有点过了。我会注意的。”
“唔。去吧，注意安全。”
何绍安的嘱咐有点多余，因为何砺言话一说完就一溜烟没了踪影。
“你去忙吧，叫童蔓过来一下。”
“好的，董事长。”
尹晓羽从董事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呼吸了一下走廊里比较清新的空气，走到隔壁房间，探了探头。
“童特助，董事长找你。”
童蔓没有回答，站起身，穿过空气一般从她面前走过，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走进去，关上门。
太过分了，当老夫是纯二氧化碳吗？一股无名之火从她的心头烧到了眉头，作恶欲也随之升腾，既然那么不入眼，就不会在意她站得近一点了！
她走近实木大门，侧耳倾听。
“这些，查一下。”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一样的。我早先就查过这家公司了。内容一样的。”
“这么说，她真的是懒得整理直接转给了尹晓羽。”
“我早说过了，就是个吃闲饭的富二代。跑到我们这里装样子。”
“真如你所说才好。很奇怪，这一次，她没有圈定那几个地方。”何绍安的多疑恐怕连曹操都要甘拜下风。
“你想多了。她只是想找几个新鲜的地方，带她哥去玩儿。年轻人，就知道玩儿。”
“童蔓，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但是你在我这里工作，将近十个年头了，是不是该有那么一点长进？”何绍安的声音似乎又是被玻璃反弹过来的，“那家公司在他父亲手里，离倒闭只有一步之遥了。这个黄毛丫头，五年，让公司清空亏损，重新上市，再到如今的规模。你说她什么来着？吃闲饭？她的那碗饭，你吃得下去吗？”
“绍安……”
“闭嘴，我说过很多次了，永远不要这样叫我。”
“对不起，董事长。那你的意思是？”
“她今天去芃海了。砺言已经跟去了。这边，你要盯紧一点。尹晓羽……”声音又回到了办公桌所在的方位，“看似是随意的挑选，现在看来，未必。整个会计室，就属这个尹晓羽没心没肺。”
“那我让茉茉接手。”
“呵呵！”何绍安的笑听起来好像寒冬腊月里的冰凌，“童蔓，你看得起自己就可以了，千万别再用同样的眼光看你的女儿。她那个位置，你愿意安排，我懒得管。论心机，她是比尹晓羽深厚得多。但说起工作能力，你自己心里有数的。再怎么说，也是合作，你让她去？给人家送笑话吗？”
尹晓羽险些笑出声音，好在左手的反应比大脑快，捂住了嘴巴，同时让自己清醒了一点。
“董事长，砺诚什么时候回来？”
“童蔓，不让你叫我的名字，你就随意叫我儿子的名字？你的这种习气，是怎么也改不了了吗？”
“对不起，是茉茉昨天问起。”
“啪”一声巨响，什么声音？是拍桌子吗？不可能，巴掌拍碎了也不可能这么大声。八成是摔碎了什么。
“童蔓，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储茉是个什么出生？你是不是太过健忘了？回去提醒她，别痴心妄想了。别说我做不了砺诚的主，就算做得了，怎么轮，都轮不着那种货色！”
气氛紧张，不适合偷听了，随时会有人冲出来的。尹晓羽蹑手蹑脚地离开，从安全通道的楼梯朝下走。哎，要是电梯不会“叮”的一声响，她是要坐电梯的。“叮”的一声，手机响了。吓死老夫了！
她拿出手机，翻看——是闫东成的短消息？
“尽可能不要提我妈去看病了。”
“知道了。”
不需要思考，严格执行。
“叮”又一声响，她几乎就地跪下。再拿出手机，再翻看，是何砺言的短信。
“今天很聪明，以后要保持。”
“滚蛋。”
不需要思考，直接骂回去。
“叮”——她坐在了最后两节台阶上。
“晓羽，我们出发了。接下来的工作，你有任何问题，随时和我联系。如果我没有及时回复，你可以试试打我哥的电话。”
最后那个笑脸表情从手机里鱼跃而出，跳上她的鼻头，左摇右摆，欢呼雀跃。啊！这条该怎么回呢？说“好的”？太敷衍了。发个跪下的表情吧！太夸张了。虽然心里已经跪下了，但不能这么肤浅。
“尹晓羽，你在这里摸什么鱼呢？不要工作的吗？”储茉站在安全通道半开的门口，大呼小叫。
她抬起头，看到那张精心整理过的脸的同时，耳边响起了何绍安的“货色”二字。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像刚才童蔓做的那样，和纯净的二氧化碳擦肩而过。
是要抓紧时间工作了，明天还有许多事情在等着她。不论如何，林霏的这条消息，等同于给了她随时骚扰林维恩的特别通行证！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