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都超强》臭宝

3、出现小可怜

　　嚯，这口气是真不小。

　　音涟擎等着那说话的邓氏子弟是要拉出来一个金丹，还是一个元婴。结果，大门内侧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一个矮墩墩的小孩儿。

　　白白胖胖的，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走着走着还跘了一跤。

　　音涟：“……”

　　约摸这就是那位修者后辈了。

　　十三四岁的邓家少爷说话非常张狂，真到音涟面前时，却失了一大半的胆气。

　　“你、你你你就是……”
　　实在是眼前人的模样，与传闻里狼狈不堪的弃徒大相径庭。

　　“我就是音涟。”模样停留在二八芳华的女子背脊挺立，身形窈窕，表情略带了些无奈，“来给我侄儿出头，好好的孩子，不能让你平白欺辱了去。”

　　她瞥了一眼畏缩在旁边的白胖子，也不在乎邓氏子握在手上的鞭子，慢悠悠地往前迈步：“我侄儿武艺其实还不错，同龄里几乎没有敌手，你也就是武器上占点便宜。”

　　何况……

　　望着那条仅适用于炼气期的灵鞭，音涟并指点去，一抹华光掠过，鞭子登时断裂成两段，惨戚戚地掉落在地。

　　邓氏子张大了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剩余的一端。

　　音涟虽被一群五大三粗的武者团团包围，一脚踹一个却很轻松，修仙者和普通武者之间到底存在天堑，她无意伤人性命，只是叫他们一时倒地动弹不得。

　　来来往往，始终无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那邓氏子没了灵器已很心虚，一看此时情状，很快慌乱地躲到了白胖子的身后。

　　音涟放倒最后一个，拍了拍手：“忘了问，你还有其它灵器吗？”

　　“蒙哥儿……”邓氏子从白胖子胆怯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语气急切，又夹杂着隐隐的委屈：“你……你别过来，不许靠这么近。拦住她！废物，都起来，拦住她！”

　　望着他们慌神畏惧的样子，音涟愈发觉得自己的反派戏码非常逼真，一节一节地从盘扣里抽出鞭子，果真停下步，压低声音慢条斯理道：“讨个公道而已，我有分寸的。”

　　邓氏子拽着白胖子一直往后退，最后终于崩溃大哭：“我家的大人不在家！”

　　*

　　音涟离开邓府时，脸也不红，气也不喘。那鞭子终究没对着两个痛哭流涕的小孩儿挥下去，她此行威慑为主，行凶为辅，目的一达到就立即退场。

　　邓家只是领一个守丞的虚职，重心在于商贾，因不满税务而屡次集结城中商会对殷玉施压，近来尤甚。音涟所做的，不过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变成一介废人。

　　街上原本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音涟从旁边走过，便自动有一条路被让了出来，一时间，连边上的各个摊贩都不吆喝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霸王行径让老百姓产生了某些误会，但稍微一停顿，就发现不是因为她。

　　仙修踏足凡人城池是不稀奇的事，鹿原城虽地方不大，也缺失一些特产和特色，但偶有仙门弟子借道却是常态。

　　就说今日，音涟也算赶了一回热闹。

　　一队身穿统一弟子服的仙修驾着大型灵兽横穿鹿原，统共二十来个人，御着四头比普通耕牛大了两倍不止的青皮囊牛。灵兽拉着车驾，上面载装着的，则是数只精铁制成的囚笼。

　　衣冠鲜亮的仙修弟子面色或冷漠或倨傲，相对的，囚笼里全是呆滞抖索的、年纪比殷朝还小的孩子。

　　音涟在路边上看了好几眼，直到他们走远，才转过身。

　　那些仙修里有几个已筑了基，暗金的水纹派标看上去倒没什么特别，反正不在四鼎当中。被镣铐扣锁起来的孩童们身上确有一些魔息，但并不很重。

　　把魔门后裔拴得这么严实招摇，是生怕没有魔门中人上来寻衅吗？

　　音涟对此界目前的状况了解有限，想做什么都难免束手束脚。而她也没想到，回到城主府时，恰恰在正堂里遇上了这帮仙修。

　　脸皮挺厚，城主敬茶，竟还个个坐得八风不动。

　　音涟本无心思跟这群人打交道，正要绕道而行。却偏偏有人脸大如盆，怎么也要昭示一下存在感。

　　“哦？这就是霄音阁的前真传弟子殷莲吗？”

　　一名瘦白青年自音涟进门就把目光牢牢盯到了她身上，言语间带着掩盖不住的轻佻暧昧，“传言似乎不虚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开始打量起音涟来，眼神包含各种意味，独独没有纯粹的善意。

　　刚要在殷玉暗示下抬起来进屋的腿，却是缓缓收住。

　　音涟在唇边勾起一个浅笑，半转过身，踱着步子，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左腿压右腿，羊皮短靴翘得高高，主人公逼格一下子就碾压了过去：

　　“既然诸位都识得我，今日便由我来尽这一番地主之谊。”
　　话语没有什么错处，只这睥睨的姿态，分明是丝毫没将面前一行人看在眼里。

　　音涟霸道专横地穿梭了近千个世界，不是愿意受气的主，当场的恩恩怨怨，便当场还了。

　　先前开了口的青年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无礼！一介散修，你可知我们是……”

　　音涟故作茫然地摇头，同时驱动小金牌营造自身境界威压：“当然不知。各位远道而来，转个弯都要到城主府里打秋风，现今囊牛还在后院里用草料吧，府中好心接待，自认慈悲周全。”

　　好一个“打秋风”，又好一个“慈悲”！

　　青年怒而拍桌，想站起来时却被身边两个人眼疾手快地拉住，满目忌惮地互相低语：

　　“半步金丹……”

　　“师弟谨慎……”

　　青年闻言大惊失色，果然不动了，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

　　音涟还是那副笑模样，递给殷玉一个放心的眼神，不紧不慢地品茶：“怎么不可能。”

　　他们的人里面最高也就是两个筑基中期，炼气三四阶的都有好几个，原以为来到这鹿原城，是铁板钉钉的压倒态势，万万没想到，传言里的半废，竟然修为大涨，差点成为一名金丹真人。

　　有反应快的，立马站起来拱手行礼：“前辈，是吴师弟莽撞了，还请您莫要见怪。”

　　方才还是“小小散修”，这会儿就变成“前辈”了。

　　由此可见，在修仙界，身份地位是一回事，修为高低又是另一回事。

　　方脸的修士就是筑基中期之一，他也很崩溃。
　　瘦白的青年叫吴通，是门中长老的亲孙，此行的押解任务除了路途较远，其实并无难度。偏偏这个吴通十分虚荣矫饰，不仅雇佣了一批显眼的灵兽来做任务，途经此处，因一传言便要来耀武扬威，哪知竟会踢到一块铁板。

　　筑基对半步金丹，间隔着一道鸿沟。

　　音涟放下茶碗，觑眼扫过数人：“我一向宽宏大度，不见怪。”

　　顿了顿，“只是……”

　　所有人正襟危坐，听她的续言。

　　“只是我鹿原怎么也是阳廷府中一座大城，诸位贸然前来，拜贴也无，礼数也无。”

　　那吴通仍然压不住气：“我们御尤门，入凡人城池，何需拜贴？”

　　方脸修士都没来得及堵住他的嘴。

　　进凡人城池是不用，但架不住眼前这位的修为比他们所有人都高啊，金丹期都可以在门中拥有一座小山头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惜这道理吴通个猪脑根本不懂。

　　你爷爷的，修了两百年，好像也只有金丹初期吧！

　　音涟面色淡然地点头，仿佛认可了他的话，之后话音一转，又将食指点向自己：
　　“我如今确实只是一介散修，但性情如此，见不得旁人轻视欺压，见一个……”

　　她笑靥如花，唇瓣轻启，“反欺一个。”

　　厅中有风吹扬而过，帘珠锦布飘飞，众修者顿时如临大敌。

　　“前、前辈。”方脸修者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我御尤门愿补上拜贴。”

　　挟着危机的风即刻散去，一切回复原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音涟歪着头：“除此之外，茶水草料，都收钱。”

　　青皮囊牛已经背着众人行了千里路不止，早累得不行，一头扎进食盆，宁可在里头呼呼大睡，任凭叫喊拉拽都不肯再挪步。无奈，御尤门修者为着面皮，只得在这漫天要价的城主府再呆一天。

　　*

　　“客房一间十两银子，一顿好饭一人五两，草料嘛，你也看见了，精细又美味，灵兽吃了都不肯走呢，也是一份五两，人跟兽保准都管饱。”

　　音涟抖着算盘，满面春风地感慨：“养大型灵兽花销本来就大，都要比人金贵了，道友，这你应该比我体会得多啊。”

　　方脸修士付讫银两，脸上稍有肉痛之色，忍气吞声道：“的确。”

　　招待之物皆不涉及修界，因此无需灵石交易。但就御尤门这样的四流门派，门下普通弟子每月仅一到两块灵石的份例，金银全靠自己外快挣得，就这样花出去，心情怎么也不会太美妙。

　　音涟就不一样了，挣到第一桶金后，便悠哉哉地在后院巡视。

　　臂弯的大食篮晃晃荡荡。她可算得很清楚，那群人是一点没打算给牢笼里的小孩儿弄一口水，或是留一口饭。

　　角落里的殷朝探出头，是专门来找她的。音涟侧过头，勾勾手：“过来。”

　　“姨母。”殷朝一脸孺慕，凑过来小声说，“你去找了邓元，把他们揍得落花流水。”

　　音涟“嗤”地一声：“算是吧。”

　　一人行变二人行：“我们现在去哪儿？”

　　音涟弹他一个脑瓜崩儿：“自家后院，光明正大，放大点声儿，我们去瞧瞧那群牛。”

　　殷朝不明所以，下意识昂头挺胸：“那是仙长们的坐骑。”而后窃笑，“母亲告诉我了，他们都怕您。”

　　“怕我做什么？”音涟纯良无辜，“我又不吃人。”

　　殷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

　　“小狗腿。”

　　小少年引以为豪，笑得牙不见眼。

　　*

　　此刻正是日上中天，太阳最烈的时候。

　　车板上五六个铁笼都没有拆卸下来，看守者不知到哪里偷懒去了，余下的，只剩笼子里蜷着的几个骨瘦嶙峋的小身影。

　　蓬头垢面，破衣烂衫，露出来的手脚上都带着明显的疤痕和青紫，见有人走近，即使精神不济，也都敏锐地坐起来，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惕地打量来人。

　　越靠近，越有一股酸臭的怪味弥漫。

　　竟是一路来，都被当成了牲畜般圈养。

　　殷朝没见过这种场面，倒未有嫌恶之色，只皱紧眉头，大感疑惑：“姨母，他们是什么人，怎么都被捆成这样？”

　　音涟放下食篮，拿水拿饭：“可怜人，不一定救得了，能帮我尽量帮。”

　　或许是听到了这句话，其中一个牢笼里传来一声响动，极轻极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