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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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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秋风吹得有些冻人,特别是清晨的时候,华氏早上出门穿得已经算多了,但站在这里,还是能感到丝丝凉意袭来。
墙边的蔷薇花都被风带得往一边倒去,明明是一副怡人的景色,落在华氏眼底却引起了她的反感,她对这个女儿根本喜欢不起来,果然没有养在身边的儿女都是别人家的。
怎么看就怎么碍眼。
华氏紧了紧衣襟,神色漠然,“你昨天为何要打杀了那三个丫鬟?相府堂堂嫡长女还要和丫鬟过不去,你前些年学的规矩都去了哪里?”
“母亲何出此言!”宁宁微微扬了扬脑袋,语气不咸不淡地回道:“以下犯上,受贿背主的下人,难道女儿还打杀不得了?”
华氏皱眉,“背主?三个粗使丫鬟受贿了,你直接报到母亲这不就好了吗?你为何偏偏就私自下了这番狠手!”
“你以为母亲说的是三个丫鬟的事情吗?”华氏冷着脸喝斥:“并不是,母亲只是觉得你这次回家戾气太重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还有大小姐的风范吗?你如今就像是市井村妇!”
真是好一个市井村妇啊!宁宁嘴角噙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并没有接下华氏的这句话。幸好,华氏也不是想让她说出些什么忏悔的话来,“你的行为已经对相府造成了影响,母亲就罚你去祠堂跪半个时辰,再抄两本经书如何?”
惩罚的话华氏说得很是顺畅,等过完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一丝不妥。还没来得及纠正,宁宁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她藏在袖子里玉手正捂着嘴角轻笑,明媚的眸子微微弯着;把华氏看得一愣,她还是第一次见宁宁这样笑,真是和以往都不太一样了。
华氏的嘴巴张开,良久都说不出责骂的话来,宁宁等了她半响都没听到她的声音,才收敛起笑意,缓缓开口说道:“母亲啊!宁宁眼睛都看不见了,还怎么去抄经书呢?”
对啊!她都看不见了,怎么抄经书呢?华氏美目瞪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那番话的问题所在,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嬷嬷,后者却对着她摇摇头,眼底泛着不忍心。
就连李嬷嬷都对宁宁露出了不忍心的神色,这让华氏十分不解,其实她就是眼睛暂时瞧不见而已,为何谁都觉得她很值得同情的样子。顾风回来时明明跟她都说过了,宁宁的眼睛是能治好的,所以,暂时看不见又有何大不了呢!
华氏心底嘀咕的事情却没有说出来,她胸口的气没有因此而散去,她还是坚持开口:“罚抄就免了,但是去祠堂跪半个小时你是逃不了的。”
“是。”宁宁没有反驳,垂着脑袋,二说不说就应承了下来,只是在垂首的那一瞬,眼底黯然还是遮盖不住的。
以前的母亲虽然也对她横眉竖眼的,可是却也没荒唐到为了下人而惩戒她的地步。
宁宁是何心情华氏压根就不在乎,见她认了罚,心中的郁气才稍稍散了些,她这才有闲情来观察南青院的周围。
鹅卵石的小路,尽头是葱郁的花草,青砖围墙上盘满了蔷薇花,正随着微风左右摇摆,院子里南边还摆着一张雕花小桌,上面是琳琅满目的零嘴美食,旁边还摆着一张摇椅,可以想象到宁宁在这的日子是多么的恣意了。
“这么大的院子,你身边就两个丫鬟确实少了。”华氏环视了一圈过后才幽幽说道:“母亲给你留五个丫鬟下来,俸禄也不用从你这出,可好?”
话里的意思好似在询问宁宁的同意,实则不然,她只是在通知宁宁而已,不管宁宁同不同意,这个决定都不会改变,也正是了解华氏的为人,宁宁扯了扯嘴角,“母亲做主便好。”
她明白,华氏留下来的几人主要的目的不是伺候她,只是为了监视她而已,把她的行踪一一报备给华氏的眼线。
华氏的意图太过明显,就连围观的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们心中不由得感叹,这大小姐本来就不受宠,如今更是举步维艰了。
不得主母的喜爱,在后宅里连低等下人都看不起你。
华氏说话也算话,她转身点了几人的名字,让五人站出来,然后直接将人安排在南青院住下了,整个过程下来,宁宁都没有说过话,青黛和秋可低着头,气得手指微微发颤,夫人这真的有些太过分了些。
无论是为了下人而惩罚大小姐去跪祠堂,亦或者是留了五个下人直接住到南青院的西厢,这些行为无疑都在打宁宁的脸。
华氏对此却异常解气,她自认为安排妥当之后才带着下人们走了出去,被留下来的五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一个圆脸的丫鬟几步上前来,对着宁宁规矩行了一礼,她跪在地上,语气带着恭敬,“奴婢名唤平欢,初次叩见大小姐,愿大小姐万福金安。”
话落良久,宁宁都没有让平欢起来的意思,平欢也没有私自站起来,她跪在地上纹丝不动,没有丝毫不耐。其余的几个丫鬟看了顿时翻起了白眼,仗着宁宁看不见,她们甚至还抬头直视,甚至对着宁宁上下打量着,眼底不经意露出的嫉妒没有逃过青黛的眼睛。
青黛咬牙切齿地怒斥道:“放肆,大小姐也是你能直视的?还不跪下!”
四个丫鬟全然没有把青黛当成一回事,青黛的怒极了,正要冲上去教训一下几人,身旁的秋可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在她回首时摇了摇头,示意她且忍耐一二。
宁宁耳边传来院子里这些细碎的声响,顿时有些疲乏了,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语气淡然:“青黛收拾一下,随本小姐入宫去。”
青黛立刻福身行礼,“是。”
有一个丫鬟却忽地扬声:“大小姐这祠堂都还没去,奴婢实属很难与夫人交差啊!”
宁宁:“你如何交差,于本小姐有何关系?”
那丫鬟面色一僵,咬着牙根才没有出口反驳,但是她在心底却暗想着,大小姐这边行为是一定要跟夫人言明的,到时大小姐就不如此刻这番狂傲了。
这丫鬟的心思宁宁不想去理会,对于母亲的责罚她不从自然是不对的,但若从了她心底定当是不舒坦了,世界上也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宁宁想弃不听母亲的话也要有个由头,不然肯定会被世人唾骂。
最好的由头,其实父亲已经帮她求过了,至于皇帝能不能同意,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内心忧虑众多,宁宁再次入了宫,和太后聊完天后,她才去的太医院,可是她得到的通知依然和昨日一致。
沈太医还是没有回来。
无奈,宁宁只好离宫,她有些遗憾,但也释然,自己眼睛坏成这个样子了,能医治的药自然也是极为难求的,一时半会肯定是急不来了,她且要耐心些许才是。
就是不知道那一味药材具体是什么,宁宁有些失落的地想着。
沈太医没有跟太医院其他人说过这味药材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说了只有在神医谷才有,那肯定是极为罕见了,不然也不用他亲自回去一趟。
宁宁却不知道,其实沈言在离开太医院说的原话是:“这味药材估计也就神医谷才有,若是没找到那就是没戏了。”
可是药童却没有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告过去,这也让宁宁存了很大的信心。
而那边寻药的沈太医却遇上的难处,在神医谷并没有找到这味药材,没办法他只能画了一张画像到处去问别人有没有见过,还出两百两只为了买一个消息就好。
沈言拿着画像在大街上到处问的样子是真的很像骗子,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耐心听他说完。他却焦急在街上渡步,这都过去半天了,一点眉目都没有,他难得有看得上的病症,却因为缺了药材没办法治,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欸,大叔留步,请问您认得霓虹叶吗,您看看有没有在哪里见过或听过这个药,您给我报个位置,若是寻到了,在下给您两百两白银报酬,可立字为据的。”
“让开,俺还有事,没空看。”
沈言被这个大汉推了一把,整个人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撞到一个人影身上,对方却缓缓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待他站稳之后,似乎有些嫌弃立即松开了手。
“多谢这位兄台了。”沈言惊魂未定,回过神来他马上将手里皱巴巴的纸展了开来。
仔细看了看纸并没有被他抓破,沈言顿时就放下了心来,这时才有空抬头看向那位扶住他的仁兄,这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你外地来的?”沈言憋了半天才憋住这么一句。
男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冷冷地凝过来,眼底还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嫌弃,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沈言却明显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嘲讽,似乎在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在下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是生面孔才有此一问,如有冒犯,还请海涵。”沈言也不在意对方是个什么态度,他习惯性拿起手里的画纸就递了过去。
“兄台,您看看,霓虹叶见过没有,在下等着这位药材救人呢!”说话的期间沈言的视线一直落在男人的脸上,见他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忙不迭追问道:“见过吗?快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