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软弱可欺》希莶

40、第四十章

　　离开落水沟的时候，陈西还侧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石碑，他想这一趟之后，他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会在宁宁身边。

　　不会再离开她了。

　　也不会在让她受伤害了。

　　出去的路上都没有遇见陌生的面孔，这让陈西微微放宽了心。

　　他并不知道在他的马车驶离后，半山腰上的草丛堆上却冒出来两个人头。

　　如果陈西此刻掉头，就能认出其中一个男人就是前几日送信给宁宁的那个，可惜，他赶着去找汪溪，并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

　　身后的男人指着陈西的马车，小声地说道：“娘，那个就是陈西，看样子他是要去县里，等了几天终于给我们等到机会了。”

　　“你还有脸说了？让你把人引出来，这都几天过去了？都没影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秦氏越说越生气，压低嗓子嘀咕道：“生了你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在这躲了几天，白天夜里都是轮流在这守着，就是怕顾宁宁跑出去了。

　　秦氏张望了一下陈西离去的方向，见没有掉头的动静，随即拉着李富贵的袖子嚷嚷：“走走走，感觉去那个落水沟，既然她不出来，我们就进去！”

　　无论如何，主子给她交代的任务，是一定要完成的，秦氏摸了摸袖子里的药包，眼睛泛着狠辣，阴恻恻地笑了笑，莫名有些渗人。

　　秦氏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进村里去，就不怕村里人会抓住她们。

　　她一个人可能还搞不定顾宁宁，可若是有了她儿子就不一定了，想要消无声息解决掉她，然后再偷偷离开这里。

　　对秦氏来说这太简单了。

　　她们按照之前的路线，来到陈西家门前，院门是关着的，但是里面却传来的两道说话的声音。

　　“我看这天，估计是就要下雨了。”

　　“那大娘你赶紧回去收衣服吧，我自己一个人在院子待会儿就好了。”

　　“诶行，我收了衣服就马上过来啊。”李大娘还没忘记陈西的交代，想着收完衣服再过来，来回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李大娘走出去还把院门给掩上了，用门缝里看到宁宁已经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她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她离开之后，躲在树后的秦氏才蹑手蹑脚走来，李富贵则还在原地放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知会她。

　　院子的门缝略大，掩上之后也能透过缝隙看清楚里面的情景，秦氏左眼对上门缝看去。

　　摇椅上的女子容色绝美，此刻神情淡淡的。

　　秦氏被她的姿色晃了晃神，再定睛看去眼底就带上了狠厉，但是她现在不能冲进去，不然一定会惊动她的。

　　等了一会儿，宁宁似乎有些乏了，闭上了眼睛就浅睡了过去，秦氏一看就知道机会来了，她给身后的儿子使了使眼色。

　　李富贵知道她是要动手，便点点头让她尽管去，外面他在守着不会出事的。

　　秦氏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木门被保养得很好，无论是开关都不会发出‘吱呀’这种声音，她在李大娘推门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李富贵亲眼看着她进去后，半边院门敞开着，顿时就皱了皱眉，这要是有人路过指定能瞧见！

　　瞧见了就会大喊大叫，引来更多的人，到时候他们娘俩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就在李富贵心想着是否要去把门关上的时候，巷口处走来了一个担着木桶的男人，李富贵暗骂一声，这时也顾不得太多，他弓着身子，从路边的花草中掠过。

　　草木中传来刷刷的声音，那个男人将视线投了过来，忽地看到一个人影朝他扑来，张开嘴，正想要大喊，脑门上传来一声闷响。

　　李富贵用一根木棍将他打晕了，他还未出口的呼喊也消停了下来，但是他倒在地上和木桶落地的声音还是惊到了秦氏。

　　她在刚走到院子中央，外面就传来不小的动静，秦氏额头都冒出了冷汗，目光死死锁在宁宁的脸颊上，生怕她忽然就醒了过来。

　　还好，宁宁只是皱了皱眉，眼睛却依然没有睁开，秦氏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慌乱的内心。

　　杀人这种事情，她做多了，但是眼前这个人是谁，秦氏比任何都要清楚。

　　她害怕事情暴露了，她绝对会是第一个死的。

　　秦氏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门外依然没个人影，她顿时咬牙，迫使自己压下内心的恐惧，轻手轻脚朝宁宁地靠过去。

　　李富贵在外面也是提心吊胆的，听了一会儿见没传出动静，他也放心了，弯腰扯住这个地上男人的衣服，将他拖到一旁的草丛里。

　　他做些动作的时候是背朝院门，所以没有注意到去而复返的李大娘已经到院墙旁边了。

　　院子的大门敞开，只需要抬眼就能把里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李大娘看到院子里居然有个陌生的人影，顿时大喊：“你谁啊？”

　　说话间，李大娘的脚步抬起就往里面跑去。

　　正在解开药包的秦氏，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本来就发抖的手更是一松，一整包的药粉就在空中飞扬起来。

　　摇椅上的顾宁宁轻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眼睛传来被异物闯进的不舍感，她顿时又闭上了眼睛。

　　“谁啊？”宁宁坐直身子，小手抬起揉着发涩的眼睛，她嘟唇小声地嘟囔着：“怎么那么大灰尘呀！都进眼睛里了。”

　　站在顾宁宁跟前的老妇人抖着嘴皮子，不敢发出声响，在李大娘的手碰到她肩膀时，她突然反应过来，用力挣脱开来，转身就跑。

　　“诶！”李大娘被她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但是这婆娘的行迹也太过诡异了，她顿时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有小偷偷东西来了。”

　　李大娘的嗓子是真的大，她嚷嚷的这一下，都把秦氏和李富贵惊呆了。

　　秦氏跑出来，冲着李富贵说道：“快走。”

　　这下她不说李富贵都知道事情是没办好了，他跑在秦氏前头，一边回头问道：“她没喝呢？”

　　秦氏心脏心脏都还没平复下来，喘着粗气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别说没喝，这药都没下好，顾宁宁就醒来了，药粉洒在了她的眼睛里，也不知道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没有，秦氏胆子都要吓破了。

　　院子里。

　　李大娘见顾宁宁做在摇椅上揉着眼睛，猜测她应该是没有大碍，她咬牙就追了出去。

　　“来人了，来人了，抓小偷啊！”

　　李大娘这样的叫法，已经有村民听出不对，纷纷伸出头来瞧，一时间只见李大娘追着两人跑。

　　她嘴里还说这抓小偷，而秦氏和李富贵是生面孔，大家也知道了事情紧急，话不多说，撸起袖子就冲上去想要拦住两人。

　　“别跑，你他娘的，偷东西还偷到你爷爷这来了！”

　　两三个健壮的青年冲上去，团团将两人围住，二话没说拳脚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哎呦~不要打了，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不要打了……啊”秦氏捂着脸大声说道。

　　落在李富贵身上的拳脚显然更重一些，他连求饶都来不及，就有人骑在他身上，一拳拳打在他的脸上。

　　李大娘也跟在旁边吆喝：“打死他们这两个贼人，什么玩意！”

　　有一个妇人不忍心看两人的惨状，转过头问李大娘，“怎么回事啊？”

　　“他们两个在陈西家要偷东西，被老娘抓了一个正着呢！”李大娘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李大娘说完，村民们觉得这两人更面目可憎了，不解气又去踹了几脚。

　　等村民们教训完之后，秦氏两人都变得狼狈不堪起来，李富贵的脸上更是看不清五官了。

　　“接下来怎么办？”

　　“等陈西回来再说吧，看她俩的样子也没偷成东西。”

　　“像他们这种偷老百姓东西的人，就应该送他们去吃牢饭！”

　　“对，我呸。”

　　就在他们唾弃秦氏两人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众人以为是陈西的马车回来了，但是抬眼看去却见到黑压压的一片。

　　中间领队的是一位英俊的青年，他眯着眼睛大量着这里的一切，抿着唇有些不虞。

　　“都让开！”开路的士兵骑着马上前，对着村民说道。

　　村民虽然不知道官兵来这是为了什么，但是人家让他们让路而已，他们让开就是了。

　　村民自觉地让开中间的大路，余出来的空地上却还躺着两具半死不活的身躯。

　　士兵皱眉不耐地喊道：“你们二人速速退开！”

　　闻言，秦氏松开了捂着脸颊的手，抬头看去瞳孔却微微一缩，恨不得马上消失在这里。

　　她完了，她真的完了！秦氏眼底露出浓浓的绝望。

　　士兵也不管她在路中间是做什么的，他此刻却显得十分不耐。

　　可士兵还没开口，身后领队的声音却幽幽响起：“在下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顾二小姐的乳母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之人见她没有回话，也不着急，他轻扯缰绳，御马一步步走近，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马蹄稳稳落在她的背上。

　　“啊！三……三棱将军，奴婢招，什么都招，您且让让，痛死了！”

　　秦氏痛哭流涕的样子没有引起蔡文林的同情心，他冷冷勾了勾唇，依言退了开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氏，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可是我没时间听你废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