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软弱可欺》希莶

34、第三十四章

　　薛府的池塘边，凉亭里，熙熙攘攘站了一大片人群。

　　薛白芷端坐在众丫鬟之中，她神情带着轻傲，垂眉盯着跪伏在地的佩兰，她嘴角微勾，语调微凉“如果你老实点，还可以少受点罪，不然……”

　　话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佩兰头抵在地上，额头上的汗水将地板打湿，她眼睛不安地游离着，嘴上却带着哭腔喊“小姐，真的不是佩兰做的，佩兰跟王小姐根本就没有恩怨啊，请小姐明察。”

　　“嘴硬啊！可以。”薛白芷对着身旁的杨义勾了勾手指，红唇似笑非笑地扬起“过来，抽她的脸，抽到她认为止。”

　　“是。”杨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怀疑小姐已经知道佩兰和他的关系了，不然这么多护院，偏偏让他去扇佩兰?

　　水车还在池塘里缓缓转着，溅起的水声在炎热的夏天里让人心都微微宁静下来。

　　杨义不想对上佩兰猛地看过来的眼睛，他走到她面前，挽起袖子，没有征兆地一巴掌就下去了。

　　“啪！”的一声把佩兰的脸都打偏到一旁去，她瞪大眼睛丝毫不相信他居然敢使那么大的劲。

　　“小姐，你不可以这样对……”佩兰的话还没说完，杨义的下一巴掌就接着打下来，这是一点都没留手啊！她的耳膜都是嗡嗡地作响。

　　她被这两巴掌打蒙了差点，忽地，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她现在已经不是薛府的丫鬟了，她可以离开薛府的啊！

　　佩兰的眼底扬起了希翼的光芒，她低头躲开杨义打来的巴掌，手脚并用地站起来，她摸了摸被打红了的脸颊，“我已经不是薛府的下人了，你们不可以滥用私刑来逼我就范，我现在就走。”

　　她想说的话原本是很嚣张、很得意的，可是她对上薛白芷那发冷的眸子时，居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满肚子话都咽了回去。

　　“这薛府是家吗？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薛白芷冷笑。

　　她连手都没有抬，淡淡地下了一句命令“把她给我按住，让杨护院好好招呼她，有些人啊，不吃点苦头都人不清自己是人是鬼。”

　　佩兰眼看有两个护院大哥出列，她眼底的慌乱几乎都要藏不住了，顿时二话没说，转身拔腿就想跑。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她跟前的杨义却猛地一伸手，揪着她的后领，一把将她甩到了地上，他面上尽是严肃和冷冽，哪里还有前几日和她温存的爱意?

　　她正处于失措的时候，两位护院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死死按住，佩兰身子倔强地扭了扭，发现自己真的动不了了。

　　“杨义，你不是人！你害我，你居然……”

　　“不要打我、啊！你们不得好死……”

　　“我错了。”

　　无论佩兰怎么绝望地叫喊，杨义的巴掌却一下比一下重地打到她的脸上，很快她的口中都被血腥味填满，疼痛让她说不出咒骂的话。

　　“放过我、小姐，放过我吧。”

　　直到佩兰眼中的情绪开始奔溃后，薛白芷才喊了停，“佩兰，推宁宁下水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你！”

　　佩兰脸上已经看不出眉清目秀的模样了，她嘴巴都合不上，脸颊更是高高耸起，她听到薛白芷的问话，血肉模糊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

　　她的头发已经散乱地披在肩头，不见丝毫昔日的风采，佩兰自嘲地笑，“是我推的。”

　　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惊讶得张大嘴巴，她们不明白佩兰为什么要害死小姐的友人，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答案毫无疑问，薛白芷却还是疑惑地皱着眉头，“那你来说说为什么推她?”

　　“她抢我的东西，难道就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佩兰声嘶力竭地喊出来，足矣可见她内心的不忿，她目光带着恨意和癫狂笑道：“凭什么她一来就夺走了陈西的关注？我和陈西才是青梅竹马，她插足了我和陈西的感情，她该死！”

　　她没有死，真是老天没长眼。

　　佩兰的话一出，众人再次的下巴一跌，薛白芷描得细细的眉头缓缓蹙起，她伸出手挡住小花给她扇风的动作，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佩兰面前。

　　“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薛白芷面色复杂地憋出这么一句，她实在是没办法理解佩兰是怎么说出来这种话的。

　　她十三岁就被卖到了薛府，难不成她的意思是十三岁就已经和陈西私定终身了？这种荒唐说辞，薛白芷断然是不信的。

　　若真的是这样，佩兰为何不去找陈西对峙，反过来想对宁宁下黑手，她的种种行为都说明，问题出自她的身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病得那么严重呢？”薛白芷喃喃自语，对佩兰的言行举止显然是十分无语的。

　　她都快佩兰给整吐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佩兰看出了小姐对她的话完全没有信，顿时不顾脸上的痛楚，不停地摇头，还一边强调“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这种安慰自己的话说多了，有的时候连佩兰都分不清真假，她固执地认为陈西就是她的！

　　可即便她再固执己见，陈西也不可能是她的，甚至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送去官府吧。”薛白芷的话音落下，架着佩兰的两个护院应声退下，将还试图挣扎的佩兰拖走，他们的身影离开后，地上只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证明佩兰的去向。

　　杨义目光也随着佩兰的离开而收回，他一语不发，抬步走到薛白芷身边准备立正站好。

　　薛白芷没有看他，反而低头看了看手指，“知道本小姐刚才为什么让你掌刮佩兰吗？”

　　“奴才不知。”杨义眸子闪了闪。

　　“还跟我装呢？”薛白芷轻笑，她纤纤玉指一扬，语气也变得尖锐，“你跟佩兰私通的事，真的以为没人会知道吗？”

　　她的话像惊雷一般在杨义心中炸开，他屈膝跪下，声音惶恐“禀告小姐，奴才绝对没有与佩兰私通，请小姐不要听别人的一面之词。”

　　“那你的意思是，你能证明你没有？”

　　“奴才、奴才……”他支支吾吾了半响都说不出话来，他哪里来证据证明他没有呢？说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周围的下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杨义就算没听见，也知道他们大概是在嘲笑他吧，顿时脸上有些难堪，他低下了头。

　　薛白芷嗤笑一声，莫名的有些讽刺，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底露出厌恶，随即缓缓张开红唇说了他的结局。

　　“将杨护院拉下去，赶出薛府！”

　　“不可以，大小姐你不可以赶我走！”

　　“小姐……”

　　不管杨义多么凄惨地求她，薛白芷都没有心软过一分。

　　杨义又可曾想过，她是个还没有出嫁的清白姑娘，她院子里的下人不要脸未婚就做出这种事，传出去了别人得怎么看待她这个主子的？

　　他未曾顾虑过主子的颜面，她也不需去讲究什么昔日的情分。

　　将他赶出去而不是乱棍打死，已经是她的仁慈了，希望他日后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薛白芷走回凉亭坐下，端起一杯茶尝了尝，放下却淡淡地说：“泡久了，有点苦。”

　　“等佩兰的认罪书下来之后，再去跟顾小姐说吧。”薛白芷语气轻轻地呢喃着。

　　不过也就三两天，顾小姐也能等的。

　　三日后。

　　认罪书她们是等到了，但是却不是佩兰的认罪书。

　　让众人惊讶的是，这认罪的人居然变成了杨义！

　　薛白芷在收到衙门的人通知时，她整个人都傻了，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会这样？”薛白芷跌坐在摇椅上，神色有些绝望。

　　“来人，将李护院和张护院叫进来，本小姐有事要问他们。”

　　闻言，小花应声退出去，将她的话原本转达给了外面的两个男人，两个护院相视一眼，感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他们即便内心抗拒也没有用，最终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古香古色的桌案边上放着一张藤椅，薛白芷坐在上面，双手放在膝盖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句：“本小姐就是想问你们，那天压着佩兰去衙门时，你们可曾假于他们之手？”

　　“回小姐，并未，奴才二人亲手将佩兰交给官差的，您也可以寻人去衙门询问，若是奴才有半句虚言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就是问你们一下而已，用不着发这种毒誓。”

　　薛白芷手抵着眉头有些无奈，那她就不明白了，佩兰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还有杨义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去认罪呢？

　　她又该如何将这个交代给顾小姐？

　　薛白芷发现，她再一次把事情搞砸了，顿时不禁叹起气来。

　　次日。

　　怀着忐忑的心情，薛白芷坐轿子来到了陈回春堂，她顶着日头站在门口，左手遮住眼睛往门匾上看，确定了没有走错路。

　　“你们回去吧，等申时再来接我。”

　　听了她的吩咐，轿夫和丫鬟小花也止住了脚步，马上应了声好。

　　薛白芷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迈步进去，进去就见陈嘉年背对着她，面向着药架摆弄着什么，她清了清嗓子。

　　陈嘉年顿时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来，姿容绝丽的少女就落入眼眸中，他视线从她头上的金钗银饰滑到她素白色的留仙裙，到她被紧紧束着的腰上，他眸色微闪。

　　“薛姑娘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我是来找宁宁的，她在后院吗？”话说着，她就想穿过小门进去后面找人。

　　陈嘉年立即叫住她，“诶，等等。”

　　薛白芷疑惑地回眸，不知道他为什么阻止她进去，陈嘉年面露无奈，他侧身从柜台里走出来，嘴上边解释道：“我大哥也在里面。”

　　他的话没头没尾的，但是薛白芷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顿时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四处看了一眼，她找了个地方就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