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带笑》小里姐姐

19、不想读了

　　江远站在桥上， 路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

　　可是我怎么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完了，江远心想。我聋了。

　　江远一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反正我的生活已经被我过的一团糟了，再惨一点也无妨吧。

　　嘶，不对，我怎么还能听见音乐？哦，我戴着耳机的。

　　自己怎么这么搞笑，上一秒地狱，下一秒天堂啊。

　　江远站在桥上傻笑了一会，转身回家。

　　而当江远过完马路时，程锦来到了桥上，看着江远刚看完的风景。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画面，不同的人。程锦戴着高二时买的mp3，靠着栏杆，看着河面，吹着寒风。

　　程锦只戴了一只耳机，另一只耳机垂在胸前，程锦把玩着这只耳机。买了它后，就是每天在学校午休时听。他记得，跟江远做同桌后，他好像问过自己这在哪买的，自己好像就回了个网上买的。

　　接下来的几天，江逸一直都没回家，江远不得不给他打电话，因为明天开学，最后一个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

　　可惜，没打通，不是偶然，江远已经试了一天了，从早上打到晚上，都没打通过。

　　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他，那学费怎么办呢？找老妈？不行，她一个女人，带着弟弟肯定很不容易，怎么能让她来负担自己的学费呢。不然，等明天开学，先给老师说一声，看能不能晚点交。

　　现在的生活局面还不稳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翌日，白天一整天学校都在为同学们收学费，办手续，直到夜晚，整个高三年级才完完整整坐在班里，安静上着晚自习。

　　江远已经向老师请示了能否晚点交，老师同意了但是让他尽早交。

　　坐下后，程锦递给江远一个袋子，“高考真题。”

　　江远接过来，“哦，谢谢了。”

　　班里还不是特别安静，大家都觉得许久不见，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程锦在家已经刷了完整一套，现在准备刷下一套。突然想到陈亚飞让自己打听一下李东的事。

　　“江远，你跟...李东做过同桌吧，你们熟吗？”程锦问。

　　“一般吧，你找他什么事？”江远还在收拾东西，准备把放假时留在班里一些没用的书带回去。

　　“他是不是有女朋友啊？”

　　“是啊，还是我介绍的呢！”

　　程锦停下手中的笔，“你介绍的？她不是重点的吗？”

　　江远无辜，“我不知道，我就国庆那会出去玩，认识的。”

　　程锦叹气，果真像陈亚飞那样整天待在家里学习是遇不到爱情的，得出门才行。

　　江远见程锦沉默，“怎么？你也喜欢她？”

　　程锦吓得把笔一丢，“没，陈亚飞喜欢她。”

　　江远终于收拾好了，拿出高考真题，准备开刷。

　　“陈亚飞？哦，都是重点的。”江远叹口气，“嘶，那我岂不是坏了他的姻缘。”

　　这么说着，江远回想起那天的事，“我当时要是拒绝就好了，李东就不会认识她了。笨呐。”

　　想了想，还是告诉程锦，“儿子，你帮我跟陈亚飞说个对不起。”

　　“滚，自己说。”

　　“我这也不方便啊。”

　　“那就别说了，反正他不会原谅你。”程锦毫不留情地说出了实话。

　　“唉，行吧，以后有机会再解释。”

　　晚上回到家，江远再次尝试给江逸打电话，还是打不通，莫名很慌。

　　快一个星期了，江逸的电话一如既往，打不通。这期间，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冒上心头。很多想法，说出来不可思议，可依当下的情况看，只能推出这么个结果了。

　　比如，江逸走了，不管江远了，看上去好像是这么回事，可理发店呢，总不能不开了吧。

　　江远甩掉这个想法，可能老爸就是还没缓过来，出去散心了。

　　婚已经离了，生活本应步入正轨。可当江远觉得生活已经在慢慢变好时，生活给了他当头一棒。

　　距离江远开学已经有半个月了，学费还是没交，江远只好再次跟老师请示，老师还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问题，他心虚搪塞过去。江逸的电话已经从离婚那天后都是打不通的状态，直至今天，江远再次打过去，变成了空号。

　　江远一震，怎么会，怎么会是空号。难道真的就是自己想的那样，他走了不管自己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断了我的后路。我都已经把一切处理好了，准备好好学习了，为什么非要把我逼到死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远躲在被子里，哭得悄无声息。

　　别哭，江远。

　　他们就是这么不负责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这个结果，你早该想到的。

　　现在这样，你能怪的只有自己，你能靠的也只有自己。

　　江远，你要冷静。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好好想想。

　　学，还能不能上？能上，怎么上；不能上，怎么办。

　　现在必须要考虑许多，如果继续上学，学费怎么办。答案很明显，学上不了。可是不能上学，能干什么。打工？谁要你一个未成年又没文化的人。搬砖？比你壮的人多了去了，谁收你。

　　思绪中断，即使被窝很温暖，可江远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

　　很困了，可是不敢睡啊。怕一睡着，就没有明天了。怕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依着最后的意志力，迷糊中，江远想到了，对，可以，不管怎样，这条路可以走下去。

　　这是现在唯一的路了，江远庆幸，还有路可以走。

　　于是他转了个身，看到了床头柜上那把刀，上次没扔的那把刀。对，老子杀，也要杀出一条路。

　　刀的旁边，是他和江年的合照，江远笑了笑，“江年，等着哥。”

　　五点半，闹钟响起，江远立马起床，准备将昨晚的想法付诸于行动。

　　早读时，江远本来打算去找班主任，可班主任却破天荒的没来，平时他都来的最早，来监督同学们读书。

　　没找着班主任，江远读书也读的心不在焉，必备古诗词更是背不进去，只好读读那些小诗。

　　“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彳亍着...”江远读着。

　　程锦扑哧一笑，他忽然想到高一时的乐事。

　　江远转头茫然地望着程锦。

　　“高一没分科时，我们班有个人被老师提问，他读的是‘默默行着’，惹得全班大笑。”程锦解释道。

　　江远依旧茫然，还很窘，“高一时，我也干过这事...”

　　这下换程锦茫然了，“嗯？底下不是有注释吗？”

　　江远叹气，年少轻狂啊，“我当时没看到，我还奇怪呢，这行怎么分这么开，我还想着是不是印刷问题。”

　　程锦拍拍他的肩，“没事，改过来就行。”

　　早读过后，班主任依旧没来，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应该等会就来了。

　　于是江远开始收拾东西。

　　“你干什么？”程锦问，收拾东西干什么。

　　“不干什么，把没用的书带回去。”江远答。

　　程锦看着他把高考真题，现在复习用的资料书都装进了书包，“这是...没用的书？”

　　江远拉上书包拉链，点头，“没用的。”

　　程锦不多问，江远不多说。

　　结果第一节课时班主任还是没来，课代表拿了套卷子让班里人写。

　　直至下午，班主任才姗姗来迟，告诉同学们上午家里有事。

　　江远趁着课间，来到办公室。

　　“老师，那个学费，我不交了。”江远小声道。

　　班主任满脸疑惑，“江远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老师，老师好给你建议。”

　　江远忽然发觉，班主任虽然严厉，不苟言笑，但他很负责任。

　　“老师，我不想读了，我学不进。”江远道。

　　老师在办公桌上拿过成绩单，“嗯，老师看过你的成绩，这几次考试都在稳步上升，怎么会学不进。”

　　“老师，我真学不进，我现在想提前拿个毕业证，然后去当兵。”江远道出自己的想法。

　　老师手抚下巴，思考着，“这样，你先回去跟你父母商量一下，再来跟老师说行吧？”

　　“我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他们同意了。”

　　老师接着沉默，“那既然你父母同意了，我就不多说了，不管选择什么路，走下去就是。”

　　江远点点头。

　　班主任接着说：“那你先回去把这个钱准备着，老师尽快给你办这个毕业证。”

　　江远知道，提前拿个毕业证，要付钱...

　　江远再次点头，转身准备离去，却看到程锦正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

　　江远看到他手上拿着卷子，应该是来问题的，江远看了他一眼，离去。

　　程锦怔住，原来他要去当兵了，怪不得早上把书都收拾走了。

　　“程锦。来问题？”老师的话惊醒程锦。

　　“嗯，就上午发的卷子有道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