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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瑾瑜 姚润清 夏玉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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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厅回到了院子时,园中已经到了许多人,平宁王府的席面,自然是宾朋满座。
听曲儿的听曲儿,品茶的品茶,还有一群人围着母亲夸赞着弟弟生的好面孔,眉宇间很有父亲的样子,一会儿又说和母亲像,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
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都别挣了,我觉着小世子和建云郡主最想。”
就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道我这里来,少府监的杨夫人看着我直说:“像啊,卿卿足岁前我是见过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弟弟刚出生时,母亲就说过和当年刚出生的我很像。
众人都看着,我也是笑着说道:“不过是眉眼的几分相似罢了,可眼神里的那股子机灵劲儿和阿言一摸一样。”
听罢大家也跟着连连称是。
而后宋家的三小姐便上前同我讲到,瑾瑜姐姐刚才在南面的花墙下寻我来着,叫我去看看。我旋即告了众人,往后院赶去。
刚到后院就看到了一抹青衣立在园中,正盯着一颗玉兰树发呆。
“瑾瑜。”
她回过头来,眼眸中又温柔的很多,身形也单薄了些许,半点都看不出扬州水土宜人,我与瑾瑜已是三年也是不曾见过。
“卿卿。”
幼时瑾瑜家的宅子同我家只有一街之隔,我和她年纪相仿,来往亲密。夏日乘舟误入驻云池,惊慌失措的逃离,秋日里一同折柳许愿,从前的种种,一时涌上心头。就连一同嫁给科举的一甲,到时留在京中时时常见,互相照应这样的傻话也说过多次。
可三年前瑾瑜的父亲肖大人为了新政,一纸奏折把自己送到了扬州,也将肖家所有人的前程送到京城之外。
我看着瑾瑜满是心疼,轻拭了眼角的泪水。说道:“我见你消瘦了不少,可是在扬州不顺心吗?”
瑾瑜也拭泪,接到:“没有的,扬州时兴这样弱柳扶风的姿态,再加上路途遥远,人都要瘦了半圈呢,你可别羡慕。”
听着这话,我便不由得破涕为笑了。我知道肖大人是被贬到扬州的,多少会有些不顺意,她也是为了让我宽心,挑了最轻的原由同我说的。
我眼中倾着泪,嘴角挂着笑谈道:“不过比你多二两需肉嘛,一场马球都不够打的。”
瑾瑜笑着问我:“前面人多,你不帮着应酬,怎么到了这里。”
我如实同她讲了宋凌瑶的话,她笑着接到:“她也是个实性子,不想看你被那些人缠着,就找了个由头放你出来,好让你松口气。”
我也笑着应答,忙问她:“昨日到了京中怎么不直接入府,还留在雅韵阁。”
瑾瑜看着我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是从扬州回来的,连夜就入了王府,怕惹人非议。就连一会儿在入席,怕是会碍了某些人的眼。”
在扬州三年的生活,磨掉了瑾瑜身上的傲气,但是即便如此,她都没忘记为我着想。
“瑾瑜,这平宁王府的非议多了去了,从来不差你这一份。今日过后,你就在我府上住上一段时日,三年不见,一日的相与远远不够这些年的缺失。”
瑾瑜眉头微皱,握着我的手也不由紧了几分。
“胡闹,就连这样日日夜夜的警惕还不免让人钻空子,怎么能义气用事。我这次来京中也是陪着太傅来的,太傅要走,我自然也要跟着回去,就是想趁着你我都还未嫁人时见上一面,今后有了儿女内宅的琐事,只怕再见便没有期限了。”
这话听着叫人伤心不已,是啊,不趁着现在见一面,此去一别八百里路,中间隔着墙院,规矩,人情,有心也怕无力啊。
休息片刻,我和瑾瑜入了席。她身份特殊,母亲就将她安置在未席,怕有人给她难看,还把宋凌瑶安排在她身边,家中喜宴,挨着吃顿饭都这样难。
席间的夫人小姐们左不过是在讨论席面上的点心和菜品有没有别家的精致,台上的戏曲班子唱的好坏,期间家奴来抱了弟弟要给男席的大人们看看,除此之外,这场热闹不凡的席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进行着。
等弟弟被抱走后,我和温言自然就成了席上的热门。
“郡主今年十六了不是?”
我回到:“下个月就满十六。”
“出落得这样温婉大方,还是娘娘和王爷教的好。”
姨母回到:“卿卿一向乖巧,很让人放心。”
母亲接到:“这样捧她,怕是吃我家的嘴软罢。”
众人一听都笑。
我看着席面,捡了盘中的杏花鹅,吃了几口,温言偷偷靠过来问我:“阿姐瞧什么呢,这样入迷。”
还没等我回答,她就接着调侃道:“是不是在好奇王夫人到了没有。”
我马上要她噤声,这样的话被旁人听到了,会看我们王府的笑话的。
温言说罢就要怂恿我一起偷偷去庭前看看男席上会不会有秦之擎,看着席上都是妇人说长道短的,我又要应着,无聊的很,于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温言。
和母亲寻了个由头,牵了温言偷偷溜到了庭前的屏风后。
庭上的人很多,都是世家高门,我和温言屏着气看了半天,果然没有秦之擎。
转头看着温言还在睁着眼睛,凝着神在看。
我不禁好奇,于是压着声音问道:“瞧的这样仔细,可是看见了姚润清。”
温言禁不住我逗,转头说道:“前几日听说余尚书家的梁夫人看上你了,想探探母亲的口风。我这是在帮你看那余家公子样貌好不好,为人如何。还有还有,左边席上挨着父亲的是忠武将军邢渊,父亲说过他的行伍之人,杀伐果决,比京中那些娇养少爷们好多了。你还来逗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关心,还不是要我这个做妹妹的上心吗?”
我看着温言一副为我担心的认真模样,就想笑。
我笑着问她:“那你可瞧出什么来了吗?”
温言边看边说:“那余长文,一幅书生气,身形瘦弱,倒是看着谦逊有礼,可是肩窄不堪托付。倒是那邢渊看着肩宽背厚的,而且生的眉眼也不错,勉强可以配得上阿姐你。”
我躲在她身后笑的乱颤。
温言看我一幅不上心的模样,不由怒道:“你不要天真的以为和秦之擎私定终生了,就真的能在一起了,我知道他样貌生的不错,家世也不错,你也喜欢。可他连弟弟的满月宴都来不了,更不要说娶你,你还是握紧当下的眼前人重要。”
这丫头这样少年老成的劝我,而且我何时与秦之擎私定终生了?
我正愈拖走温言,退了两步,一个转身就看见了要离席的姚润清。
……
“怎么同阿姐找弟弟,不甚迷路了,就找到了前厅,真是有点醉了。”
“是啊,阿言,不如我们先回后院罢。”
是温言最先反应过来的,我紧接着附和,两个人像是演戏曲似的,不带感情的瞎扯。
姚润清就站在哪里,怔怔的看着我和温言,看的我都有点不自然了,于是忙拉着温言要走。可是姚润清居然也上前拉住了温言。
慌得温言赶紧甩开,我也随即将温言拉入身后,睨着姚润清,
说道:“姚润清,你这是何意?”
那姚润清眼神涣散,双手垂直,随后竟像魔怔了一样,跪在我面前,用乞求的语气说到:“建云郡主,让我带走温言好吗?”
好吗?好吗?你就是喜欢温言,也该让你母亲三书六礼的到我家,母亲都不见得会把温言轻许给你,更何况你这样一幅得了癔症的模样,伸手就要拉着温言走,真是当我平宁王府是何地?当我不存在了吗?
我正要上前理论时,见姚润清身后的姚润云,他使了个眼神,一旁的下人就急忙把姚润清拖走了。毕竟也是姚家的六公子,就这样在我面前被堂而皇之的拖走,而且姚润清明显看着神志不清,我不免会惊讶。
姚润云马上上前解释:“郡主不要担心,适才下人来报,家父突然有疾,我和润清不得已要回府,而且润清刚才饮了酒,才会在郡主面前失态,还望见谅。”
我点头表示理解,也看着远处心神不宁的姚润清心中也有些心疼这个善良却羸弱的人,顺便期求姚大人的身体能康复起来。
那二人转身就离去了。
“温言,我就说刚才在屏风上见了一抹似你的身影,果真是你。”
说这话的人正是安国侯的嫡子夏玉祁。高高束着发,还带了一幅乌金发冠,穿了一袭紫衫,一副贵公子的做派,细白的脸颊上还挂着一抹红晕,这才是喝了酒的样子。
夏侯和父亲都曾经邀请苏韵大文豪做先生,这苏韵先生曾是外祖父的门生,所以父亲还特意让母亲带了一卷珍藏的儒家经典登了苏府的门,谁知苏家夫人竟说苏韵已经入了夏候府。后父亲多方打听才知道苏韵先生居然为了一盘水晶肴蹄,就入了夏候府。
后来父亲还是走了外祖父的这层关系才把温言送到苏韵先生的书堂上。
所以温言和夏玉祁还是有些同堂情谊的。
说罢,夏玉祁还往远处看了一眼离去的姚润清。
回头就借着酒劲儿说道:“那姚家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竟值得你不顾廉耻的偷看。”
这夏玉祁可真是醉了,放在平日,他虽然常和温言有一句没一句的相对,他喊她“小醋坛”,她喊他“下围棋”的,但从不敢这样说温言。
温言也是被激到,上去就揪着夏玉祁的耳朵吼道:“下围棋,你真该去后院的池子里照照自己,盯着一张可与曹阿满比白的小脸儿,喊谁小白脸呢,一百步笑五十步的,你知廉耻?”
温言这一吼,我顿觉不妙,是夏玉祁醉了,你又没醉,现在庭上的众人怕是都听到了。
我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拉起温言就往后院跑,当即金钗玉坠叮当作响,罗衫秀裙翻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