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其际》识机

3、走入人间（二）

　　“张琰年少孤苦，父母在成年后相继去世，一人独居嘉隆山，当时已有才名，但适逢武德帝识人不清，专宠奸佞之辈，苦了张琰一身才华无处施展，等到了四十岁时，宣德帝继位，任人唯贤，大肆招揽贤人儒士，自此，张琰才有了出山报国的念头。一日，张琰屋中迎来了一位客人，名为李仰，二人相谈甚欢，抵足而眠，相约一同出山报国。第二日，二人行至山中，忽遇大雪封山，食物也已不够吃，万分艰难下，李仰支开张琰，让张琰前去寻找食物，待张琰归来之时，只看到了李仰的尸体以及身旁的衣物与吃食。张琰靠着这些物品走出深山，一路升官至封侯拜相。名声越大他的内心便愈发孤寂，甚至于在睡梦中都是李仰那冻得青紫的尸体，夜夜梦魇。他告诉我，世人皆以为他在一步步接近自己的梦想，却未曾知道他背负着另一人的性命，世人每一次的恭喜与倾慕都足以使他被埋葬。”
　　锦庭急切的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李自安：“宣统元年，名噪一时的张相辞官归隐，第二日，嘉隆山中新增了一座坟墓，他的旁边是李仰的坟墓，一如二人在雪夜中的抵足而眠。”世人皆知张琰如何一步步升官，却未料背后竟有如此故事，张琰将世间繁华与龌龊皆留于嘉陵山外，独身走入嘉隆山，魂归故里，再未回头。
　　锦庭感慨道:“至情至性也不过如此，只是不知，他难道没有家人吗？”
　　“这就不可知了”我答。
　　我忽然察觉到了自安神情突变，仔细看时，他已恢复如常，轻笑道:“福至茶楼到了。”
　　锦庭欢喜下轿，我们二人紧随其后，行至门外，便已闻人声，我们寻于角落坐下，点了些酒菜。不肖一会，便可听大堂中央一声脆响，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新的一幕便已开启。
　　“先帝创业初期，我们国土之小，说是弹丸也不夸张，兵马不足，国库空虚，而赵国凭借山川之利，日渐富足，又恰逢赵王薨逝，大皇子继任，撕毁了赵王与先帝的协议，大皇子野心勃勃，妄想统一中原，便急于开疆拓土，颇有侵扰我国土之意，此番危难之下，天佑我国，江南富商张仲信倾其祖辈财产，尽数捐与国库，先帝有了招兵买马的能力，张仲信还将其长子张启送入兵营，边境危难之时，张启率兵抗敌夜挑赵军，日破三城，打得赵国节节败退，最后迫不得已投降，自愿赔偿财物，先帝接受了他的投降，却未接受财物，只与他重修旧约，三十年内互不干涉，互不侵犯”，话毕，座下窃窃私语，只听惊堂木一拍，说书人高语道：“这便是先帝胸襟，这便是大国风范。”
　　满堂喝彩之时，只听角落一说书男子轻嗤，说道：“胸襟？要变天了，江南啊江南。”说完，便起身拍拍衣袖，凛然走出屋去。
　　我偏头看向自安，只见自安轻轻摇头。
　　一行三人早已没了来时的兴致，就连锦庭也沉默的很，回到往生院，途径主管处时，只听主管房传出声音。
　　唉，这种时候肯定没什么好话，非礼勿听，非礼勿听，转身离开。
　　屋内之人：“就走啦，这个人好难搞啊。”
　　……
　　张家，张锦庭，锦庭……就我以往听到的小故事来看，应该有关系吧？
　　世界纷纷扰扰，我只觉得吵闹，张家之难又怎样，皇室倾覆又如何，人死了就死了，谁还没死过，我只是人间非法居住的鬼罢了，这各中其曲，关我啥事。
　　半个时辰后……
　　“锦庭，锦庭，我是阿陵，我能进来吗？”
　　……
　　“你说说，这京城也太热了吧，不过热归热，繁华倒是真繁华，福至酒楼里说书的也不错，不知是否天天都来，茶楼里的吃食也不错，福至，福至，去的人真的会有福吗，你和张家是什么关系？”
　　只见锦庭眉头一紧。
　　嗯？难道是我问的方式有问题，还是这个问题不好，他会不会不开心，这可怎么办？
　　张氏回答：“这……确实如此，京城一直热闹非凡，如若我生于僻静的山林，我也养不出如此跳脱的性子，福至酒楼可是享誉盛京的，能不好吗？这说书是天天都来，你明是不是还想去，带上我啊，阿陵……”吧啦吧啦，碎嘴一筐。
　　我……我就不该操这个闲心。

　　作者碎嘴一说：“张琰与李仰的故事，改编自春秋战国羊角哀与左伯桃，概不赘述”。
　　江陵斜睨一眼说道：“吧啦吧啦，碎嘴一筐。”
　　张锦庭：“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家，讨厌，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