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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瀕山草庐 ...

  •   瀕山脚下的四角草芦依湖而立,湖面倒影着整个青山苍翠,悠远寂静。
      草庐屋顶上铺着厚厚的茅草,一门一窗,屋外东西两边有木质栏杆,栏杆上挂满了各种菜蔬竹篮和一只鸽子笼。
      “知休!知休!你在里面吗?”。
      被清脆明亮的叫喊声打断,知休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屋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喂,你在屋里啊。怎么也不支个声儿。”
      “你怎么就闯进来了!” 知休瞬间吓醒了,还好自己只是午后小憩,没脱衣服,否则佛门净地,真要说不清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八角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找水喝,“念佛堂后面的禅房不好吗?非要来这地方住。找你一趟可真费劲。
      知休走到桌子边倒水喝,手里还执着念珠。
      久在寺庙,知休本就是一副极英俊的模样,疏朗的眉宇间竟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清逸。
      “你怎么来了?师傅让你来的?”知休问道,听了话明显有些诧异。
      八角没好气的说道:“是啊,师傅让我找你回去。你别墨迹啊,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了。不过你这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接连三四杯,八角直到把水都喝光才松了茶壶。
      “喂喂喂,你是水牛啊,喝这么多,给我留点。我也渴。”
      八角眉间上挑,气才舒缓了几分,正要说话。
      突然眉头一皱,眼眸一沉,右耳廓在几缕碎发中动了动。
      电光火石间,还不及知休反应,八角突然上手重重压下其一边肩膀,大喊了一声儿:“趴下!”
      二人同时将头猛的贴靠在桌子上,因为八角反应极迅速,知休的头几乎是撞到桌子上的。
      只听“嗖嗖”两声,两支凤羽箭穿过纸帛窗户飞进来,堪堪从二人耳边擦过。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瞬息的影子。
      狠狠的扎在地上,箭羽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什么人?!”八角看着哪金色箭头瞬间变黑,紧接着地面泛起一层浅浅的白沫,向旁边蔓延开去。
      “有毒。”知休沉声道,二人心惊。
      这间草庐位于瀕山后山,隐蔽清净,旁人一般不会知道。究竟是何人?
      八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周围,说道:“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动,我去看看。”
      知休不会武功,这种场面他也无法,不拖后腿已经很好了,“小心。”
      八角慢慢往窗户口爬去。企图能从角落缝隙处看到外面的情况。
      她略微在窗棱上露出个脑袋顶儿,看向外面四周,目光犀利如鹰隼,已隐隐看到丛林里人影晃动。
      山野间此时阳光明媚,绿荫浮云,寂静如常,恍若刚才那一幕根本不存在。
      忽然四面环绕的半山腰上上百支黑箭同时射出,像一面铺天盖地的黑网,将草庐扎的如马蜂窝一般。
      千钧一发之际,八角从腰间抽出软鞭,狠狠打出,鞭子牢牢绕在桌子腿儿上,用力一拉将自己拉了回去。
      所过之处,箭射满地。
      “外面至少有二十多个人,且个个都身手不凡,有备而来。”
      紧接着四边屋角飞檐似被什么东西扣住,只见一群头戴鬼面之人如蜘蛛密麻,沿绳索滑下来。
      “鬼面人?!”知休看着那些逐渐靠近的鬼魅暗影,瞳孔微缩,“这些人都是军营里的死士,受过严格训练,冷酷无情,杀人如麻。”
      他这样说,倒是激起了八角的战斗欲,“那好啊,我八角今日就见识见识。”
      没等知休再开口,八角说完便从窗户一跃而出。
      她不愿将这些人引进屋子里,便在外面拦截。
      鬼面人落地,从身后变戏法般掏出一种状如半月的双头弯刀,刀刃锃亮锋利,他们奋力向八角劈去,好在她轻功了得,飞檐走壁闪躲极快。
      八角在空中挥舞着修长的牛皮软鞭,眼神凌厉坚定,毫无惧色。
      因其鞭头极软,因此每挥动一次,都会爆发强力,抽在身上定是皮开肉绽,若劈在手腕上,也会立时废了。
      因对方人多,八角虽功力深厚,身法敏捷,却始终无法进攻。
      每每只将最接近草庐的一拨人用鞭子劈开。便如此,已是一夫当关的气势
      知休不愿置八角于险境,自己却当个缩头乌龟。
      他在屋内结草为衣,将身体前后护的紧密严实。一边心里盘算八角还能撑多久。
      他蹲下身透过门缝儿看向外面厮杀打斗,知休深呼一气,瞳孔睁大,像是给自己打足了气力。
      忽然,知休打开草庐木门,“嘭!”的一声,似故意引他们而来。而后视死如归般,转身向屋后跑去。
      鬼面人见此状况,也都不再与八角纠缠。只听其中一人大吼一声,“中!!”
      所有鬼面人向知休飞奔的方向散去,收起弯刀,换成弓箭。
      只见又是一瞬时如蝗箭雨,从四面八方射去,宛若细细密密的黑雨,冲着一个点,哗啦啦落下。
      八角大惊,白驹过隙间,惊愕的合不拢嘴,破口大骂了一句:“笨蛋!”却也来不及再去挡下。
      只一瞬间头脑嗡鸣,眼睁睁看着他决绝奔跑的背影,心似被什么东西割裂开。
      突然,就在凤羽箭射出的一瞬,丛林中忽然蹿出一伙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
      其中四人将知休瞬间围作一团,以披风作挡,披风里侧是玄铁护甲。掩护其迅速躲进了草丛深处。
      而其余人极为迅速的分成两队,摆出阵型,抵挡飞来的鬼面人。
      “覃大人,你们终于肯出来了。若再不出来,便不必出来了,也不必回了。”知休对身边的黑衣人说道,明显有些生气。
      丛林里的黑衣人立即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五殿下赎罪,情况紧急,卑职没见到您之前,不敢妄动。”
      “不敢妄动?就任凭外头那小姑娘跟鬼面人恶斗?看着她死吗?”
      “卑职此次奉命前来,为的是护送殿下毫发无伤的回去,至于旁的,不在卑职的职权之内。”
      知休不由冷笑,“榆木疙瘩,你师傅的那些应机变通的本事你是一点也没学到。快把外面的小姑娘救回来,她若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
      外面刀枪剑雨,覃厉所带玄天卫是鬼面人一倍之多,且玄天卫也个个是精兵强将。
      不一会儿,鬼面人见势不抵众,倒下或被擒的已吞毒自尽,剩余几个逃走回去报信。期间玄天卫也损伤近半。
      八角和其余玄天卫的人在外面查看尸体,覃厉和知休坐在早已一片狼藉的草庐里。
      “殿下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知休反问道。
      “若殿下不知,以殿下的胆量,怎敢跑出来?一不小心给人当了箭靶子也说不定。”
      知休尴尬的咽了咽喉咙,懒得理这老实人。
      漫不经心道:“直觉而已。再说,我虽然害怕,但也不能让人姑娘替我去死。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怜香惜玉懂不懂…”
      自哥哥死后,朝局不定,四面八方任凭有点风吹草动,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知休的直觉来自于对这外间局势的判定理析,他设想过这场大火终究会朝他翻滚而来。
      就像刚才那件蓑衣,像那危急时刻的攻与守。他心里明白,从此刻开始,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覃厉有些惊讶,他多年不在宫中,生死攸关,竟有如此计较和胆魄,实非常人能及。
      “我看外面的是幽北军的死士,看来幽王已经迫不及待了。”
      “当年奉命送我出宫,把我送来的宫内侍卫早已被灭口,除了你爹和父皇,没有人知道这里。我前两日刚从师傅那里得到消息,今日鬼面人就来了。若不是父皇身边有他们的人,想必消息也不会探得如此之快。”
      覃厉心惊,不由得将腰间幽黑中泛着暗暗红光的破风刀握紧了几分,“什么?!皇上身边的人。如此一来,皇上岂不是有危险?”
      知休看他握刀,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不会,幽王杀的是我,要的是储君之位,且不说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与朝廷抗衡,就算是有,弑君夺权的事也会让他被天下人诟病。幽王最是在乎名声,若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于他也没有好处。再说,明明可以杀一人得之,又何必劳师动众呢?喂喂,你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覃厉点点头,手却没有动。幽王虽暴虐张扬,可他还有个癖好,就是极爱惜自己的羽毛。“哼,他一个外戚藩王,凭什么有这种不臣之心。”
      知休无奈往旁边移了几步,“他虽是外戚藩王,却也是太后亲侄,父皇未亲政前,太后一直垂帘听政,之后又迟迟不肯放权。也是因此,朝廷分系两派。此间无论大小事宜,太后一派没少给幽王好处,对他的错处,也是得过且过,以至于这几年藩王中幽王的势力无人可比。”
      覃厉道:“可,可皇上终究是太后的儿子啊。”
      知休道:“儿子又如何,皇权面前,凌驾所有,况且太后与父皇没有血亲,只有养育之恩。当初父皇重武轻文,皇兄提出异议,不也是被幽禁数月,差点被废。太后若不培植一股自己的势力,不用幽王来制衡,父皇便真的没了顾忌。再说,谁能想的,自己的亲侄会造儿子的反,养虎为患啊。这其二嘛…”
      覃厉道:“怎么样?”
      “其二…”知休说着,看向远处山野,眼光暗淡下来,“其二,年初与匈奴一战,幽王军功显著,父皇表嘉,民望无人能及。他野心如此之大,杀了我,父皇膝下只有宸母妃的十二皇子,尚不足三岁,各地藩王宗亲,又有谁敢与他争锋。”
      覃厉心惊,他整日戍守皇宫,一心听令皇上。他虽知朝局早已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诡谲密布,暗涛汹涌,却不想已如此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既如此,你今日跟我安全回去,皇上立你为太子,也就让他们死心了!”
      知休看着外面青山秀水,伏尸几十,“就剩下这些人?你觉得咱们还能回去吗?”
      覃厉自知一路凶险,要想平安回去也不容易,说道:“我立即回去向皇上请命调皇城兵马司的人来,再不济,把千机营的人也叫来?”
      知休摇摇头,一场下来,临危不惧,倒有一种局势尽在他把控之下的气定神闲。
      “一个从未参与过朝局争斗且身负恶煞的废物皇子,回去干什么?再说,等你找来,怕是我在这里已不知葬身何处了。我若跟你们走,恐怕又不知从那再蹿出什么鬼面人,蛇面人来。”
      “不行,皇上让我带你回去,就算拼了我这命,我也得带你走。”
      “我说你就是一根筋,让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你就说没找到,再不济,你过两日再回去也不迟。”
      “这…这怎么能行,我不能骗皇上!”
      知休仰天无奈的长呼一气,试图缓解被他气出内伤,“好了,你就照实说,我不想回来,你硬拉我回来,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留全尸的那种。”
      此时八角进来,身上还尚留着些血渍,“知休,没一个活口了。气死我,这么嚣张。不行,我得出去再踢那尸体几脚。”
      说着又转身跑出去了。覃厉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知休却习以为常,但也不免尴尬的咳了两声:“我得先回去了,再迟师傅该着急了。”
      “你!你真不去了?那那让我送你回去也行啊。”
      “送什么送,你们一堆黑衣人,还嫌目标不够大吗?我带着八角走大路回去。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说着,知休已出了门,又转身看向覃厉,勾唇笑了笑,那表情在覃厉看来,很不衬他这一身僧衣,“对了,告诉那人,我们快见面了。”
      说完再不等覃厉聒噪,出门叫八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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