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贽君心》木上三曰

21、第十九章 至亲·归家

　　一时间气氛沉默，烙绯走到烙行卓身旁，轻轻拉住母亲帮弟弟求情：“娘亲，阿声他也是匡扶正义，此前还为受害多年的修家找到了真相，还了冤死之人一个公道，并非都是闯祸乱来，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一边说着，还一边悄悄地给烙声摆手。
　　“哦哦，是啊，卓姨，你是没见到那修小公子有多凄惨，自小父母双亡，在朔南遇见时哭着求我帮他查找真相，甚是可怜，我怎可能不答应呢？这也有违咱们烙家的祖训。”修峋啊，只能拿你当挡箭牌了，烙声天花乱坠地讲了一路以来的惊险，就是绝口不提惹的祸。
　　烙行卓看他一眼，拿出几封信件，对烙声说道：“看看吧。”
　　烙声装傻，“卓姨，这些是？”
　　“小蜓不是一早就跟你们通风报信了？都是与你有关的，不想看看信里说些什么？”烙行卓拿起一封，信封上有着御守阁的印章，“这封是扶桑长老寄来，信中对你称赞有加，还说要感谢烙公子之前鼎力相助。”
　　“娘亲，这是好事啊，扶桑长老德高望重，他都认可阿声了。”
　　放下扶桑的信，烙行卓拿起其他的信，“这封是澹台长老寄来，说你目无尊长，要我严加管教；这封是湖州澹台成律宗主寄来，里面提到希望你能对客店相遇之事保密；这封是苍穹山寄来，是青游道长对烙家的感谢信……”
　　将这些信放在桌上，烙行卓眯起眼睛，“你这一路的经历着实丰富啊。”
　　居然还有澹台成律的信，还要自己保密？烙声想到澹台成律在客店被自己妹妹灌醉一事，澹台宗主怕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丢脸事。
　　“卓姨，这我都可以解释……”烙声不敢再有隐瞒，老老实实把实情都说了。
　　在听到他拿泥巴小狗当众捉弄了澹台长老时，烙行卓脸上抽搐。澹台玉席和莫磬昭一样，比烙行卓他们这辈年长几岁，澹台玉席的同门师妹嫁给了莫磬昭，两家自然十分熟识，烙声这次确实过分了。
　　“说，还干什么了？可有伤人？失火？”
　　“没有没有，我做事有分寸的，卓姨放心。”烙声心想，反正那时放火烧茅厕是修峋干的，自己这也不算隐瞒。
　　看他态度诚恳，烙行卓勉强放他一马，烙绯看母亲面色稍缓，赶忙倒上一杯茶让她消气。
　　烙行卓挥手让他们坐下，“这些事我就不计较了，澹台长老来信并非都是批评，他提起你这次文试成绩很不错，也赞赏了一番的。”
　　烙声长舒一口气，还好澹台长老就事论事，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但你离家数月无音讯，得把野了的心好好收一收，从今日起，到学舍闭门思过一月，还有，半年内不许离开赤尘。”
　　“半年！？”烙声从小就闲不住，幼时在咏华混成孩子王，等够年龄参加聚贤大会，就以修习为借口开始各地乱跑，他说给云珏的那些稀奇事就是这些年游历所见。如今被罚半年不许外出，烙声觉得自己要疯了，但他也知道卓姨的性子，她定下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烙绯在一旁心疼地安慰弟弟，烙行卓看着姐弟两，心里感叹孩子们终究是长大了，有了他们自己的主见，“你也不用如此沮丧，惩戒手段只为让你长教训，若你日后表现良好，可以减轻处罚。”
　　一听这话，烙声立刻表现悔改之意，心中暗道卓姨还是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三人坐在桌前，烙声将这几月的经历都告诉了烙行卓，但还是保留了一些隐情。
　　外头潜藏的几个人本来是要看老大会被如何重罚，结果里面半天没什么动静，只有交谈声传来，莫述枫悄声问道：“小蜓，你确定卓夫人看到澹台长老的信了？”
　　小蜓在纸上写着：“是啊，夫人看完后把信纸都捏皱了，应该是生气了才对。”
　　莫述枫想不通，澹台长老到底写了什么啊？老大的‘热闹’是看不到了，几个人扫兴而归。江一杭这次回来给众人都带了礼物，把属于小蜓的那份交给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蜻蜓纹样的小巧银簪，和少女的名字很相配。
　　“江师弟这是区别待遇啊，给其他师兄弟都是特产点心，送女孩子的就这么精致。”莫述枫语气有点酸。
　　江一杭拿出一个荷包，绣工精巧，一看就是用心所作，一本正经地解释：“小蜓给咱们每个人都绣了荷包，当然要感谢的。”
　　莫述枫摸摸自己口袋里的荷包，自觉理亏。
　　江一杭还要去教场就先行离开，小蜓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蜓，江师弟对感情一向迟钝，有些事你不说他是不会发觉的。”旁观者清，莫述枫实在是替他俩着急，在仙会时宋家堂妹也对江一杭有意，那小子偏就没看出来，还一直觉得宋家堂妹有些奇怪。
　　小蜓轻轻摇头，并不想说出自己的心思。小蜓对江一杭的钦慕之情很隐晦，大家此前从未发觉，莫述枫也是偶然发现的。少女拿出纸笔写字：“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怎么会是负担，小蜓你不要看轻自己。”烙家众人从未觉得小蜓不能言语便低人一等，莫述枫他们都是把她当妹妹对待。
　　小蜓抿嘴一笑，她当然知道大家对她有多好，此生能来到烙家认识他们真是三生有幸。少女将银簪插在发中，高兴地小跑离开。感情之事，莫述枫知道外人没办法过多参与，打算找个机会探探江一杭的想法。
　　……
　　烙家这闭门思过之罚，禁足期间不仅要早晚罚跪两个时辰，期间还要抄写各类修生养性、提升觉悟的书籍，可以说是最克烙声这样的人，才三天烙声就感觉浑身僵硬，他宁愿被罚体力活也不想干跪着。
　　得知烙声被罚闭门思过，师弟们都来学舍门外看望过他，有带零食的，有带话本给他解闷的，也有莫述枫这种纯看热闹的，不过谁也不敢进去。烙行卓特意叮嘱过，禁足期间给烙声的餐食只能是清粥小菜，每日门外飘进的饭香对烙声更是折磨。
　　又到了罚跪时间，烙声跪在厅堂正中，面前是初代家主亲手所写的祖训“行义于世”。烙声正当壮年饿的也快，白粥对他而言根本不够，不由得思念起他和喻叔一起做的烤鸡了。
　　烙声想起了云珏，自己还欠他一顿烤鸡呢，不知他到湖州生活如何，澹台家注重礼节，肯定不会为难他，如今自己这一禁足，唉，告别时就没能相见，如今又被罚不能离开赤尘，和云珏的约定只能延后了。
　　身后大门打开，烙声回头看到是烙绯提着餐盒进来，平时都是后厨来送饭，今天怎么是表姐来了，“表姐，你怎么过来了？卓姨知道吗？”
　　“娘亲今日有事出门去了，我拿些饭菜给你，这几天你肯定都没有吃好，快来尝尝。”烙绯将餐盒里的饭菜端出，她一听说母亲要出门就开始准备了，希望没有放凉。
　　“谢谢表姐，还是你最心疼我。”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这几天可是馋坏他了。
　　“阿声，你有没有觉得娘亲这次对你的处罚很是奇怪？以前你和述枫也经常被罚，甚至被娘亲打过，但从未这么长时间不准你离开赤尘。”
　　“也许这次我是真的惹她生气了。”卓姨向来赏罚分明，对自家人更是如此。
　　“等爹爹回来我再问问看，可能是我多想了。”
　　“卓姨自有她的考量，以后我好好表现，争取早点解禁。”他还想尽快去湖州呢。
　　两人聊着天，等烙声吃完，烙绯将碗筷收好后提着餐盒离开，此刻又剩自己一个人了。不想再看那些说教的书，烙声打开窗户，月光笼罩着一层薄雾，夜色昏暗，四周太过静谧实在无聊，想起和云珏几次月下独处，虽也是这般安静，但从不会觉得无趣。无奈叹息，唉，如果云珏在就好了，有他陪着，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着云珏的面容养眼也行啊。
　　烙声越想越郁闷，干脆到书架翻找起来，既然闲不住就找些事情做吧。挑出几本专门记载异闻神话的书籍开始仔细研究，之前在无缘谷时遇到的那个怪异物体还没有任何线索。
　　烙声看向右手，那个异物像是有思想，进入他右手后甚至引起了封印的浮动让自己差点走火入魔，但之后却毫无动静，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身上封印的是怨秽之气残存，那个异物可以引起封印共鸣，要是邪气不受控制自己恐怕离死期不远了。这件事他没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烙家人，卓姨和喻叔为他这身封印操碎了心，实在不想再让他们担忧。
　　烙声记得在封印波动自己备受煎熬时，是云珏用灵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有长老院那次也是一样，或许三者有关联？回想扶桑长老的话，云珏是灵脉中的白石所化，那他的灵力来源自然也是灵脉，也许这就是原因，想到这，烙声算是有点查找的方向了。

作者有话说

　　修小公子就是背锅的